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爱情,后知后觉 作者:当归陈皮 文案 我不知道我爱你,当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爱上了别人; 我不知道我爱你,当我知道的时候,早已情根深种。 他们是校园组合SUN的七个成员,他们性格各不相同,却都多才多艺,英俊帅气: 莫非——冷傲王子 叶星辰——温柔花美男 许少岩——阳光暖男 ······ 她是一个冰山公主,出身豪门却并不快乐,经历过爱与痛的纠葛,到底谁才是她生命中最后那一抹温暖的色彩······ 你是否还记得那些青春最好的年华?你是否还记得曾经阳光浪漫的校园? 你是否也曾被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所打动?你身边是否也曾有过一个真心守护自己的天使? 本文曾用名《我不知道我爱你》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花季雨季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沐寒 ┃ 配角:莫非,许少岩,叶星辰,林恤,洛芸姗,陆可馨,黄玥 ┃ 其它:方禹泽,张子骁,肖雨柔,杨雪,章菲菲 ================== ☆、跳湖   F校,是S市最好的一所大学,即便在全国也是排名靠前的。校园的环境尤其的好,依山傍水,绿荫成林,绿荫下,有专心读着书的学子,也有正浓情蜜意地说着悄悄话的情侣。青春的气息在这里弥漫,人生最好的年华也许就是说的这个时候吧。   此时,沐寒正和她的两个闺蜜陆可馨和洛芸姗走过操场,每天这个时候,她们都会一起从这里经过,返回学校附近租住的小公寓。   沐寒的脸上并没有那种青春扬溢的朝气,她美丽的脸上永远冷得像一块冻结的冰,从大一入学开始,便有人给她送了绰号——冰山公主。   她是担得起这个称呼的,她的父亲就是有名的地产巨头沐震华,据说沐寒大一入校的时候,送她来报到的简直可以说是一支由各类名车组成的车队,司机、保镖在她身后跟了一大排。据当时现场目击的同学描述,当沐寒从车上走来的时候,周身的光芒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长发微卷,肤如凝脂,时尚的白色短裙衬显着她的优雅和冷漠。当时,有负责迎接新生的男同学,自高奋勇地过去自我介绍,还伸出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很高兴认识你。”   沐寒只瞟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我并不想认识你。”   一句像冰雹一样的话,几乎让所有人感觉冬天来了。   那时,沐寒便得到了“冰山公主”这个称号,也是从那天开始,F校的校花便易主了,据说原任校花章菲菲知道以后,非常地不服气,后来她悄悄地去看过一次沐寒,便再也不提校花的事,反倒做人低调了许多,一改往日的骄傲,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谦和善良”的姑娘,顿时引来许多好评,反倒很多人开始骂沐寒清高孤傲,有钱就了不起么?   可是入校久了,和她相处多的同学发现,她并不是那么地不好相处,她从来不在人前提她的家世,甚至有些刻意地回避着关于她的家庭,她只是话特别的少,性格特别的冷,尤其,是对异性。   走过操场,前面有一个很美的人工湖,学校历代的才子们为它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月亮湖”,沐寒猜想着,可能是因为湖的形状并不是完整的圆形,而是像被人咬了一口,才子们总爱把任何事物想得比较诗意,所以才会把它比喻成月亮。   今天月亮湖那边似乎特别的热闹,围着一大群的人,隐约地,还有人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着情歌,芸姗已经指着天空叫了一起:“沐寒快看!好多气球,气球下面还有字!”   三人的眼光都看向天空,果然,月亮湖的上空飘着许多粉色心形的气球,它们几个几个地被束在一起,飞不太高,下面还挂着彩条,上面写着各种字,有的是:沐寒,我爱你!有的是:沐寒,跟我在一起!……   可馨说:“沐寒,这会是谁啊?”   沐寒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惊喜的变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不知道。”   芸姗笑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喜欢沐寒的人那么多,能从校门口一直排到对面的大街上去,谁又能知道是谁呢!”   反正这条路是回公寓必经的路,沐寒没有说话地跟着她俩一起向着人群走去,走近了便看见湖边的草地上被装点着各种花束,前面还有一个用粉色球和鲜花扎成的弧形门,前面站着一个边弹边唱着歌的人,沐寒认识他,他叫林恤。   F校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组合,由七个非常阳光帅气的男生组成,他们大多是豪门之后,出入总在一起,还经常在一起唱歌、玩乐器,时间久了,真没人知道是他们自己组成的组合,还是只是校内的同学们把他们叫做组合,有人叫他们SUN组合,也有人叫他们花美男组合。可能是后者叫得太露骨,沐寒和他们七个自己一般更多的把组合称为SUN,听起来更阳光一点。   这个正在唱着歌的林恤,就是SUN成员之一。   他有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如雕刻一般的精致轮廓,他的嗓音温柔中带着磁性,此时他弹着吉他唱歌的样子,已经迷倒了一大片围观的女生。   沐寒微微地蹙着眉,之前林恤已经向她表露过好感,送东西,她拒绝了,约会,她也拒绝了,只有两天前他的一次好意她接受了,那就是他帮她们三个,在人满为患的图书馆占了位置。 沐寒想着,难道是自己的意思表达得还不够明白么?他居然会不死心地在校园里闹出这样大的阵仗来。   可馨用手肘撞了撞沐寒:“快看,他们都来了!”   沐寒向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SUN其他的六个人都在向这边跑来——莫非、叶星辰、许少岩、黄玥、张子骁和方禹泽。   莫非是他们的队长,无论什么时候出现,他总是在最前面最中间的位置,他的光芒是让人不容忽视的,个子最高,长相也几乎完美无缺,他永远是那种酷酷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紧随其后的是叶星辰和许少岩,他们是莫非最好的朋友,也是SUN中最重要的门面担当。   林恤一曲唱完,放下手中的吉他,径直向着沐寒的方向走来,他站在沐寒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事一向很有主见,但每次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就会变得紧张,失去所有的自信。   此时,他看着她寒冰一样的面容,紧张感再次油然而生,他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在沐寒面前打开,沐寒看见,里面放着一枚十分精美的胸针,以水晶和钻石为点缀,阳光下看着耀眼夺目。   林恤单膝着地,满含着深情地说:“沐寒,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认定你了!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发誓,我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来爱你,我会把你当做我永远的公主,把你捧在手心里。”   这样一个俊美的男生,这样一个浪漫的画面,这样一番痴情的告白,引得周围的人群一阵尖叫欢呼,有的人眼中写满了羡慕忌妒恨,也有人叫着:“在一起!在一起!……”   芸姗是个典型的小女生,她站在一边听着林恤对沐寒的告白,竟然红了脸,陶醉着说:“好浪漫哦,如果有一个这么帅的男生能这样跟我告白那该多幸福啊!”   听着她的话,可馨却有意无意地向着刚刚赶来的那六人扫了扫目光,眼唇弯成一个美丽的弧线,没有说话。   林恤的告白并没有让沐寒像芸姗感觉的那样幸福,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说:“如果,我说不呢?”   身边欢呼的人群静止了,沐寒总是像她的名字一样,让人觉得那么地冷。所有人的目光从沐寒的脸上转移到林恤的脸上,有嘲笑有怜悯,也有的只是在看热闹。   林恤从小到大也是养尊处优,一直以来多少女生的青睐他都不曾放在眼里,第一次动了心偏偏就喜欢上这样一个冰山公主,他觉得自己是有些没事找抽,在她这里碰了几鼻子灰了,还不死心,本来还抱着几分希望,女生也许都喜欢浪漫的告白,可是,结局仍是一鼻子灰。   围观的目光让林恤有些下不来台,沐寒的冷淡更是让他愤怒,她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颜面尽失。   他站起身,有些赌气地指着湖面说:“你不答应,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沐寒,爱与愤怒搅在一起,像一团火焰。   沐寒仍旧没有太多的反应,就像只是听到“我要去吃饭”这样的简单的话一样,她“哦”了一声,竟然扭头准备离开。   伴随着芸姗一声尖叫和水花四溅的声音,沐寒在人群沸腾中转身,林恤竟然真的跳进了湖里!   沐寒冰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不忍的神情,她虽然不爱他,却并不想害死他。就在她呆呆愣住的时候,三个矫捷的身影跳入了湖中,向着林恤游过去,是莫非、许少岩和张子骁。   岸上剩下三个花美男,叶星辰此时并没有过多地关注湖中的情形,他知道队友们不会让林恤真的有事的,他反而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愣住的沐寒,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果说林恤是英俊的,莫非是冷酷的,那么叶星辰绝对是最漂亮的,也许漂亮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男生会有些夸张,但是放在他的身上一点也不夸张,他五官非常的精致,唇红齿白,眼睛大而有神,笑起来非常迷人,他不像莫非让人感觉那样难以接近,也不像林恤那样固执,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轻轻地笑一笑,就会迷倒一大片的学妹。他总是让人有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在此时纷乱的人群中,静静地站着。   黄玥也没有下水,他向来最是自恋,时刻会保持自己最好的形象,他从不掩饰自己的花心,身边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女生们仍是像飞蛾扑火一样前赴后继地要做他的下一任女友,他的脸上永远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另一个是正为下水的队友抱着外套的方禹泽,他是SUN中家境最差的一个,也是性格最随和的一个,此时他的女朋友杨雪正和他站在一起,紧张地关注着湖面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众花美男即将登场,亲们会喜欢哪一款呢 ☆、木头和石头   沐寒觉得也真是够了,一个完全不会游泳的人,居然真的会往这么深的湖里跳,他是打定了主意沐寒不敢跟他赌还是真的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医院病房门口,大家看着刚刚从医生办公室过来的许少岩,听到他对大家说林恤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就行了。   沐寒说:“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   莫非看着这个冰冷的女生,抑制不住怒火地对她说:“你就这样走了!他为了你现在还躺在病房里,你说走就走!”   沐寒转过身,一脸无辜地看着莫非:“不然怎样?难道还要留下来等着他醒,然后告诉他其实我非常关心他,让他继续保持着没可能的希望?”   她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可是她这副冷漠的表情还是让莫非不舒服,他是队长,林恤出了这样的事,他必须为他说话,就像刚才他义不容辞地跳下去救人一样,他觉得这是他的责任。   “他说他要跳湖的时候为什么不阻止他?”   “怎么阻止?让我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吗?”沐寒反问着,扭头倔强地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沐寒!”莫非气愤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捏得生疼,“你以为你真的是冰山真的是公主吗?林恤的生死你就完全不在乎吗?”   沐寒看着莫非完美的脸上如火山一样愤怒的表情,极力地忍耐着手腕上的疼痛,她想解释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   可馨和芸姗看到这样的场面都叫了一起,一个说的是:“莫非,你别冲动!”一个说的是:“莫非,沐寒不是那样的人!”   然而,任何人的话都没办法打动莫非,他仍是紧紧地捏着。此时,一人冲过来,用力地掰开莫非的手,把沐寒解救了出来,他一边轻轻捧着她被捏红的手腕,一边搂着她的肩把她带离了莫非。   他是许少岩。许家和沐家是世交,许少岩和沐寒是从小就认识的,俩人熟得不能再熟了,从小他就为她补习过功课,也陪她一起玩过,他俩自己觉得是“哥们”,身边的人一直觉得许少岩是她的跟班。   SUN在校内是个偶像一般的组合,其成员天生就自带光环,外人看来难以接近,但是他们却一直和沐寒很熟,原因就是许少岩和沐寒算是发小,因此沐寒见到他们的时间也比较多,时间久了,她对每个人也都熟了。   此时的气氛有些僵,莫非无疑冲着沐寒火大,许少岩一定会坚定地护着沐寒,而叶星辰一直没有说话,方禹泽去为林恤办理各种手续去了,张子骁一直以来都是许少岩的死党,只剩下黄玥,他干笑着缓和了一下气氛,说:“沐寒啊,你说你也是,这感情的事,那么认真干嘛,他说他要跳湖,你就先哄哄他嘛,大不了以后再分手……”   不劝还好,这样一说,莫非和沐寒都同时一脸怒气地向他看来,他连忙捂了自己的嘴:“当我没说!”   叶星辰和许少岩都无语地摇摇头,黄玥是当所有人都可以像他那样天天换爱人,天天闹分手吗?   许少岩抓起沐寒的胳膊说:“我送你回去。”   沐寒点点头,对着芸姗和可馨说:“你们走吗?”   芸姗立即跟在沐寒身后,说:“好。”   可馨想了想说:“我,还是留一会再走吧。”   沐寒没再说什么,几人向外走去。   看着几人离开,可馨用温柔的语气叹着:“其实,我也觉得沐寒她是有一点绝情的,千金大小姐,难免会这样,莫非,你也别太生气了。我是看着林恤被水呛成那样真的很可怜,所以想留下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莫非并没有太多表情,一直以来其实他都没有注意过沐寒身边这个女生,如果不是她今天留下对她说这些话,他只是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你。”   这句话却让可馨微微有些脸红,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她连忙说:“那我去病房里看看。”   莫非再次点了点头,她便有些小雀跃地去了。   叶星辰看着莫非,终于开口了:“沐寒她,确实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这句话,终于表明了他的立场,原来当他针对沐寒的时候,他的两个最好的朋友竟然都不约而同地站在了沐寒那一边,他有些负气地笑笑,这个冷漠的冰山公主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   许少岩开着车,送沐寒和芸姗去公寓的路上,沐寒接了个电话,没有称谓,也没有多的一句话,沐寒只在最后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样的口气,少岩已经多少能猜出电话的另一端是谁,果然沐寒偏着头对他说:“石头,先送芸姗回公寓吧,然后,你送我回趟家。”   少岩说了声:“好。”便不再多问。   芸姗弱弱地问:“沐寒,你和你爸爸的关系还是这样吗?听你打电话的口气,完全不像是在跟自己的爸爸说话。”她知道,沐寒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她家里的事,因此她问的小心翼翼,生怕惹到她不高兴。   沐寒却低了头,没有说话,少岩也只是看了看她,柔和的眼光中露出几分不忍,终究也没有说话。   许少岩和莫非、叶星辰不同,他总是给人一种谦和温暖的感觉,他的帅气不像莫非那样霸道冷漠,也不像叶星辰那样明媚漂亮,他笑起来总像是带着冬日里的阳光,和煦而亲切,他应该就是传说中那种治愈型暖男吧。   把芸姗送到以后,少岩调头去了沐家。去沐家的路,他再熟不过了,许沐两家世交,他小的时候在国外住过一段时间,12岁时回国便跟着爸爸去过沐府,当时沐寒10岁。初见她时,她低着头,也不说话,头发很短,让他以为她是个小男生。   他像个小绅士地伸出手来对她说:“我叫许少岩,你叫什么?小兄弟。”   她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谁和你是兄弟!”   她的声音那样好听,少岩愣在那里红了脸:“对、对不起!我哪知道,你是个女生。你的头发这样短,很容易被当成男生的好吗。”   她再次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他当时只觉得这个“弟弟”有点凶,在他当时的心目中,女生应该是一头长发的,说话很温柔的,绝不是她那个样子。   他也见过沐寒的妈妈,长得很漂亮,举止也很优雅,见到她之后,少岩才发现,沐寒其实和她妈妈长得是很像的,大而明亮的眼睛,如明月般闪着耀眼的光辉,皮肤白皙,鼻子秀气挺拔,小小的如樱桃一样的红唇,此时少岩才突然发现,原来沐寒长的很美,他之所以一直没感觉到,只是因为,她和她妈妈一样,美丽的面容上,完全没有一个漂亮女人该有的神采,永远像蒙着一层霜,拒人于千里。   回国那段时间,两个爸爸时常会聚在一起谈生意、聊天,爸爸也总是会带着他来到沐府,后来他才知道,是沐寒的爸爸刻意叮嘱要带着他一起来的,因为他担心沐寒这样下去会得上忧郁症,少岩性格温和,长她两岁,时常来让两个孩子一起玩玩,也许能让沐寒变得开朗些。   起初来,沐寒都不太理他,准确地说,她对谁都是不理不睬的,他不明白,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有什么能让她这样心事重重。他也一直没有刻意去接近她,她不理他的时候,他会自己找些书看看,打发时间,遇上吃点心的时候,他也会陪她一起吃,可她永远只是安静地吃自己的东西,安静得有些可怕。有一次吃蛋糕,他看见她不小心把奶油吃到自己脸上了,白皙的脸蛋上沾着一块奶油,特别可爱,他笑着就忍不住伸手去帮她擦掉,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动,稚嫩光滑的脸吹弹可破,手感真的非常好,他用食指把那块奶油刮下来,伸着食指不知道该把这块奶油怎么办。这时,她竟然意外地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抓起他的手推向他的脸,把他食指上那块奶油擦在了他的鼻子上。   他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继而,他看到她永远冰冷的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如一缕破冰的阳光出其不意地照在他的身上。原来,她不仅很美,也是可爱的。   他无奈地从鼻子上擦掉奶油,撸了撸她的短发,对她说:“我以为你永远是个木头,原来,你也会笑啊。”   她白了他一眼:“谁说我是木头?”   “你不是姓沐吗?又总是不说话,叫‘木头’再合适不过了。”他故意叫着,“小木头、小木头!”   她气鼓鼓地说:“那你叫许少岩,你就是块大石头!大石头大石头!”   少岩被她叫着大石头,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和快乐,她笑也好,气也好,她终于不是一块没有表情的冰,而是有情绪的人了。   从那之后,木头对石头的态度开始有了缓和,石头有时也会陪木头做作业,他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孩子,无论做事做人、学习和音乐,都会让长辈们交口称赞的那种,而她不同,她的学习成绩总是会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可以出类拔萃,差的时候简直是贻笑大方。她做事也是,有时候,她会让身边的人感觉她是天使降临,有时她又会对身边的人输出最大的伤害值。只有一点不同,那便是音乐,她很喜欢拉小提琴,对待小提琴,她从来不会情绪化,因为,她把她的情绪都寄托在了音乐里,他听过,她的琴声委婉动人,只是,总带着和年龄不符的忧伤。   大人不在的时候,他仍旧会叫她“兄弟”或者“小木头”,她渐渐地习惯了做他的兄弟,也习惯了叫他“石头”。 ☆、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   某日,两个爸爸说起少岩的钢琴弹得很好,是个极有音乐天赋的孩子,便心血来潮地让他弹奏一曲。   他当时只是想弹一些美好的事物,但随意地弹起了一曲《梦中的婚礼》,一支非常经典的曲子,他弹得得心应手,两个爸爸听着都十分满意地点着头。也不知从几时起,楼上传来小提琴的声音,与他的琴声相应和着,他知道,那是沐寒。两个人首次合作,又都是没有准备的,可是两人的节奏配合得非常好,一路如行云流水。   然而,渐渐地,少岩听出来了,他自己的琴声温和如风、柔如彩虹,而楼上传来的琴声慢慢地越来越忧伤,像一阵阴霾飘来,渐渐地盖住了他手下的和风与彩虹。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突然地停下了手,向着楼上跑去,冲进房的那一刻,她看见沐寒仍倔强地拉着琴,脸上的泪水,已经流成了河……   那天回家,他追问着爸爸,为什么沐寒对这首曲子的反应会是这样?从爸爸的口中,他终于知道了沐寒一直以来不快乐的根源,完全是因为父母那场不幸福的婚姻。   沐震华和妻子是典型的政治婚姻,为了两个家族企业的强强联手,他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他是高富帅,她是白富美,同样显赫的家势背景,让外人看着是一桩门当户对,让人眼红不已的婚事。   结婚之初,两人也是有过甜蜜的,这场甜蜜持续到沐寒出世后,两人同样骄傲自负的性格脾气和格格不入的生活习惯终于让所有的甜蜜土崩瓦解,开始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婚内战争,无休止的争吵和冷战,毫不留情的相互拆台,他们同样选择了用拼命地打击对方来维护自己脆弱的自尊,他们伤害着彼此,却丝毫没有发现,他们正伤害着他们唯一的女儿。   没有了初次为人父母的喜悦,沐寒的妈妈一心的沉浸在自己失败的婚姻带来的痛苦之中,开始出现各种幻觉,她疯狂地和自己的幻觉做斗争,和丈夫做斗争,有一次甚至差一点就亲手掐死了自己年幼的女儿。   当沐震华赶到,从失控的妻子手中抢下沐寒的时候,他看着女儿惊吓愤怒之后变得空洞而麻木的眼睛,几近崩溃!   初中毕业之后,许家因为生意,少岩跟着爸爸去了外地读高中。临行前最后一次见到沐寒时,她对他说:“石头,我学会折千纸鹤了,听说,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纸鹤上,愿望就会实现的,要我教你吗?”   少岩点点头,两个少年各拿着一张纸,沐寒教着他,最终桌上有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纸鹤,沐寒认真地说:“现在,可以写愿望了。”   少岩拿着笔,还没有开始写,他悄悄地偏过头去,看着沐寒在自己的纸鹤上写下了几个字:爸爸妈妈不再吵架。   三年之后,高考结束,当少岩返回S市再次见到沐寒的时候,竟然是在她妈妈的葬礼上。沐寒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头发已经是一头长发,精致的五官变得更加明艳动人,只是,她的表情更加的冷漠,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在悲恸的笼罩下失去了灵魂,可是她的脸上一滴泪也没有,这反而让人看着更加的心疼。   葬礼结束时,他看见沐震华要拉她一起离开,可是她倔强地甩开了父亲的手,用一种几近仇恨的目光看了他许久,最终,沐震华心痛地叹了口气,带着随从自行离开了。   少岩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叫她,他没有想到重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她此时应该没有心情去面对重逢的喜悦,他看得出来她的悲伤,同她小时候一样,心里揣着一块寒冰,倔强地封闭着自己。   她没有发现少岩,当她以为这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眼中终于慢慢地涌出了泪水,她抑制不住地抽动着肩头,慢慢地滑下身去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之间,他终于听到她放声大哭……   沐府到了。   少岩看见沐寒仍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没有下车,他明白,回家,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件轻松幸福的事,而对于她来说,是件多么不愿意做的事,要不然,她也不会放着家不住,要和陆可馨、洛芸姗在校外住公寓。   他拍拍她的肩:“木头别怕,我陪你一起进去。”   她终于点点头,下了车。   此时,叶星辰还站在医院,默默地看着窗外发着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场闹剧,他突然发现,当他看见沐寒拒绝林恤的时候,他心底里竟然会有些许的轻松和小小的欣慰。做为兄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但是他始终觉得,林恤并不了解沐寒,他只是像大多追求她的男生一样,爱着她的美丽和骄傲,他并不懂得她内心的脆弱和伤痛。   思绪再次回到那个他回忆过无数次的时间点,大一,他刚刚来到S市,进入F校,认识了现在的好友许少岩。   他是一个典型的阳光少年,永远带着亲切温暖的笑容,也就是那份亲切,让他俩一见面就非常投契,成了最好的朋友。叶星辰初来S市,没什么亲人朋友,少岩便带着他到处游玩,让他更快地了解S市,有时甚至连回家吃饭也叫上他。   某天晚上,他和少岩一起打完球,吃了晚饭,少岩说晚上约了一个世叔家的妹妹见面,叫他一起去。其实少岩差点要说是“世叔家的兄弟”,可是他想起前些时在葬礼上见到的沐寒,已经再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小男生”了。   叶星辰有些顾虑地问:“会不会不方便?”   少岩笑笑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要是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一定会把她当兄弟的。”其实,少岩也希望人多一点,能让沐寒玩得开心一点。   谁知少岩给沐寒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去了一家叫午夜时分的迪吧,电话里吵闹的音乐、疯狂的鼓点节奏、和喧嚣的人声,让少岩几乎听不清她的声音,她似乎喝了酒,说话的语气和平时很不一样。   少岩不由得吸了口凉气,他简直没办法把那个冷漠沉静的沐寒和午夜时分联系在一起,身边的叶星辰听见电话里的声音轻笑了一下:“你这个兄弟玩得很疯啊!”   少岩冷着脸起身,说:“她不是那样的人。”   叶星辰跟着他开车向午夜时分赶去。   叶星辰第一次见到沐寒,就是在那样一个纸醉金迷、放浪形骸的地方,他跟在少岩后面,在昏暗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到处搜寻,最后,他看见少岩向着一个纤瘦白皙的女子走去。   她的头发带着波浪大卷,裙子恰到好处的显露着她很好的少女身材,脚上是一双超高跟的金色鞋子。精致的五官上被浓墨重彩地化着一个让叶星辰哭笑不得的烟熏妆,那张脸,他现在想想仍然是不忍直视。   她看见少岩,咧开嘴笑了,那一笑,让脸上的妆感觉更加狰狞。她拿起手上的酒瓶,对着少岩说:“石头,你来得正好,我一个人喝酒,好没意思啊!”   身边立即有几个打扮得十分非主流的少年凑过来应着她的话:“我来陪你喝啊!”   沐寒仍是笑着,拿起酒瓶猛地灌了几大口,然后被烈酒呛得急促地咳嗽起来,叶星辰发现,原来,她并不会喝酒。   沐寒今天一直在笑着,可是在少岩的眼中,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冷漠更让人刺心,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拖,嘴里说着:“你一个中学生,跑来这种地方发什么疯!”   沐寒已经有些醉了,她一边被少岩拖着往外走,一边挣扎着:“你放开我!你个臭石头,你凭什么管我!”   终于从摇摆着的人群和喧闹的噪音中摆脱,少岩在三人出了门之后松开了她的手:“沐寒!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把自己害死为止吗?”   沐寒没有理会少岩的激动,她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那个酒瓶没有松手,她一边再次往自己嘴里灌着酒,一边又要转身往里面走。   少岩冲上去,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酒瓶,往地上一摔,酒瓶粉碎,他再次拉住沐寒:“木头,你这个样子让你爸爸看见该有多伤心啊!”   这个词仿佛刺激了她的神经,借着体内的酒精的燃烧,她的情绪终于被点燃了,她怔怔地看了看少岩,然后激动地冲着他叫起来:“我没有爸爸!我没有!”继而她的神色黯了下去,带着哭的声音说着:“我也没有妈妈,没有妈妈了……虽然妈妈她不爱我,她嫌弃我是沐震华的女儿,可是,我连那个嫌弃我的妈妈也没有了……”   她突如其来的痛哭,让少岩和叶星辰都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安慰,此时,沐寒已经捂着胃蹲在路边吐了起来,少岩跑过去搀住她,拍着她的背,叶星辰想起来在身上掏出一包纸巾。   少岩看着沐寒的样子,对叶星辰说:“你在这守着她,我去把车开过来。”说完跑着离开了。   叶星辰把沐寒搀起来,用纸巾为她擦着脸,她却突然地靠在叶星辰的胸前继续地哭起来,叶星辰无奈而又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把自己洁白的衬衣当成面巾纸一样,一边哭着一边把眼泪和脸上的妆全擦在了他的衬衣上。他发现自己不仅发不出脾气,还只能用手臂搂住她,不让她摇摇晃晃地摔下去,进出大门的人向他俩看过来,只当是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   少岩终于把车开过来了,他下车跑过来,看着叶星辰那被渲染得五颜六色的衬衣,无奈地笑着:“真不好意思!早知道是这样,不该叫你来的。”   叶星辰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当少岩把沐寒从他胸前抱离的时候,他突然依稀地看清了沐寒原本的面容,彩妆和着眼泪在他的衬衣上被擦拭得所剩无几,显露出一张清新脱俗的脸!他就像是刚刚翻开了一页看起来“下里巴人”的图册封面,继而,却看见了一幅“阳春白雪”的画面,那巨大的反差让他突然间明白了,为何少岩在看到她那夸张的妆容之后,不仅不觉得好笑,反而显得一脸心痛,他也突然明白了,她刚刚哭诉的她心底无法承受的悲痛。 ☆、谁最帅   叶星辰每当回忆这段往事,仍记得当时自己心中的震动,一颗原本平静的心就那样无端地被这个陌生的女孩牵扯着。   然而,不公平的是,这段往事,是他对她初遇的记忆,而她对他却并没有,那天她一直到离开,也不知道有一个叫叶星辰的人见过她,抱过她,还因为她把一件价值不菲的品牌衬衣弄得面目全非。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抹去了她脑中那段记忆,也许,她根本没心思去注意一个陌生人。   再次见到沐寒,是在少岩生日的那天,SUN的成员都齐聚在许家,少岩是许家独子,但是一向低调,过生日也只想请好朋友来家里聚聚。那天沐寒也来了,她与叶星辰上次见到的样子很不同,清爽干净的脸上脂粉不施,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一改上次那个烟熏妆的颓废之气,小小的粉唇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如丝秀发披散在肩上,一袭白色的裙子让她看起来纤尘不染。没有了厚厚的脂粉的遮挡,她的脸上除了清秀,还有一股淡淡的清冷。   少岩走过去把她带了进来,对大家说:“这是我的……兄弟,沐寒。”   沐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向大家打过招呼。   黄玥已经暴露出他花花公子的本性来,他笑嘻嘻地看着沐寒,说了一句:“哇!少岩,你‘兄弟’长得也太漂亮了吧!”   少岩笑着为沐寒介绍:“他叫黄玥。”沐寒向他点点头,算是认识了。接下来,少岩逐一为她做了介绍。   莫非平时待人一向冷冷的,介绍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张子骁平时和少岩关系最好,沐寒也曾经有一次在少岩身边看见过他,不算初识;方禹泽性格随和,介绍到他时,他向沐寒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还挥手向她示意了一下;林恤平时很刚毅的一个人,和沐寒打招呼的时候,脸竟然微微地红了一下;最后到叶星辰,少岩为沐寒介绍之后,叶星辰看着她丝毫没有变化的表情试探着问:“你觉得,你见过我吗?”沐寒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却丝毫没有印象。   黄玥笑着凑过来说:“叶星辰,你这招也太老了吧,现在还有谁这样和美女套近乎?”   叶星辰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竟然也有些红。黄玥又接着说:“应该直接干脆一点,沐寒,留个电话呗!”后面这句,他是冲着沐寒说的。   沐寒白了他一眼,没说话,黄玥叹着:“唉,看来不是我的菜!”   周围有几声窃笑,大家都看出来沐寒和黄玥互相都不是对方的菜,沐寒这样清冷的人绝不会对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有兴趣,黄玥也比较喜欢那种热情主动的女孩子。也许就是因为这两个人一看就没可能,所以反而在后来的相处中,沐寒和黄玥一直都能相处得非常轻松愉快。   SUN的成员都是爱唱爱跳爱乐器的男生,此时大家便提议一个一个来,少岩过生日,当然是头一个上场的,他向沐寒伸出手来:“一起来吧。”   沐寒难得地露出一个微笑,少岩拿了一把小提琴交给她,自己在钢琴边坐下,沐寒走过去看了看少岩指的琴谱,会意地点点头。这次少岩特意选了一首比较欢快的曲子,沐寒也很牵就寿星的意思,两个人就配合默契地开始合奏了。   叶星辰始终看着他俩,沐寒脸上的笑容极少,只有和少岩说话的时候才常常会有些笑容,也许是彼此熟悉的缘故,曲子每每弹到速度变化处两人都会衔接得很好。想到少岩说沐寒不再会去午夜时分了,他心中竟隐隐的有些羡慕,为什么那个可以守在她身边陪她重新振作的人不是自己……   曲毕,兄弟们一片喝彩,少岩牵着沐寒过来坐下,黄玥已经为他们端来两杯橙汁,他凑到少岩耳边打趣地说:“我怎么觉得刚才那样子,你和沐寒是主人,我们全都是客人呢?”   少岩听出他话中的戏谑,怕沐寒听见会不好意思,只是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现在,是莫非在敲着架子鼓,只见他帅气地一扬手,一个强音立时带动了所有的气氛,接下来,强烈的节奏感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几乎要跟着节奏律动起来。黄玥故意逗沐寒说话:“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们老大特别的帅?”   沐寒从小对父母的冷战有心理阴影,极少和异□□往,尤其害怕那种冷漠的男生,而莫非刚好就是这种类型,沐寒想也没想就回答:“没有啊。”   她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她的回答却似乎分外地引人注意,几个人都带着意外的笑向她看来,莫非也向她瞟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满意她的回答还是不满意他们在背后谈论自己。   黄玥还没完,又接着问:“那你觉得这里谁最好看?”   沐寒有些无措地看看少岩,黄玥在旁边说:“你别看他,他是你兄弟,他不算,在其他的人里面选一个你觉得最好看的。”   少岩知道黄玥爱开玩笑,本质却并不坏,笑着对沐寒说:“随便选一个,反正是开玩笑的,都不会当真。”   沐寒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用她小女生的审美观,加上感觉有亲和力一点的,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一人脸上,干脆清亮地说:“叶星辰。”   叶星辰获此“殊荣”,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窃喜,然而,他看着沐寒那清澈无尘的眸子,她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里面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没有半点的情绪,也没有半点的爱慕,就好像,只是在挑选一件看得顺眼的工艺品。   思绪被打断,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叶星辰回过头来,是莫非和陆可馨。   莫非说:“林恤应该没什么事了,让他休息,我们走吧。”   叶星辰点点头:“好。”   莫非又想起身后跟着的陆可馨,他回头问:“你是跟叶星辰一起顺路,还是跟我一起?”   可馨红着脸,低着头,说了一个字:“你……”   沐寒和少岩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沐府大厅,沐震华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了。少岩恭敬地叫了一声:“沐叔叔。”   沐震华客气地向他点点头。   沐寒仍然一句话也没说,等着爸爸开口。   沐震华的身后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容颜娟秀,身材清瘦,穿着比较朴素,沐寒一进门就看见她了,心中已经对父亲宣召的目的有了几分了然。   果然,沐震华开口说:“这是你柳阿姨,今天是特意叫你回来认识一下的。”   沐寒冷冷地笑笑:“有这个必要吗?我认不认识有什么关系,谁来做沐家的女主人,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沐寒!你怎么可以这样没礼貌!”   “我怎么没礼貌了?爸爸,沐家的女主人你可以说换就换,可是我心里妈妈的位置不是你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取代的!”   “沐寒,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赶快向你柳阿姨道歉!”   “她不是我的柳阿姨,她是你的,是你找回来的!你害死了妈妈,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找一个女人回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沐寒的脸上,巴掌落下的同时,他自己也呆住了,在自己的婚姻中,女儿受的伤已经够多了。   沐寒的眼中闪着泪光,她多少次用这种恨与痛兼有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生,既然爸爸妈妈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疼爱自己的,为什么要把她生到这个世上来。   沐震华身边的女子惶恐地拉住了他,说着:“震华,别这样,别为难小寒了。”   少岩也上前一步挡在了沐寒的面前,再次叫了一声:“沐叔叔!”   沐震华颓然地转身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沐寒扭头冲出了家门,少岩也不再多说,紧随着沐寒追了出去。   少岩慢慢地开着车,沐寒一直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把车开到僻静的地方停下,侧身看着沐寒,像小时候那样伸出手来,在她的头发上撸了撸,没有小时候短发那种扎手的感觉,一头秀发也被他撸得有些零乱。   “小木头,你为什么每次伤心都要憋着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呢?”他拍拍自己的肩膀,“来吧,免费借你用一下。”   沐寒原本难过的心情是很想哭,但是让他这样一说反而哭不出来了,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沐寒吗?”   其实这个问题少岩也想过,他以前常常觉得,沐寒就是名字没取好,所以整个人才会变得这么冷若冰霜。   他摇摇头,等着她说下去。   “我爸爸姓沐,妈妈姓韩,而且,我是冬天出生的,所以叫沐寒。用父母双方的姓给我取名字,说明在我出生的时候,他们还是爱我的,你说是吗?”   少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沐寒因为难过而让人心疼的脸,忍不住就伸手去想要抚摸它,然而,他很快又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像男生一样的小孩子了,他突然脸上有些发热,眼神有些慌乱地收回了手。   他镇定了一下自己莫名有些走神的心,看看沐寒,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轻叹了一下:“其实,我想他们还是爱你的,他们只是为自己的婚姻所苦,没有心思好好地照顾你。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随它去呗,何况,我看沐叔叔也气得不行。”   沐寒还是冷着脸没说话。   “好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的小公主,你自己现在就没有哪里不对劲吗?”   沐寒疑惑地看看少岩:“哪里不对劲?”   少岩笑笑:“这么晚了,你不饿吗?”   他这一说,沐寒还真的觉得有点饿了。   “这么晚了,估计芸姗她们都吃过了,我带你去了饭再送你回去吧。我知道新开了一家西餐厅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说完,少岩再次把车发动了,沐寒的一肚子气让他几句话倒真像是消了大半,她有些感激地看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真的烦吗   少岩帮沐寒点了餐,然后又特意指着单子上为沐寒点的那份牛排对服务员说:“这个不要加黑胡椒,用番茄酱,还有,鸡蛋要双面煎。”   服务员微笑着点头:“好的。”   沐寒有些奇怪地问:“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不吃黑胡椒吗?”   “我猜的,每次和你一起吃东西,遇到有胡椒的菜你都是尝了一口就不怎么碰了。”   沐寒点点头,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今天关于林恤的事,你心里有没有像莫非那样,怪我冷血?毕竟林恤也是你的兄弟,你今天还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救他。”   少岩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我今天看到他闹的那个动静就知道一定会死得惨,谁叫他敢来惹咱们的冰山公主,那可是朵带刺的玫瑰。”   沐寒看着他脸上玩笑般的笑容,白了一眼,真不知道他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然而,他很快又恢复了认真的表情:“我跳下去救他,是不希望他真的出了什么事让你难过,木头,其实你并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冷血。”   他的话,让沐寒有些动容,她在他面前似乎从来不需要掩饰什么,因为他了解她,她根本掩饰不了什么,她承认,当林恤跳湖的时候,她是担心的,她虽然不爱他,但并不想伤害他。   她说:“为什么,从小到大,你总是对我很好?”   “因为你是我兄弟啊。”少岩想了想,又反问,“那为什么,你从来都害怕和异□□往,只是不怕我呢?”   “因为你是石头,不是异性啊。”沐寒居然回答得一脸认真。   少岩无奈地笑笑,指指刚刚上来的牛排,说:“你的嘴还是用来吃东西好一点。”   由于前一晚没有睡好,第二天沐寒实在起不来去上课,芸姗和可馨叫了半天也只得先走了。 等到沐寒起床时才发现已过去两堂课了,连忙给芸姗打电话,好在她说已经帮忙签了到,老师没发现她没来。沐寒道了谢,起身便往学校里赶。   正走到月亮湖附近,她慌慌张张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还没等沐寒看清对方是谁,那个霸道冷漠的声音已经让她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沐寒,你慌着去投胎啊!”   沐寒瞥了莫非一眼,只顾着去捡撞落在地上的书。   莫非又被她这个冷冰冰地眼神给郁闷到了,他家世不凡,长相更是无可挑剔,自他成为SUN的队长以来,无论歌舞乐器都是数一数二的,走在校园里,有多少女生凑过来和他搭讪,甚至主动递情书,可是这个冰山公主,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就几乎就没有用正眼看过他。   他看着低头捡书的沐寒:“你该不会是睡到现在才跑来上课吧?沐寒,你到底有没有心的?你昨天才把林恤害成那样,然后就可以没心没肺地睡到自然醒?”   沐寒也有些气恼,从昨天到现在,这个莫非就对她不依不饶的,她冲着莫非说着:“不是我害的他,是他在逼我!我早就拒绝过他的,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你们男生都是不讲道理的动物吗?”说完,她看着莫非那张寒霜一样的脸,从小以来对异性的排斥又涌了上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男人都和爸爸一样吗,不仅不讲道理,而且,很薄情。   她眼中那一丝厌恶落在莫非的眼中,他的怒火再次被激了上来,他再次一把扯住沐寒的手腕说:“我正要去接林恤出院,跟我一起去,向他道歉!”   沐寒听见又要她去见林恤,开始拼命的挣扎,可是莫非就是死死地攥住不放,把她的手腕捏得生疼。   沐寒怒视着他,最后咬咬牙倔强地说:“好!你要我道歉是吗?我把他受的罪都赔给他总行了吧!”   莫非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手中无意识地松了些,沐寒从他手中挣脱,直接走到湖边:“我也不会游泳,我也跳一次湖,这样可以扯平了吗!”说完,她真的闭上眼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莫非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虽然气她,但是并没想逼着她跳湖,他冲过去,看见沐寒的确是不会游泳,她的双臂慌乱地拍打着身边的水,水花四溅,身体不断地下沉,很快就没入了水中。   他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解气,反而感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他嘴里骂了一句:“这个疯子!”手上已经快速地扯下身上的外套扔在地上,自己也纵身跳入了水里。   莫非不仅外型很完美,其实他在方方面面都很完美,包括游泳。他用最快的速度游到了沐寒下沉的地方,右手抱住她,左手打着水,把她带到岸边。   此时的沐寒已经完全没有了往下跳的时候那种英勇无畏的气概,她连着呛了好几口水,鼻子也难受极了,当莫非带着她重新获得空气的时候,她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了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样。   莫非明知道她这个动作仅仅是因为害怕,但心还是突然地漏了一拍,他低头看向她,她的脸上都是水,让她睁不开眼睛,美丽的面容并没有因为落水冲洗了妆容而改变,反而带着水珠晶莹的光泽,她无力地把头靠在他的颈侧,少女的呼吸都落在他耳边让他耳根发热,再往下看,衣服全湿了,完全地贴在身上……   他不敢再看下去,却觉得心跳已经乱成了一团,他不再迟疑地快速上岸,把外套捡起来为沐寒盖在身上,抱起她就走。   沐寒一边咳着,一边问:“你带我去哪?”   莫非恢复了他淡淡的语调:“送你回去换衣服。”   一路之上,不知道惊呆了多少围观的人……   因为莫非救得快,沐寒并没什么大事。不像林恤,一开始赌气不肯让人救,还倔强地挣脱了下水救他的伙伴,硬是把自己弄得进了医院。   沐寒回公寓洗了个热水澡,感觉头有些晕,像是着了点凉,正躺在床上想要睡一会,有人敲门,打开门看见,莫非又回来了。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还是湿的,手上提着感冒药。   沐寒没说话,让他进了门,自己回沙发上坐了。莫非也没说话,自己把门关了,然后找杯子给她冲药。   沐寒默默地看着他倒水冲药的样子,想着他刚才救她的样子,突然发现,他其实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他照顾人的样子其实……还不错。   莫非端着药走过来递给她,她伸手接了,喝了一口,问他:“你不是很生我气吗?为什么又要救我,还要给我买药?”   她不问还好,她一问倒让莫非气起来:“沐寒,你再怎么气我,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而且……”他的声音变小了,有些犹豫又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而且,我真的就那么让你烦吗……”   “啊切……啊切……”沐寒连打了两个喷嚏,莫非只得起身帮她把纸盒拿过来。   沐寒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莫非摇摇头:“没什么。”   这时,有锁匙开门的声音,是芸姗和可馨中午下课回来了,两人看见莫非在,都是有些意外。   可馨悄悄地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芸姗看见沐寒手上端着的药问着:“沐寒,你病了吗?”   沐寒不想多说,只是回答:“没什么,只是有一点着凉。”   莫非起身:“我先走了。”   沐寒点点头,莫非走过可馨身边的时候又突然转了一下身,这让可馨好一阵惊喜,可是莫非只是对她说了一句:“提醒沐寒按时吃药。”说完便径直出了门。   可馨有些失望的神情,她掩饰了自己的心思走过来问沐寒:“沐寒,你和莫非,在谈恋爱吗?”   沐寒吃了一惊,慌着否认:“没有,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你说只是一点着凉,他就来看你了?”   沐寒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芸姗也八卦地凑过来:“对啊,沐寒,你们真的没什么吗?今天我们还听校园里的人说,看见你们……”   “看见我们什么?”   可馨低头着,隐藏着自己有些失意的表情说:“看见莫非抱着你往校外跑。”   校园,是一个消息传播神速的地方,有些消息更是自己会长上翅膀飞走,例如,关于SUN队长莫非和校花沐寒的消息。当莫非下午回到学校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在学校炸开了锅。   他走进音乐教室,SUN的其他成员都已经在这里了,这里可算得上是他们的据点,他们常常会聚集在这里玩音乐、聊天。   他的目光看向方禹泽:“林恤出院了吗?”   方禹泽点点头:“放心,都办好了,直接送他回家了。你之前不是说和我一起去的吗?你跑哪去了,害我只能临时拉了子骁跟我一起去。”   莫非有些不想回答,抬头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异样地盯着他,他有些莫名地问:“都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黄玥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口气:“脸上没花,心里有没有呢?”   “什么意思?”莫非不解地问。   却是叶星辰开口了,他单刀直入地问:“你和沐寒,是怎么回事?”   莫非瞬间明白过来,上午他俩在湖边闹出那么大动静,估计会引得众说纷纭,他依旧冷冷的语气说:“你们怎么也跟外面的人一样,变得这么八卦?”   少岩抬眼看看他:“我也想知道!当初是我把她带进这个圈子的,我不希望看到有危及她安全的事发生。”   莫非沉默了一下,说了一句:“我也不希望。”   这五个字,让所有人都有些费解,莫非向来冷漠,对任何事都不太关心,他和沐寒两个性格清冷的人,每次见面都说不上五句话,有时还明显的合不来,可是他现在说的这句话,似乎又有些关心的意思。   黄玥最怕费脑筋,他直接地问:“老大,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沐寒了?”   莫非这次回答得很快:“我才不会喜欢那个冰山公主。”说完他再不等其他人说下去,直接离开了。 ☆、向日葵花语   岁月如此静好。   阳光明媚的校园,伴随着下课的铃声,校园里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校园的地上印满铜钱般大小的光斑。树木开始郁郁葱葱,五颜六色的花也在阳光下争奇斗艳,像是轻狂的少年在校园随手撒下的一把颜料。   沐寒刚刚走出教室便已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从教室外走廊的栏杆伸出头去,向楼下招了招手,回应了一声:“石头,我在这儿!”   沐寒和芸姗、可馨加快了脚步走下楼来,少岩眉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厚厚的唇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他光阳温暖的气质站在校园明媚的阳光下自成一道风景。他帅气地一招手:“跟我走吧,吃饭去。”   芸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哇!又可以蹭饭了,生活每天都好幸福哦!”   可馨不满地撞了一下她:“你能活得有点点追求么?”   芸姗仍然没心没肺地笑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可不像你们每天操那么多心,可以看着帅哥吃着美食,这样多好!唯一不好的是……”她突然换了一副凄凉的表情,“所有的帅哥眼里都只有沐寒,几时能有一个帅哥眼中看得见我洛芸姗呢?”   沐寒无奈地看看她:“别扯上我好不好?”   此时,旁边□□一个声音:“芸姗又在发什么牢骚呢?”   四人回头,原来是叶星辰,他正向着他们走来,少岩笑着:“芸姗,这不是已经有人看见你了吗?”   “额……这……”芸姗有些无语。   沐寒和可馨皆偷笑不已,叶星辰被笑得莫名其妙,少岩一搭他的肩:“走,一起吃饭去。”   走近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几人刚刚落座不久,沐寒就看见跟着进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个子高挑,长长的卷发,脸上化着精致的妆,看起来漂亮而且时尚,她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可馨在她旁边小声地说:“章菲菲怎么也来了?这世界还真小呢。”   “章菲菲?”沐寒想起来了,她入校的时候就听说过,章菲菲是原来的校花,自己入校以后,时常听见别人拿自己和她做比较,沐寒觉得很有些无聊。   芸姗说:“沐寒你不记得她吗?她不服气你抢了她校花的头衔,有一次还特意跑来盯着你看呢。”   沐寒无辜地叹口气:“我哪有跟她抢啊!”   可馨突然笑着说:“据我观察,她这次可不是来看沐寒的,她看的可是另有其人哦!你们不信?自己看啊,她总在偷偷地瞟这边呢。”   少岩见沐寒和芸姗向他和叶星辰这边看来,连忙否认:“别看我啊,她瞟的人可绝对不是我!”说完也偷笑了一下。   叶星辰无奈地笑笑:“你们无不无聊啊?还让不让我吃饱了?”   几人低头吃饭,可馨却还没放过叶星辰,她问:“你喜欢章菲菲吗?如果她一直追着你不放,你会不会喜欢她?”   可馨问得太直接,叶星辰有些不好意思,他悄悄地看了看沐寒说:“我只是见过她几次,和她并不熟的。其实……我也想知道,是不是有一方追着不放,就可以让喜欢的人动心……”   不知为何,他的回答让可馨也开始走神起来,沐寒却一直平静地吃着东西,芸姗八卦起来:“那么,叶星辰,你有喜欢的人吗?”   叶星辰再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想说有,却又怕芸姗再追问起来显得自己多么的可笑,他悄悄地喜欢着一个人,却完全不知道她心中有没有半点喜欢自己,纵然有多少女生关注,都不如她偶然的一个微笑更让他开心。   少岩看着叶星辰的样子,突然有些沉默,继而,他似乎是为了帮叶星辰解围,他打断了这场问话,他向着沐寒开口:“你今天吃饭怎么这样安静,一句话都不说?”   沐寒终于从餐盘中抬起头来,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只是在想,如果爱会让人受伤,到底应不应该去爱。”   少岩没有回答,他明白,她害怕她父母那场失败的婚姻,也怕了爱情。   直到大家吃完饭将要走出餐厅的时候,章菲菲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叫住了叶星辰,她红着脸对他说:“听说你们毕业的时候学校准备办一场很盛大的毕业舞会,我想问你,我,可不可以做你的舞伴?”   叶星辰淡淡地回答:“那么远的事,我还没想过呢,谁知道我去不去呢。”说完,他跟着几人一起离开了,剩下菲菲还在傻傻地看着他玉树临风的背影。   校园草地上,几人坐在树荫下,享受着饭饱后的午间时光,沐寒静静地靠下大树下坐着,闭上眼睛,阳光透过枝叶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仿佛熔化了她脸上笼着的那层寒冰,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遮住一点阴影,她看起来那样美丽而宁静。   不知谁家的孩子在这里玩耍,一个气球飘了过来,可馨一拍,气球飞向芸姗,芸姗一拍,飞向沐寒,沐寒正闭着眼养神,完全没看见,少岩连忙把气球赶向叶星辰,叶星辰用力一拍,气球破了!   一个男孩响亮的哭声在身边响起……五人仓惶地起身逃走……   正如章菲菲说的,这个夏天,SUN的成员就将毕业离校了,而沐寒她们却还有一年在校时间。即将告别校园,对于每一个学子来说都是心情复杂的一件事,会想到的很多,比如如何面对未来,如何面对即将分别的朋友,还有如何面对那些未了的心事……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SUN组织去郊外烧烤,除了七个花美男,还有禹泽的女朋友杨雪是一定会来的,再就是沐寒,她和大家熟了以后,好像自然地成了编外成员,每当有活动,总是会通知她一起去。   这里依山傍水,风景宜人,真是一个适合烧烤的好地方。下车之后,大家找好地方,便开始动手准备食材,架起烤炉。沐寒也动手帮大家拿东西,少岩很快从她手中把东西接过来:“你别动,小心把手弄脏了。”   沐寒不以为然,又要去帮忙,子骁笑着对她说:“沐寒,你说你这个冰山公主在,炉子会不会都点不燃了?”   叶星辰在旁边笑了,他指着另一边对她说:“沐寒,你要是闲着,不如去旁边赏花吧,你看那边……”   沐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远处,蓝天白云下有一片金黄色的向日葵正在开放,流光溢彩,耀眼夺目,仿佛许多张笑脸一起迎接着太阳。虽然沐寒从小对鲜花并没有什么兴趣,此时也被这金灿灿一片的景象迷住了,她痴痴地看着,一时忘记了言语。   叶星辰在她的身边说:“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沐寒看着他摇摇头。   “是沉默的爱。”   沐寒有些不明白,这样热烈的花,这么明亮的颜色,为什么它的花语却是沉默的爱?   叶星辰似乎已经看出了她的不理解:“向日葵还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望日莲。它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你想知道吗?”   沐寒看着他,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曾经有一位仙女,她爱上了太阳神阿波罗,她深深地为这位俊美的神所着迷,盼望着能时刻地见到他,和他说说话。可是阿波罗总是驾着金碧辉煌的日车,在天空中匆匆地划过,日复一日,她为了多看看他,只能每天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远望着太阳。后来,她变成了一朵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每天追随着他的脚步,她无法向他表白自己的爱,而阿波罗,也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个傻瓜曾经给过他完完整整的爱。”   一段忧伤的爱情传说,让沐寒有些伤感,她看着叶星辰的眼睛,漆黑俊美的眸子里流动着一种委婉的光,他似乎也还沉浸在这段传说中。   黄玥在旁边叫着:“你俩别光顾着赏花讲故事了,快来帮忙好不好!你看看他们的炉子都生好了,我这怎么都烧不起来。”   两人回身,果然,少岩和子骁守着一个炉子,配合十分默契,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烧烤了,另一边禹泽和杨雪是情侣档,真正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边谈情说爱,一边也已经生好了炉子。可是黄玥这个公子哥,平时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人,这会折腾半天都点不燃碳火。   其实,还有另一个点不燃炉子的,那就是莫非。他也是典型的富家公子,从来不会亲自做这些事,他此时也一肚子怨气地独自和碳火做着斗争,沐寒发现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那种冷酷得能杀死人的眼神在盯着自己和叶星辰,她很讨厌他这种冷冰冰的目光,故意转过头不去理他。   自从上次跳湖事件以后,林恤对沐寒的态度有巨大的转变,他开始选择对她视而不见,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都会刻意地回避,或者保持沉默。沐寒感觉到了,也不去招惹他。此时,林恤独自在一边整理食材。   在沐寒和叶星辰的帮助下,黄玥终于点燃了火,他兴奋地对着炉子一顿狂扇,想让火烧得更旺些,浓浓的烟飘起来,三个人都被熏得眼泪直流,一个劲地打着喷嚏。三人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都露出笑来,叶星辰拉着沐寒往一边躲,嘴里叫着:“黄玥,你快住手!”   少岩笑着:“别人升个炉子都是安安静静的,怎么你们就能那么热闹。”   只有莫非默默地看着他们,他完美英俊的脸上再次露出一个郁闷的神情。 ☆、喜欢谁   烧肉的香味渐渐地开始浓郁起来,几个炉子都终于运作正常,沐寒悄悄地看着禹泽和杨雪,时不时地传来他们轻笑的声音,她发现原来爱情不仅仅是她看到的校园里树荫下的耳语,也可以这样沐浴着幸福的人间烟火,哪怕是吃烧烤,也可以吃得这样甜蜜。   黄玥见她发呆,说:“沐寒,帮我递几串肉过来。”   沐寒应着,伸手去拿,却没注意竹签上的细屑,她“哎呀”一声收手,叶星辰紧张地把她的手抢过去一边看着一边问:“怎么了?扎到了吗?”   沐寒也凑过去仔细地看手,只是有一点点小刺,倒也没扎进去,轻轻地就把它捻出来了。他俩自己没有发现,此时他们的脸靠得那么近,已经就快要挨到一起了。   莫非终于忍无可忍地叫起来:“喂!……”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地向他看来,他却说了一句和心中所想不相关的话:“凭什么我一个人烤一个炉子没人帮忙啊!你们用得了三个人在一起吗!”   叶星辰被莫非一叫,突然发现自己还抓着沐寒的手,有些僵硬地松了手,不去理莫非。黄玥自告奋勇地说:“老大,我来帮你!”   莫非却有些嫌弃他地说:“我才不要,谁不知道你是个少爷,你会做什么!”他顿了一下,还是冷着脸叫了一声,“沐寒,你过来!”   所有人都看出气氛有些怪怪的,沐寒有些莫名其妙,如果黄玥是少爷不会做事,那她能强到哪里去?反正这个莫非,就是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破脾气,而自己天生就是和他八字相冲的那类人,他好像看见自己就会不高兴。   沐寒心里想着,还是磨磨蹭蹭地过去了,气氛似乎是恢复了正常,可是很快,便听见了莫非和沐寒的争吵声。   莫非在说:“你到底会不会啊!笨死了!女生不是应该都会做饭的吗?”   “这是做饭吗?这是在烤肉!你如果不会的话,去找少岩或者叶星辰学一下行不行,别在这里糟蹋食物!”   “谁说我不会了!”莫非气得抓起几个作料瓶一顿狂撒。   沐寒叫起来:“莫非!你放这么多辣椒和胡椒还让不让人吃了!”   少岩叹了口气:“沐寒,我这边的食物都没放胡椒,你等下来这边吃吧!”   叶星辰也说:“是啊,沐寒,我们这边也烤了很多的。”   沐寒刚要答话,莫非却霸道地说了一句:“不许去!”   沐寒彻底被他惹火了,她扔下手上的刷子转身就走,嘴里说着:“你自己烤好了!我去旁边看花总可以吧!”   莫非心里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却又不肯认输,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她拉回来。可是,他看见少岩和叶星辰似乎都有想要跑过去的意思,他不再犹豫,也直接丢下手上的东西,向她追了过去。   如果追她的是少岩或者叶星辰,可能她就乖乖地回来了,可是当她发现莫非追着自己跑了过来,心中的气恼却更盛了,她开始迈开步子就跑,他越追,她跑得越快,很快他俩便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少岩和叶星辰对视了一下,目光都有些复杂,他们返回了烤炉前,却有些心不在焉。   莫非见沐寒真的生气了,心中有些懊恼,他一边追一边向沐寒叫着:“你别再跑了,前面路不好走!”   沐寒不说话,她此刻只觉得烦透了他,她顺路小路便向山坡上走去。   莫非不敢追得太快,怕把她逼急了容易摔倒,他内心挣扎着终于还是开始放下自己一向的傲慢:“沐寒,你真的别再往前走了,前面真的很危险,回来我们好好说话行吗?”   沐寒仍是不理他。   莫非只得无奈地注视着她的每一步,突然他看见她前面一块山石已经有松动的痕迹了,他急得叫起来:“小心啊!别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沐寒踩上去的一瞬间山石就垮了下来,沐寒跟着身体一歪,站立不稳,整个人便摔了下来。   莫非一步冲过去想要接住她,然而沐寒下冲的力道很急,莫非虽然抱住了她的身体却被冲力撞得和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两人在惊魂未定之余,很快便被彼此现在的姿势震住了。莫非的胳膊还抱着沐寒,她就趴在他的身上,娇柔的身体和他紧密地贴在一起。沐寒抬起头来,立刻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莫非的脸,没有平常的冷漠和骄傲,只有和自己一样因为慌乱而泛起的红晕,他无可挑剔的五官因为没有了那层寒霜的遮掩而变得更加柔和迷人,双唇泛着淡粉色的珠光,他正僵硬地看着她,一动也不敢动。   莫非终于从僵持中缓过神来,他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说:“你的变化也太快了点吧,刚刚还在生气,突然就开始投怀送抱了。”   沐寒的脸已经红透了,她慌忙地解释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误会……”   “我已经误会了。”   沐寒在仓惶起身的同时发出了一声疼痛的叫声,她捂着脚踝坐在地上站不起来。莫非也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他凑过来问着:“你怎么了?扭伤了?”   沐寒忍着疼点点头:“好像是。”   莫非想了想,直接背对着她,在她面前蹲下,说了一声:“上来。”   沐寒有些愣:“做什么?”   “笨!当然是背你回去啊!难道你要在这边过夜吗?”   沐寒“哦”了一声,只得乖乖地趴在莫非的背上,由得他背起自己向来处走去。   沐寒说:“莫非!我跟你有仇吗?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没什么好事发生,不是跳湖就是扭伤。”   “遇到你难道我就有好事吗?上次你跳湖,结果害我跳下去救你还要抱你回去,这次你扭伤了脚,又是我来背你。以后,我真的不敢惹你了,最后都是害了我自己!”   沐寒笑了一下。   这一声笑,让莫非有些愣,他突然觉得这一刻很舒心,他这样背着她,她在他身后笑着,他说:“我以为,你只会气我。”   沐寒轻轻地抿嘴,不再说话。莫非的个子很高,背也很结实,靠在他身后,能够感觉到属于这个男子的陌生的气息,她发现,原来自己的内心并不讨厌他。   当莫非背着沐寒返回时,首先开始起哄的是黄玥,他怪笑一声问着:“这是什么情况啊?刚才还针锋相对的,现在就上演甜蜜剧情了?你们俩这是······”   禹泽和杨雪也开始在旁边偷笑,少岩和叶星辰看出不对劲,都跑过来帮忙,让莫非轻轻地把沐寒放下。少岩扶着她在旁边坐下,便蹲下身来看她的脚,嘴里问着:“怎么弄成这样?”   沐寒怕石头担心,只是摇摇头说:“不要紧的。”   叶星辰已经给她拿了一些烤好的食物过来递给她,沐寒感谢地冲他笑了笑。   莫非问:“没我的份吗?”   沐寒故意地说:“你吃你刚才自己烤的。”   这次,一向和她对着来的莫非居然意外地没有反驳,他真的拿起一串自己烤的鸡翅来,咬了一口,重重的辣椒和胡椒味顿时让他辣红了脸······   这一场烧烤之后,次日的音乐教室里引爆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林恤正扯着莫非胸口的衣服,英俊的脸因为愤怒而有些红,他冲着莫非吼着:“你说啊!你和沐寒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我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并不表示我瞎啊!”   莫非用力地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没什么好说的,你发什么疯!”   林恤不依不饶地再次冲上来抓住他:“你就这样做兄弟的吗?明明是我先喜欢沐寒的,你口口声声地说要为我向她讨回个公道,结果呢?我一出院回校就听见关于你们的事传得满天飞,昨天你更是反常得离谱!莫非,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沐寒的?”   莫非被逼得急了,他任由林恤抓着他也不再反抗,下决心似地看着他:“我是喜欢沐寒了,那又怎么样?你可以喜欢她,我就不能吗?还有,不止我一个人,你为什么就不去问问他!问问他是不是也喜欢沐寒!”莫非的手指向了叶星辰。   当所有的目光转向叶星辰,他光洁白皙的面庞微微发红,乌黑迷人的眼眸变得有些深邃,绝美优雅的唇轻轻地抿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地开口:“我承认,我喜欢沐寒。我喜欢她,比你们都早,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他见到沐寒的第一眼,少岩最清楚是什么时候,他看向叶星辰,目光中有些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了然,还有些什么,让人看不懂。   这个看起来永远那么超脱清爽的男生,此时就这样坦然地面对着所有的目光,将自己的心事公之于众。   “你们!”林恤有些抓狂,他带着恨意地冷笑了一下,“你们这样的兄弟真行!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去跳湖,你们却都是在背后和我抢。”   少岩也站在了莫非面前:“莫非,林恤和叶星辰我可以不管,可是你······,我记得我上次就说过,不希望看到有危及到沐寒安全的事发生,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可是事实上呢,她每次和你在一起都会出事。”   莫非试图推开少岩:“你也要来管我吗?你是她的兄弟没错,可你不是她,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然而,他没有推开少岩,却被林恤抓得更紧。莫非忍无可忍地吼着:“放手!”   张子骁看不过这一触即发的场面也连忙冲进了三人之中,想要分开他们,他叫着:“都住手!”可是,三人仍然僵持着。   黄玥有些被眼前的场面吓住了,SUN自成立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争执,他有些惊慌地说着:“你们这是干嘛啊!左一个沐寒右一个沐寒,真的要为了沐寒弄得兄弟相争吗?”   禹泽也终于缓过神来,开口劝着:“是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沐寒再好也只有一个,总不能把她分成几份吧?你们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听着兄弟们的苦苦相劝,几个人都冷静了几分,却谁也没说话,一时间房里竟然陷入沉寂之中。 ☆、一团乱麻   推门声打破了这沉寂,进来的偏偏正是沐寒。也不知道是七个花美男哪一个的粉丝,听见音乐教室里吵了起来,生怕自己的偶像有事,于是组着团的去找沐寒,让她去劝架。沐寒不明就里,听到消息就连忙关心地跑了来。   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她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一屋子人都像木偶一样静默着不出声,中间的几个还能看出拉扯过的痕迹,当自己进来的同时,所有的目光全都异样地看向了自己。   沐寒被看得有些发怵,她镇定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地问:“石头,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子骁拉着少岩,黄玥拉着莫非,禹泽拉着林恤都同时退到了一边,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气氛让人感觉有些紧张。   就在沐寒有些后悔赶来,想要转身逃跑的时候,莫非开口了,他还是那副冷傲又霸道的口气:“你来的正好,有件事,需要你来决定。”   沐寒不明白地看向莫非,他寒着脸对她说:“学校毕业舞会的时候,你必须在我们中间为自己挑一个舞伴!”   她更加的莫名其妙,这样的气氛下讨论舞会和舞伴的事?怎么想也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啊。可是他的表情很认真,准确地说,好像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认真。她轻笑了一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们聚在一起就是在讨论我的舞伴?再说,我就一定会去参加毕业舞会吗?我就非得在SUN里面找舞伴吗······”   “没有人和你开玩笑!”莫非打断了她的话,眼神紧紧地锁定着她的表情,霸道地再次强调着,“你必须去,而且,必须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中选择你的舞伴!”   沐寒有些呆住,她一时之间无法言语,莫非却向她走来,他澄亮耀眼的眸子里带着冷锐的光芒,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流动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情绪,他的目光慢慢地从她的脸上滑落下来,最终他拿起她的左手,把她小指上一枚细细的戒指取了下来,捏在指间对她说:“我们的储物柜编码你都知道的,你选中谁,就在毕业舞会的前一天,把这个戒指放在那个人的储物柜里,代表你的决定。”   说完,他郑重地把戒指放在她的手心,又郑重地为她合拢掌心,把那枚小小的戒指紧紧地收拢在掌心里。   从没有什么时候,她会觉得一枚小小的戒指这样的沉重,她看着莫非那双深深凝视自己的眼睛,又用目光扫过房中其他人,他们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只有在黄玥的眼中还多了一丝看热闹的感觉。   这天回到公寓,沐寒始终有些闷闷不乐,她感觉这件事似乎不是选舞伴那么简单,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莫非会给自己出这样一道难题,而更奇怪的是,其他的人没有一个站出来否定这件事,似乎这个决定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   可馨和芸姗发现沐寒在唉声叹气,追问着她说出了戒指和毕业舞会的事,听完之后沐寒发现她们不仅不同情她,反而有些兴高采烈起来。   芸姗用那种简直是艳羡的语气说:“这样的好事为什么就没有落到我的头上呢?七个花美男由得你挑啊!沐寒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美差,你还愁什么呢?”   沐寒有些无语,她发现自己和她们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为什么芸姗觉得是美差,可是自己却觉得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可馨也有些八卦地问:“那你有没有想好要选哪一个?”   芸姗已经把话抢了过去,就好像可馨问的是她一样,她捧着自己的脸有些花痴地说:“真的好难选哦,他们每一个都很帅的有没有?莫非,冷傲的王子,一定要配公主的!叶星辰,绝世花美男,也是应该配公主的!许少岩,俊美暖男一枚,还是应该配公主的!黄玥,翩翩佳公子······”   沐寒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捂着耳朵走开,还听到芸姗在身后叫着:“我怎么发现每一个都应该配公主,完全没有一个是我的菜啊······”   星空如画的夏夜,某建筑顶楼的平台上,叶星辰和许少岩在喝着啤酒聊着天。头顶一望无垠的天空和俯视下灯火辉煌的城市,让人显得那样的渺小,习习的晚风吹来,仿佛能吹散心中所有的郁结。   少岩悠悠地开口:“你说,你从第一眼开始喜欢上沐寒,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午夜时分吧。”   叶星辰对他突然提起的话题有些愣,他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真的有些不明白,那天在午夜时分,她连话都没有好好跟你说过一句,你甚至连她真实的样子都没有看得太清楚,你却说你从那时开始喜欢她。叶星辰,你可不像是个心血来潮的人!”   叶星辰喝了一口啤酒,轻轻地叹了一下:“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难道每一场爱情的发生,都一定会在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时间来等待爱神降临吗?那晚的沐寒,的确不是平时的沐寒,却是一个最真实的沐寒,她的心里有爱也有恨,绝不是什么冰山公主。”   叶星辰抬头认真地看着少岩,问:“在我和莫非之间,你会希望沐寒选择谁?”   少岩被这个问题怔住了,他想了想,回答他:“选择能让她快乐的那一个。”不知为何,回答这个问题突然让他的心堵得难受。   叶星辰叹了一下:“虽然莫非这个提议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是倒确实是一个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可以试探出沐寒的心意,解决现在这个一团乱麻的局面。你有没有觉得,那天音乐教室的那个场面,真的有些像一团乱麻?也许,只有沐寒才能解开它。”   他看着站在旁边的少岩,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一直没有说话。   “你在想什么?”   少岩看看他:“我在想,也许你、莫非和林恤,爱上的都是不一样的沐寒吧。”   “那么你呢?她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你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一点喜欢她吗?”   少岩沉默了许久:“也许就是因为从小就认识,彼此真的太熟悉了,所以······”他突然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可是,我担心沐寒被逼得急了,会随便挑一个做舞伴,比如说,你。”   少岩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沐寒选你们就是对的,选了我就叫随便挑一个,你这话也太歧视了吧!”   叶星辰笑起来:“我的意思只是,沐寒到底还是和你最熟,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时候一般都会挑个熟悉的。”   少岩听着还是觉得怪怪的。   接下来的日子,校园里很难看到SUN的踪影,毕业前的最后一学期本来就没什么课程了,大多的毕业生都开始在校外实习。沐寒每天规律地上课下课,日子过得出奇的平静,只是毕业舞会之期将近,她每每想到莫非给他出的那道选择题就有些头疼。   这天,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和可馨和芸姗一起从学校返回公寓,快到的时候,看见前面突然站着一个人,高大挺拔的身材,冷峻明亮的眸子,远远的就知道是谁。沐寒装没看见的样子要从他身边走过,可是那人就偏偏挡在她前面,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她只得抬了头,看着他不说话。   可馨倒先开了口:“莫非,你怎么来了?”   莫非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酷酷地盯着沐寒,好像怕一分神让她跑了似的。芸姗笑着拉拉可馨说:“那个,沐寒,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可馨也只得有些不甘心地跟着她一起离开。   沐寒看着莫非,不客气地问:“你来干嘛?”   莫非似乎没了平时的霸道,迟疑了一下,问:“想好选谁做舞伴了吗?”   沐寒说了句实话:“没有。”然后又准备绕过他离开,可是莫非就是故意地挡着她,不让她走。最后莫非也急了,他郁闷地说着:“我有那么招你烦吗?你总躲着我干嘛?”   沐寒停住了脚,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莫非突然露出一个有些可爱的表情,“我是来贿赂你的。”   “啊?”沐寒对他的话和他的表情都有些意外,他原本就非常好看的五官,此时没有了那种冷漠和傲气的表情,带着一个有些无赖的笑容,突然让她感觉像个孩子。   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波棒糖,递给沐寒。   沐寒接过来,轻笑了一下:“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么可爱的东西?”   莫非看沐寒笑他,冷着脸就要抢回去:“不要算了!我拿去丢掉。”   沐寒连忙拿紧波棒糖把手背在身后,不让莫非抢去。莫非脸上似乎有些难为情的红晕,却故意冷着脸说:“都怪黄玥,说什么女生都喜欢又漂亮又甜蜜的东西,我想着那只有波棒糖了。我倒是愿意送戒指给你,你现在敢要吗!”   漂亮又甜蜜的东西就是波棒糖?倒也有点道理,沐寒被逗笑了,莫非看着她清秀白皙的瓜子脸上一改往日的冰冷,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莫非冷峻的脸上也泛起了笑意。   他们并肩地走着,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沐寒问:“我们这是去哪?”   “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沐寒摇摇头:“我无所谓的,吃什么都行。”   莫非深究着:“是看见我就吃不下了,所以什么都行,还是和我在一起会很开心,所以吃什么都无所谓?”   沐寒怔怔地想了一下:“你是自恋狂吗?”   莫非却笑了,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意外的结局   夏天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天空突然下起雨来,起初还是很小的雨点,俩人也没太在意,过了一会儿,小雨点就变成了豆大的雨滴,洗澡似地倾泄而下,莫非拉起沐寒就跑,可是附近都没什么可以挡雨的地方,两人很快就被淋湿了。   好不容易跑到一个屋檐下,莫非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来了一辆黑色的车,司机从车上下来,撑着一把伞,手上拿着另一把伞向莫非跑来。   他跑到跟前把拿着的伞交给莫非,脸上露出关心而又恭敬的神情,莫非说了一声:“李叔叔,麻烦你了。”   李叔叔说:“这是应该的。快上车吧!”   莫非撑开伞,自然地伸臂把沐寒搂进伞下,带着她一起上了车。   沐寒问:“去哪?”   莫非说:“回家。”   沐寒有些意外地看看他,转身就准备下车,莫非拉住她说:“我家只有我一个人,再就是李叔叔和秦阿姨。”   沐寒看着他此时的眼睛,很真诚也很温暖,沐寒不再乱动,淋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透着几分凉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莫非刚才拉住她的手还没有放开,他清楚地感觉到她刚才身体的那一颤。莫非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湿着,没办法给她,他一伸手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用自己身体的热量去捂着她,嘴里对李叔叔说:“开快点。”   沐寒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她试图挣扎了一下,发现莫非根本不理会她,他的脸上有着急和关心,并没有半点轻薄的意思,她只得呆呆地任他搂着,直到下车。   莫非的家是栋三层的小别墅,秦阿姨来给他们开了门,便忙着去为他们做饭了。   莫非拿着一件睡衣交给沐寒说:“你先去洗个热水澡,这是我的睡衣你将就一下,我让李叔叔去给你买衣服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莫非似乎是怕沐寒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我就在楼下洗澡,你弄完直接下楼吃饭。”   洗完热水澡,沐寒感觉舒服多了,只是莫非那件睡衣对于她来说实在太宽大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见人,过了许久,可能莫非等得有些急了,在楼下叫着:“沐寒,你好了没有?”   她只得应着:“好了,马上下来。”   莫非看到沐寒下楼的那一刻,他便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在车上他担心她感冒,虽然一路搂着她却并没有半点别的心思,这时,他看着她刚刚沐浴过的脸,被热水蒸得白里透红,头发湿湿的还滴着水,身上穿着他的睡衣显得那样宽大却更让人难免想到她睡衣下纤瘦的身体。莫非的脸突然火烧似地红了起来,他马上转开目光不去看她,心里却不可抑制地开始心慌。   秦阿姨及时地出现打断了莫非有些紧张的心情,她问:“现在吃饭吗?”   莫非说:“等一会再吃。”说完他拉起沐寒走进一个房间,拿来一个吹风机和一块毛巾,他解开她湿湿的头发,用毛巾帮她擦着。   沐寒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去拿莫非手中的毛巾,说:“还是我来吧。”   “别乱动。”莫非说,“如果你感冒了,少岩又会说你一和我在一起就出事。我可不想再听他的唠叨,所以麻烦你配合一点。”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会怕石头的?你不是他们的队长吗?好像从来都是别人怕你吧。”   莫非没吭声,他放下毛巾,开始给她吹头发,把她的长发抓在手中,露出了她白皙修长的颈,看起来很迷人。莫非不自觉地又想起那次把她从湖里救上来的时候,她也是浑身透湿,她搂着他的脖子······莫非的脸又有些红了。沐寒静静地看着镜子里莫非的样子,心中突然漾起一阵温暖。   房间里只有吹风机的声音,掩饰了他们内心所有的情绪。   头发吹干,他拿来几件衣服,对她说:“李叔叔买回来的,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将就一下。刚才他回来的时候我怕你不方便,所以当时没送上去。”   当沐寒换好衣服再次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莫非招呼她在餐桌边坐下,又亲手为她盛了一碗汤。   沐寒看了看偌大的餐桌,问:“平时你都是一个人吃饭?”   莫非“嗯”了一声:“我爸妈偶尔也会回来,但是基本上我总是一个人生活的,他们一直在法国,忙他们欧洲的生意,这里有李叔叔和秦阿姨照顾我。”   沐寒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感觉到的第一次不是冰冷,而是心酸,他的孤单她能体会,没有亲情温暖的感觉,哪怕是豪门大户挥金如土的生活,也无法弥补内心的空洞,原来他的冷漠竟然和自己有相似之处。   他看了看她:“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秦阿姨做的菜很好吃。”   “嗯,我也喜欢吃中国菜,不喜欢吃西餐。如果你喜欢,可以经常来陪我吃饭,我不收你餐费。”   吃完饭,莫非把沐寒送回公寓门口,他突然凑近了沐寒问:“其实,你并不是那么讨厌我的,对吗?”   沐寒想了想说:“我只是,有些怕你冷冷的样子,看起来让人感觉很陌生。”   莫非仔细地盯着沐寒的眼睛,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怕我?”   “因为,觉得你那个样子,有点像我爸爸。”   莫非郁闷地看着她:“你确定你不是在耍我吗?”   沐寒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说了你也不信,算了,懒得跟你说。”   莫非连忙拉住她:“好了好了,那就是你喜欢看我笑的样子,我可以这样理解吗?”说完他裂开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浓眉黑眸间拢着奕奕的神采,这一刻,他不再是芸姗说的什么冷傲王子,只是一个阳光男孩。   他说:“我答应你,我以后每天对你笑,绝不会对你冷冰冰的,那你也答应我,——我要做你的舞伴!”   那晚告别时,莫非又再次回头看了看沐寒,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依依不舍的情绪,他突然很想知道,此时在她的心中他到底有没有一点位置。   这段时间沐寒很少见到少岩,他毕业以后将会正式进入父亲的公司任职,所以从现在开始他都在公司里熟悉各项业务,偶尔有空,他还是会去看看他的小木头。   杯子里的摩卡快凉了,沐寒还是专心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蛋糕,少岩笑看着她吃蛋糕的样子,和小时候还是一模一样。   “这家的蛋糕有这么好吃吗?吃了这么多次你还不腻。”   沐寒说:“真心喜欢的东西是不会腻的吧。”她的目光终于从蛋糕上离开,看向少岩,轻轻地笑了笑。   少岩看着她嘴角沾着的奶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指去帮她把奶油擦去。   “我这些时不在学校,你一切还好吗?”   沐寒点点头:“上课下课,按部就班,能有什么不好?要说不好的,就是你们的毕业舞会了。”   少岩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却没有说话。   “石头,那天莫非提出那样一个馊主意,你为什么不帮我反对一下呢?这样,我很为难。”   少岩想了想:“小木头,你现在长大了,有些事必须要你自己才能做决定。”   沐寒仍是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少岩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我可以帮你决定很多事,比如,我知道你喜欢哪种咖啡,知道你喜欢吃哪里的蛋糕,知道你喜欢的颜色和品牌······可是,我不知道你······”   少岩停了停,轻叹了一下:“有些事情,如果自己不去面对,永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毕业舞会的前一天即将到来,那夜沐寒久久地看着手中里那枚小小的戒指难以入睡,明天就是最后决定的日子了,听莫非的话选择他做舞伴吗?似乎下不了决心,不选他吗?他估计又要用他冷冰冰的目光盯着自己了。思前想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着的。   醒来时,她发现了两件让自己震惊的事,第一,戒指不见了,床上床下乃至整个房间找遍了也没有;第二,她快要迟到了。   她慌忙地穿好衣服赶到学校,在休息室的一排排储物柜前,她看到了SUN所有的人。他们就像上次在音乐教室时一样,齐刷刷地看着自己,而此时叶星辰的手中正拿着那枚昨晚还在自己手中的戒指!   叶星辰明媚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双明亮温柔的眼睛带着一抹欣喜的光正看着她,粉红色的唇带着一个优美的弧度。他身边的人也都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仿佛那笑容里还有一些了然的意味,黄玥甚至还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如果结局只能是叶星辰和莫非中的一个,少岩私心里希望这个人是叶星辰,他比莫非的性格更温和,不会那么冷傲和冲动,可是当这个结局摆在面前的时候,少岩却发现自己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轻松。他有些茫然地出着神。   沐寒一直想刻意地去回避莫非的目光,可是即便不看他,她也知道他那冰冷中带着怒气的目光正如两把利剑一样对着自己,她到底还是慢慢地转头去看他,他那张美到无可挑剔的脸除了蒙着一层寒冷一样的霜,还似乎隐忍着一丝受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让她的心突然地牵动了一下,如果他现在发火,像以前那样用冷冰冰的语气挖苦她,她也许反而会觉得轻松一点。   她想说:“这个戒指不是我放的。”可是,她看着叶星辰的眼睛,始终不忍把这句话说出口,如果她这样说,他会很难堪吧。   当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她听见莫非轻轻地说:“我以为你答应了,原来,都不过是我在自作多情。” ☆、毕业舞会   叶星辰推开音乐教室的门,一眼就看见了已经等候在那里的沐寒,他一接到她的电话就急匆匆的赶来了。接到她的电话约他见面的时候,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像早上在自己的储物柜里看见那枚小小的戒指时一样,很惊喜,更多的是意外。   他向沐寒走去:“你可是头一次约我,一天之中,可真是惊喜连连啊。”   沐寒回过头来看他,可能因为跑得急了,他脸有些微微的红,嘴角轻轻地勾着,带着几分笑意看着自己,她有些欲言又止。   他在她有些茫然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约会时的表情,他已经肯定是自己会错意了,她一定是有事要跟自己说。   “你说吧,我知道你有事找我。”   叶星辰的直接让沐寒坦然多了,她咬了咬唇,说:“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真相,不然对你不公平。”   叶星辰愣了一下:“什么事这么严重?”   “其实,那枚戒指不是我放在你的储物柜里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我发现它不见了,然后,它就出现在你那里······”   叶星辰怔了怔,早上看到那枚戒指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不真实,原来果然只不过是一场误会啊。   “你是说,这不是你的决定,只是一场不知道谁干的恶作剧?”   沐寒点点头:“我很抱歉······”   叶星辰看着她问:“那么,你原本是打算把它放在谁的柜子里?”   沐寒想了想,最后说:“我不知道。”   叶星辰笑了:“那不是很好吗?既然你不知道要选谁,而我又刚好还没有舞伴,现在这样,我们的问题都解决了。”   他的笑容让她有些意外,被人恶作剧了,还能让他笑得这样开心,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是要将错就错吗?   “你看着我干嘛?我可不管这个戒指是怎么跑到我的柜子里来的,但是既然最后是我拿到了,那么结果就正式生效,我是你的舞伴了,你可别想赖。”   叶星辰扬着一个得意的笑容,让他漂亮的脸上泛着一种流动的神采,沐寒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叶星辰也会有这种耍赖一样的笑容,她也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你接下来该好好想想的是,明天你要穿什么样的裙子最好看,你们女生不是都很喜欢考虑这个问题的吗?你想好了没有?”   这个问题沐寒确实还没想过,之前她一直在考虑舞伴的事,现在舞伴既然定了,那么也许是该考虑一下叶星辰说的事了。   他见她呆呆地不说话,他静静地走到钢琴前坐下,修长而优雅的双手轻轻抚过,流水般的音乐声在屋内响起,流淌着委婉的韵味。他冲着她淡淡一笑:“做我叶星辰的舞伴可不能马虎,没想好就慢慢地想,我来给你灵感。”   沐寒静静地看着叶星辰,在那如月光般美好的音乐里,他完全地和琴与音乐结合在一起,他看起来优雅而又高贵,手指和微笑着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沐寒却想起了石头,想起了幼年时那一段段他用琴声来陪伴着自己的时光。   那晚可馨逛街到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和饰品,然后便开始在她的房间里折腾开了,她时不时地会换一套衣服出来问沐寒和芸姗:“这件好看吗?”   芸姗被问得有些烦了:“怎么搞得好象你是舞会的主角一样?为了一场舞会买这么多衣服和饰品,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啊?”   可馨撇了撇眼,把脸转向沐寒:“沐寒,你说呢?”   沐寒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嗯,是有点夸张。”   “沐寒!我是在问你,哪件衣服比较好看?”可馨郁闷地又问了一遍。   沐寒回过神来:“哦,我觉得刚才那件粉色的比较衬你,显得气色比较好,又可爱又淑女。”   可馨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还是沐寒好。”说完,她又再次返回房间继续折腾。   芸姗看看沐寒:“你没事吧!现在全校都知道校花沐寒要参加毕业舞会,还预定了叶星辰做舞伴,你不想想怎么打扮自己,倒是给别人做军师去了?”   沐寒刚要开口,可馨又从房间出来了,她抢着说:“什么叫别人,咱们可是同居密友,不叫‘别人’!沐寒,你说我的头发怎样比较好看呢?用这个还是这个?”   她左手拿着一个银色镶珍珠的发卡,另一手拿着一个黑色蕾丝的发箍,沐寒指着她的左手说:“这个比较好看,和那件粉色的裙子也配,你适合卷发,看起来很甜美。”   可馨觉得沐寒的意见非常中肯,她再次欢天喜地地回房去了。   芸姗无语地摇摇头,说了句:“不理你们,睡我的美容觉去!”   毕业舞会的这天,沐寒还是好好地修饰了一下自己,她倒不是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只是不希望叶星辰觉得因为这不是她的选择所以她很敷衍。   最喜欢的白色裙子,剪裁合身,做工精细,层层蕾丝点缀着裙摆,精致的花边衬出白皙的双腿,修长挺拔,玲珑的曲线完全地勾勒了出来,如墨般的发丝垂落下来,划过耳际,眼眸冷冽如雪山上的一泓清泉。   这天叶星辰早早地就来接了她一起去舞会的现场,他秀眉如画,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如朝露一般的眸子清澈明亮,英挺的鼻梁,唇如玫瑰花瓣一样粉嫩。高挑秀雅的身材,把一件简单而考究的白衬衣穿出了优雅高贵的气质。   进入会场,沐寒见到了SUN的其他人,他们今天清一色的白衬衣,有的穿着阳光清爽,有的穿着优雅绅士,有的穿着却休闲时尚,沐寒今日方知,原来简单的白衬衣竟然是件这么神奇的单品。   禹泽和杨雪亲热地牵着手站在一起,看见沐寒同时伸手打了个招呼。黄玥带着他的现任女友乔莎不知在说着什么,聊得热火朝天,完全忽略了身边的人,如果说沐寒是冰,那乔莎绝对是团火,性感的红唇,穿着也很时尚。   沐寒意外地看见少岩今天的身边也带着一个女生,看起来温柔清秀,微卷的齐肩发,身材娇弱,看着少岩的时候眉目含情。看见沐寒过来,少岩礼貌地介绍着:“这是沐寒,这是肖雨柔,我今天的舞伴。”   沐寒和雨柔打了个招呼,雨柔也算落落大方,笑起来很可爱。沐寒凑到少岩耳边小声地说:“几时认识的?你眼光真不错哦。”   少岩只是淡淡笑了笑:“真的吗?”   “当然,我觉得她一看就是那种柔情似水的女孩子,石头,心里偷着乐吧!”   雨柔见他们说起悄悄话,只是乖乖地站在一边,她见沐寒微笑地看着自己,似乎明白她是在夸自己,竟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少岩对叶星辰也打了个招呼,说了句:“今天玩得开心点。”便带着雨柔去了旁边,那里SUN的其他人正在聊着天,独独不见莫非。   沐寒的心中又浮现出昨天莫非的那张脸,冷峻中带着受伤的表情,他是因为生她的气所以不来了吗?沐寒开始有些走神,连主持人说了些什么也没听,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感觉斜前方有一道犀利的目光正看向自己,她回视过去,是章菲菲。   她今天很漂亮,可是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神采,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有忌妒、郁闷,也有难过,她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是失魂落魄地站着,盯着沐寒和她身边的叶星辰。   沐寒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想要转身,却有一只手飞快地握住了她的手,沐寒抬头,叶星辰清亮的眸子似乎可以洞察一切,他坚定地握着她的手说:“走吧,我们跳舞去。”   沐寒只得僵硬地跟着他,看着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阻挡了章菲菲的视线。优美的旋律在回荡,如梦幻的灯光,摇曳着人们的身影。   叶星辰明媚白皙的脸离她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他问:“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章菲菲她可能是真心喜欢你的。”   叶星辰没有说话,他黯着双眸似乎在想些什么,许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人说‘心门’,其实心不是一道门,因为它没有钥匙。有时候,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哪些人会走进去,而有些人,无论他怎样想尽办法,却始终也走不进对方的心里。”   沐寒怔怔地一时接不上话,她觉得他不仅仅是在说章菲菲。音乐和灯光让她思维有些混乱,她干脆什么也不去想,只是简单地踩着鼓点跟随着叶星辰的脚步。就在一个转身的时候,她竟然看见了人群中的莫非,他到底还是来了!此时,正和他跳着这曲舞的是可馨,今天的她真的是温婉可人。他离得太远,而且在流转的灯光下,沐寒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至少他来了,她还是感到稍稍安心。   叶星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莫非,几年的同窗好友,莫非这段时间的反常他很清楚,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下,有些事,会让一向孤傲的莫非也洒脱不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我喜欢你   就在叶星辰和沐寒两人都有些走神的时候,不知道是不小心地撞到了别人,还是有谁故意地恶作剧,突然地从背后撞了一下沐寒,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扑进了叶星辰的怀里,叶星辰反应过来本能地收紧手臂紧紧地圈住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沐寒吓了一跳,她慌乱地从他的怀中抬头,说着:“对不起······”   他没有动,如清泉的黑眸依然怔怔地看着她,收紧的手臂也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手上似乎又下意识地紧了几分。   她也有些怔住,正要伸手去推他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她,把她扯离了叶星辰的怀抱。   叶星辰和沐寒都转头看向来人,他眼中带着冷冽桀骜的光,如刀刻般俊美的五官此刻笼罩在一片怒火之下,浑身散发着冷峻逼人的气息。   沐寒有些意外地叫了一声:“莫非······”   莫非只说了两个字:“出来。”便拉着她向外走去,沐寒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寒气,不敢再去激怒他,只得被他扯着跟着他不停地走着。直到走过了两条走廊,他还没有停下来,沐寒被他扯着一路踉踉跄跄的,她开始叫起来:“莫非,你停下!你要带我去哪?”   莫非终于停了下来,转头盯着她,他的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他气恼地对她吼着:“沐寒!你真的是没有心的吗?你真的是座冰山吗?为什么我这么难过,你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和叶星辰跳舞,和他搂搂抱抱的!”   “沐寒,你知道我看见你还是选了他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吗?我说过我可以天天对你笑,你为什么还是选了他!为什么你可以和他们每一个人说说笑笑,唯独永远对我不理不睬?你为什么总是用那种讨厌的目光看着我!”   沐寒有些怯意地后退,他却步步紧逼,最终,她的背靠在了墙上,再无处可退。他走过来一拳砸在她身边的墙上,一拳再一拳,他仿佛要把一腔的怒火都发泄在这面墙上。起初沐寒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她有些害怕地抱着自己的头,仿佛感觉到整面墙都在他的捶击下有些颤抖,然而,接下来他砸在墙上的声音一下下落在她的心上,她下意识地回头看着他的手,那接触墙面的地方已经开始隐隐地渗出了血,那是一只白皙优雅的手,此时的样子让她的心一阵收紧。   她头脑一热,叫了一声:“莫非,你住手!”扑上去抱住了他的手。   她自己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怔怔地看着他,和他僵持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吼叫着,他轻轻地对她说:“你知道吗,我的心比我的手疼一百倍。”   这一句话之后,他看见她的眼中突然地泛出了一些泪光,她咬着唇,白皙光洁的脸上不再是冰冷的霜,她明明是动容的,却就是不说话。她那红润的两唇像是两片开放的花瓣,带着诱人的珠光,下唇正被她用力地咬着,像要咬破了一样。他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冲动,突然地俯下身去,用力地吻住了她柔软清甜的双唇,她呼吸之间那淡香的气息让他瞬间迷失,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浑浊,他放任着自己的冲动,在她的唇上用力地厮磨着,原本是被她抓住的手反过来把她死死地抓住,任凭她怎样用力踢打,也不让她从自己的怀中挣脱。当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再次加深了这个炽热的吻,而她也终于放弃了挣扎,深深地沉醉在彼此的意乱情迷之中。   他终于放开了她,低头看着她绯红的脸,突然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他说:“沐寒,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沐寒还没有从刚才一连串的变故中缓过心神来,她只是呆看着他俊美的笑容,没有回答。莫非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时间,拉着沐寒就走。   沐寒一边跟他跑着一边问:“你又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莫非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她出了校门,打个车,对司机说:“星月广场。”   星月广场是S市北区的一个休闲广场,四周有四季常青的绿化带,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全都成了广场天然的背景,夏天的夜晚常有人在这里散步乘凉,也会有孩子在这里玩轮滑。星月广场的正中心地带有一个很大的音乐喷泉,每当整点的时候就会开放,七彩斑斓的灯光和千变万化的水柱交织在一起,吸引许多人驻足。   莫非和沐寒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偌大的广场上不见人迹,两人抬起头来,只看见满天的星辰和一轮明月,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夏夜!   莫非突然背对着喷泉的方向,向着星空大叫了一声:“沐寒,我喜欢你!”   沐寒吓了一跳,正要骂他是个疯子的时候,他身后的喷泉突然发出红绿色的光幕,几道水柱伴着华丽的音乐向着天空喷射而出!   莫非在这绚烂的背景下缓缓地向她走来,下一秒伸臂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用他霸道而又深情的语气在她耳边说:“沐寒,我喜欢你!所以,你也必须喜欢我。”   沐寒靠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中,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手轻轻地回抱住他。   莫非一直把沐寒送到公寓前,沐寒突然说了句:“等我一下。”便转身向着公寓附近的一个药店跑去,莫非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当她急匆匆地返回时,她手上拿着一瓶医用酒精,一包棉签和一包创可贴。她拉着他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把他的手拉过来,仔细看了看他手上的伤,然后细心地用酒精一一消毒,再把大的伤口贴上创可贴。莫非看着她一时间有些发呆,他从小到大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生活,李叔叔和秦阿姨再尽责也毕竟不是父母,加上他自尊心强,很多事也不会告诉他们,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似乎很少被人这样照顾过。此时的沐寒不再是那个冷冷的冰山公主,她看起来那么温柔那么迷人。   他轻轻地说:“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林恤跳湖,却会心疼我的手?”   沐寒为他贴着创可贴突然停顿了一下,她知道莫非没有说错,她不止是心疼他的手,之前他一直没有在舞会上出现时,她也会心疼他的难过。   她没有抬头去看他,继续着手上的事,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这次怔住的是莫非,她的这句喜欢,是那样的突如其来,而又轻描淡写,可是却足以让他欣喜若狂,他居然会一时间有些脸红。   那晚,他们是依依不舍地分别的,沐寒回到公寓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回想起来她还会有些脸红,同时,又有些甜蜜。莫非,这个一直以来让她觉得冷漠又霸道的家伙,突然之间就成了和自己这样亲密的人。   手机突然想了一下,她知道那是微信提示音,她拿起手机解屏。一条微信新消息:莫非说:“我开始想你了。”   这之后,学校开始放假,毕业生正式告别了母校走向了社会。沐寒本来想趁着不用上课好好睡几个懒觉,可是这天一大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她郁闷地不想去理它,可是它就是执着地响个不停。   沐寒只得接了电话,莫非听出沐寒慵懒的声音,说:“你还在睡大觉吧,真想上楼来看看你没睡醒的样子。”   这话把沐寒吓清醒了一半:“什么意思?你不会就在楼下吧!”   “答对!”   沐寒穿着睡衣零乱着头发就跑到阳台上往下看,果然看见莫非正神清气爽地站在楼下,在夏日的晨风里,远远地也能看见他星目剑眉,丰神俊朗。他看见沐寒此时的样子,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举着电话向她挥了一下。   最让沐寒郁闷的是,李叔叔居然也在楼下,就站在车旁边,向着她的方向点了下头,算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沐寒有些僵,连忙跑回房间,对着电话里说着:“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还把李叔叔也叫来。”   莫非在电话里仍然坏坏地笑了一下:“你在害羞吗?你穿睡衣的样子很可爱,睡衣上是粉色的小熊吗?李叔叔得帮我开车啊,不然,我常年不开车,我来开车你敢坐吗?”   沐寒想到估计他说这话的时候,李叔叔在旁边也全听见了,窘得恨不得用电话砸他:“你闭嘴,你一大早来干嘛?”   莫非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语气说:“快点收拾好下楼,别让我等太久。”   好在沐寒素颜也很漂亮,平时穿衣也简单,完全不像个豪门千金,她只是略微修饰了一下,便轻轻地出了门,以防吵到两个室友睡觉。   莫非为她拉开车门,自己也坐在她旁边,对李叔叔说了一句:“走吧。”   李叔叔便心领神会地把车发动了。 ☆、定情信物   沐寒在一家很大的珠宝行门前下了车,她有些疑惑,这么早,珠宝行居然已经开始营业了。莫非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李叔叔也下了车,跟在身后。她很快又发现不对,似乎并不是正式营业,因为接待的就只有他们三人。   偌大的珠宝行,装修得金碧辉煌,所有的店员居然全都躬身站立在两边,似乎很怕他们的样子。莫非拉着她径直走到最里面,已经有为首的店员跟了过来。   莫非说:“我想看看最新款的项链,你为我推荐一下吧。”   于是,开始有店员端着托盘,一个接一个地捧着时尚精美的项链过来向他们介绍着这个款式的设计灵感和风格,材质和做工。沐寒有些茫然地对莫非说:“我没说要买项链啊。”   莫非说:“是我想要送你一条,让你时刻地戴着,时刻地想起我。”他说着,突然地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这样我想你的时候,知道你也会想我。”   沐寒的脸微微有些红,她抬眼看看面前的店员们,都抿着嘴,没有一个敢笑出声来,只有李叔叔站在旁边,面带着微笑,非常坦然地看着他们。沐寒用胳膊撞了一下他,没有说话。   又选了好一会,直到面前已经站了一大排端着托盘的店员,莫非终于看中了一条,他侧过脸来问沐寒:“这个你喜欢吗?”   沐寒把它拿起来仔细地看着,项链优雅而又不失贵重,细细的铂金链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坠子,那坠子的形状像是埃菲尔铁塔,上面还镶嵌几颗小小的钻石,做工非常的精美,而且看起来很秀气,并不会太招摇。   沐寒承认莫非不仅是眼光好,而且也很合她的心意,莫非的父母和家族的生意主要在欧洲,公司总部就在法国,他选的这个埃菲尔铁塔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   莫非看着沐寒的表情,知道她也对自己选的这一款很满意,心里有几分小小的得意,他对身边的李叔叔说:“让她们把这几款都包起来吧。”   李叔叔点头说:“好的,马上去办。”   沐寒连忙叫着:“等一下!”她看着莫非,“真的不需要那么多,而且,我也不想一身珠光宝气地走在校园里。”   莫非想了想,点点头:“那好吧,听你的,只要这一条总行了吧。”他拿起那条项链,为沐寒戴在脖子上,他从没给女生戴过项链,他的手臂环过她的颈,手的触觉能感到她颈部肌肤的光滑和温度,他突然有些紧张。那链子很细,弹簧扣也很小,他试了几次才帮她扣上。她白皙修长的颈,配上这款熠熠生辉的项链,越发显得优雅秀丽。他怔怔地看着,有些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轻轻地说:“永远都别拿下来,听见没有?”   沐寒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突然有些感动,然而,当她看了看旁边,感动马上被惶恐取代。不知何时,所有的店员都已经转过身去背对他们了,只有李叔叔仍然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俩。沐寒的脸又红了起来,莫非顺着她的目光看了李叔叔一眼,似乎也有些郁闷地拉过沐寒的手直接带她出了门。   沐寒说:“你买项链不付钱的吗?”   “你有见过在自己家的店里给女朋友送东西还要给钱的吗?”   沐寒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难怪这家店里所有的店员都怪怪的,原来是在少东家面前。她问:“我答应过做你的女朋友吗?”   莫非有些气结的表情:“沐寒!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为什么不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不管!明天我家国内所有的员工都会知道我莫非名草有主了,你不是想始乱终弃吧。”   沐寒有些无语:“莫非!你就不能有一天消停些吗?每次都要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莫非霸道地盯着她然后笑了笑:“你现在没否认,以后就是我女朋友了,不许再反口。”   毕业后,SUN再次聚集在莫非的家里,即将各自开始自己的工作,以后再要聚齐恐怕没有这么容易了。少岩已经正式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叶星辰已经签了一家经济公司正式进入演艺圈,其他的几人也各自有了着落。   莫非知道大家会闹得比较晚,所以让秦阿姨准备好晚饭便去休息,一切明天再来收拾。这次可馨和芸姗也来了,人比较多,也很热闹。晚饭时,黄玥说起毕业后想自己开个小公司,不想接受爸爸帮他找好的工作。一时间引来大家的热议,有的表示支持他自己创业,凡事都是从梦想开始的,也有的表示反对,觉得他不是自己当老板的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十分的热闹。   沐寒一向话不多,只是静静地听着大家讨论,没想到吃了一口菜,到了嘴里才发现很辣。她最怕这些刺激性食物,连忙吐出来,脸已经辣得红了。还未抬头,便发现一碗汤已经放在自己面前,莫非就坐在她身边,他用勺又把汤搅伴了一下,让汤更凉一些。沐寒喝了几口,偏头看了看他,他没说话,但她能从他眼睛里看出笑意。   这时芸姗在说:“我觉得黄玥自己创业没什么不好啊,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黄玥开心地冲着芸姗笑着:“谢谢你挺我!”   子骁却在打击他:“我只是担心他创业不成,变成穷光蛋,把身边的女朋友全吓跑了,到那时,只有芸姗挺你,你趁早找芸姗做女朋友好了。”   黄玥郁闷地笑骂:“我叫你乌鸦嘴!”他原本就坐在子骁身边,抬手作势向他抡出一拳。   芸姗也让他的话气红了脸,抓起一包纸巾就向他扔来。   子骁就坐在沐寒的另一边,他突然地一躲,正撞在那碗汤上,碗一斜,半碗汤都泼了出来。莫非飞快地伸手把沐寒搂向自己,算是躲了过去,可还是有汤溅在她左手上。莫非牵了她要起身,沐寒说:“我自己去洗洗就行了。”莫非便坐下没再坚持。   沐寒离席后,杨雪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对莫非说:“沐寒今天戴的项链好漂亮,埃菲尔铁塔,是你送的吧?”   晚饭后有的聚在一起打牌,也有的在聊天。   沐寒见少岩仍是一个人来的,便问他:“今天怎么没带上肖雨柔?”   “为什么要带上她?”少岩反问着。   沐寒想了想:“她应该对你很好吧?”   少岩点点头:“嗯,是还不错。”   沐寒笑了笑:“你这个石头,难道表白的事,还得要女生来做吗?你既然上次邀她做舞伴,应该是对她印象不错的吧。”   少岩也笑了笑,却岔开了话题:“那么你呢?上次舞会突然跟着莫非失踪了,你俩怎么回事?”其实他自己已经猜到了答案,就算是猜不到,刚才饭桌上的那一幕也看得很清楚了,有些事,在无心的人眼中是小事,在有心的人看来却是可以说明很多问题的,其实桌上的有心人很多,少岩只是其中一个。   沐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在说你呢,干嘛扯到我身上来!石头,我看雨柔挺喜欢你的,下次再聚会记得带上她。”   少岩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好。”   这时可馨过来叫沐寒:“陪我去帮大家拿些饮料吧。”沐寒应着起身和可馨一起去了。   这边莫非正和叶星辰坐在一起,叶星辰先开了口:“你自己说,从舞会上把我的舞伴拐跑了,这笔帐要怎么算?舞伴的主意可是你自己出的。”   莫非苦笑一下:“算我违规,我认了,只有下次请你喝酒了,至于沐寒······”   叶星辰很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至于沐寒,他绝不会放手的。其实,从他说出让沐寒自己选舞伴的主意时,叶星辰就明白,莫非不会轻易放开沐寒。他并不怕和莫非竞争,可是他知道,沐寒心里已经有决定了,他并不瞎,餐桌上的一切他看的很清楚。他从来是个有风度的人,不会让沐寒为难,何况他原本和莫非就是很要好的兄弟。他坦然地看着莫非:“我希望你们能一直像今天这样,如果你做不到,我一定会和你争。”   莫非知道,他这样说表明了他现在的态度,退出争夺,认可了他和沐寒在一起。他点点头:“谢了,兄弟!”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   “我记得,你爸妈一直催着你毕业后去法国继承家业的,特别是你妈妈,一直很挂念你。”   莫非沉默了许久,只是说:“我还不想过去。”   叶星辰有些了然地看着他:“为了沐寒吧。”   莫非没说话,抬头时发现,沐寒和可馨拿着几瓶饮料,正站在门口,可馨正呆呆地看着自己,而沐寒低着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大厅里的几个人喝着饮料玩得更欢了,禹泽突然问沐寒:“少岩怎么突然不见了?知道他去哪了吗?”   沐寒扫视一圈,果然没看见少岩,也不知道他是几时出去的,子骁向来和他最亲密,沐寒问他:“石头去哪了?”   子骁摇摇头:“只说一会就回来,没说去哪。” ☆、你睡了吗   莫非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阳台上,听见身后有人过来,回过头看见是可馨站在他身后。她咬着唇似乎有些紧张,脸有些涨红。   他淡淡地问:“找我有事?”   可馨犹豫了一下问:“你,真的要去法国吗?”   原来是问这个,莫非感觉这和她似乎没什么关系,不明白她问这个干嘛,嘴上还是回答着:“嗯,我家的产业基本都在欧洲,我是家里的独子,迟早要过去的。”   可馨的眼神变得很黯淡,她迟疑着问:“如果你去了,还会回来吗?”   莫非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她问得很认真,似乎是在问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再次犹豫着,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气对他说:“莫非,我不希望你去欧洲,因为那样,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莫非怔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在意过她的存在,他和她的交往也仅仅只是因为她是沐寒的朋友,可是,她现在说的话,更像是在表白自己的心意。   莫非什么也没说,脸上恢复了他一向的冷漠,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径直离开了。   她伤心地看着他冷淡的表情,脸上露出深深的失望,而他的心里在想着:如果对自己说这些话的人是沐寒,那该多好呢!   少岩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很大的一袋点心,大家都说少岩不愧是暖男,还真是贴心,宵夜都给大家备好了。少岩也不解释,把一大袋点心交给大家去分,自己拿了一块递给沐寒:“我看你晚饭没吃好,胃还好吗?”   沐寒接过来边吃边笑着:“正觉得胃有点不舒服呢。”   少岩点点头,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   沐寒有些愣住,她想起她曾经告诉过少岩自己胃不好,只要饿久了,就会胃疼,这是小时候没人好好照顾,饮食不规律留下的后遗症。好像自己告诉过少岩之后,每次自己吃饭晚了或者感觉饿了的时候,他总会拉她去吃饭,或者带着点心出现在她面前,连她的房间里也总会有他买来的食物,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来。   沐寒正发着呆,听见莫非走到身边,用很小的声音问她:“你胃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沐寒回身看着他,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她感觉得出,他在生气。其实沐寒并没有存心不告诉他,只是觉得是件小事,还没有到很难受的时候,她也就不想说出来给别人添麻烦。   到了散的时候,沐寒又习惯地跟在少岩身后准备一起离开,莫非伸手拉住了她,她看见他绷着脸对自己说:“我送你。”   原来每一次莫非送她回公寓,到了的时候他总要赖一会儿才走,可是今天他并没有,他只是道了一声“晚安”,便转身离开了。   沐寒猜到他不高兴,却又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感觉和自己有关。她猜想着,是因为他父母催他去法国,而他因为自己不肯过去而烦恼吗?或者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不开心了?可是又始终想不出头绪。   窗外一轮明月,周围飘着淡淡的云,沐寒远远地望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给莫非发了一条微信:你睡了吗?   此时,莫非也正独坐在阳台上看着月亮,今晚明月当空,他却突然觉得很孤单。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沐寒好像从来没有主动表示过喜欢自己,只是自己一直在逼着她接受自己。可是现在他发现,他一直也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而自己对她的一切也是一无所知,在许少岩面前,他简直不像是她的男朋友。   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也能被爱、被需要、被依赖,而莫非和沐寒其实是同一种人,外表越是冷漠骄傲,内心却越是敏感脆弱。   手机震了一下,莫非拿起来,看见沐寒发来的微信:你睡了吗?   他想了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内心挣扎许久,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放下手机,他又有些依恋地拿起,呆呆地对着发件人名称看了很久,这么晚了,她发来这条消息,她会像我此时想着她一样在想着我吗?莫非又再次发送了一条消息:你呢,睡了吗?   沐寒也呆呆地看着这条简短的消息,既然他已经睡了,何必打扰他,一切以后再说吧,她也回复了一个字:嗯。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还是正常的见面,一起吃饭,有时一起出去走走,最后莫非还是会送她回家,可是他仍然只是道一声“晚安”便会离开。她在这一切正常的表象下感觉有些压抑,她明明能感觉出他有心事,可就是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也许对于一个从小在缺失了爱的环境中长大的人来说,天生对爱就会反应迟钝吧,不知道该怎样被爱,也不知道该怎样去爱人,从小到大,她总是刻意地回避着异性,也刻意地回避着关于爱情的一切,她永远只会被动地应对,仿佛失去了主动的能力,公主的外表下,她其实是自卑的,她害怕被伤害、被讨厌、被嫌弃。心门确实不是一道门,它也许锁不住别人,但是它往往可以锁住自己。   这样的僵持直到有一天被打破。   这一天,莫非来接沐寒去家里吃饭,沐寒下楼的时候看见莫非正在接电话,她隐隐地听见莫非在说:“我现在真的不想过去,您就让我在国内再呆一段时间吧······”   沐寒上了车,一直等着莫非接完电话也上了车,他的表情有些严肃,看起来闷闷的,一对浓浓的剑眉紧紧地蹙着,让她有些难过。她对他微笑了一下:“是你妈妈的电话吗?”   他点了点头,却没说话。沐寒也只得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她不想莫非为了她这样为难。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什么胃口,沐寒看着莫非,他这几天似乎都吃得很少,完美的脸庞棱角似乎又分明了些。自从上次聚会之后,莫非就买了很多点心放在家里,沐寒如果不好好吃饭,倒再也不会饿着。   沐寒犹豫了一下,说:“莫非,其实······你不用为了我,和家里闹得太僵。你妈妈如果实在很挂念你,你还是回法国······”   莫非已经把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上,沐寒被他吓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愤怒的脸,除了愤怒,还有伤心和难过,他那种隐忍着痛苦的表情她见过,又再次让她心疼起来。   他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沐寒,其实你心里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对不对?我对于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对不对!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对不对!”他起身,不再看她,径直地冲了出去。   沐寒被他一连串的话问得有些懵,等她回过神来,莫非已经出了门,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   沐寒就这样僵坐着等他回来,可是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莫非一直没有回来。他的手机就在餐桌上放着,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带,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又怕她如果找不到他,他回来看不见自己。   直到天空突然地下起雨来,莫非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带伞,沐寒再也坐不住,找了一把伞准备出门。   莫非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买了几瓶啤酒,在家附近找了一个安静的空地,坐下来闷闷地喝着酒。他眼看着天阴沉下来,乌漆漆的,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他一直在抗拒父母要他去法国的决定,他舍不得离开,可是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一切的坚持都没有意义,都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原来,她并不在意他的去留,也许她一直都没有真正地在意过他······   想到这里,心痛得无法形容,他只能用酒精来麻醉自己敏感的神经,又或者,他只是想要一种宣泄,宣泄他满腔无处安放的爱和悲伤。   不记得喝了几瓶,头已经开始有些发晕,心仿佛真的没那么痛了,天空下起雨来,清凉的雨丝和湿湿的风,让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开始起身回家。   步履有些摇晃,头发在飘摇的雨中很快开始向下滴着水,衣服上也湿湿的很不舒服,自己的样子也许很狼狈吧,可是那又怎样?这么久了,沐寒也许早就回家了,此时的家,不过是一间空空的房子。   带着这份凄凉的心情,他一步三摇地向家走去,他走得很慢,也许是因为那所房子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也可能是因为他更喜欢呆在这样清凉的雨里。   然而,在快走到家的路上,他远远地看见了沐寒。她撑着一把伞,站在如烟的雨幕中,雨滴像是顽皮的精灵跳上她披散的发丝,她的裙角有些湿了。虽然远远地站着,他还是能看清她的眼睛,如一泓柔和的月光,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爱的甜蜜   沐寒也看见了他,头发和衣服都是湿漉漉的,雨水落在他身上,他看起来冰冷得让人心疼,他的脸上有种挣扎的无助,他在看见她的时候,眼中流露着惊喜而又复杂的神情,他脚步有些飘浮,沐寒不知道他怎么了,举着伞快速向他跑去。   她像一朵白色的云,从雨中向他奔来,到了他的面前,她把伞举过他的头顶,用心疼的目光看着他,闻到他一身的酒气,她皱了皱眉问:“你喝酒了?”   莫非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满腔的郁闷在看见她向自己跑来的那一瞬间就全都举了白旗,她就是他的克星,他心中再多坚硬的冰在见到她的时候都开始融化,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伞很小,沐寒为了遮住两个人,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紧紧地靠在他身边,以便能让两个人都站在伞下,他的个子很高,她举着伞有些吃力,他便一言不发地把伞接过来举着,她朝他微微地笑了笑,挽着他向家走去,他也就任由着她带着自己回家。   进了门,沐寒连忙去拿干毛巾,她拉着莫非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伸手去擦他滴着水的头发,一边擦着一边问:“莫非,你冷吗?去冲个澡吧?”   莫非的表情一直有些麻木,沐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上为他擦着,她突然想起上次他给自己擦头发时的情景,那时的他会让她感觉到温暖,可是现在的他,自己就已经成了一块寒冰,而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去温暖他。她有些难过地弯下腰来,看见他的脸上还挂着水珠,俊美绝伦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含着淡淡麻木的忧伤,高挺的鼻子,绝美的唇紧紧地闭着,他仿佛对于他这湿冷的一身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有些犹豫着伸出手去,为他抚去脸上的水珠,他的脸有些凉。她的手在他的脸上留下柔滑和温暖,他怔怔地看着她,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心疼和不忍,他想起她为他的手贴创可贴的时候,哪怕只是小小的温柔,对于他却是最珍贵的记忆。他突然地抱住了她,抱得非常紧,就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中,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她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他有力的双臂和这份紧到发痛的感觉,却突然让她这几天有些莫名慌乱的心感到踏实,她任由他紧紧地抱着,湿意从他的衣服印过来,让她感觉到点点的凉,她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片刻,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莫非,我没有不在乎你,我最怕看见的,就是你难过。”   这轻轻的一句话,让莫非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之前心中的冰冷霎时间融化得一塌糊涂,让他的心和眼睛都变得湿湿的。他突然地低下了头,用力地吻住了她柔软红润的双唇。   他的唇和他的脸一样有些凉凉的,可是他的气息却是炽热的,像汹涌的海水一般向她袭来,让她顷刻间沉醉其中,她感受到他的痴情和他的爱,只能用回应去告诉他,她也爱他。她勇敢地搂住他的脖子,让他更加地贴近自己,她的唇温柔地回应着他,让彼此零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感受到她的回应,更进一步地加深了这个吻。   最后,莫非再一次将她抱紧,彼此的唇都在对方的耳边,他像个孩子般不停地说着:“沐寒,我爱你,我爱你······”沐寒的眼睛也开始湿润。   可能是衣服湿了太久,莫非有些感冒了。他洗了澡出来,沐寒已经在为他冲药了,他从身后搂着她说:“我发现一切都是要还的,上次我帮你冲药,现在轮到你帮我冲药了。”   沐寒笑了笑:“是是是,你上次帮我擦头发,这么快就该我帮你擦了,你还想让我还你什么你早点说。”   莫非认真地看着她:“你欠我的情,你用什么来还?”   沐寒也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是你的女朋友,就用情来还,如果有天不是了,我也一定会用别的东西来还你。”   莫非骂了句:“笨!我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好么,什么叫如果有天不是了,你还能再乌鸦嘴一点吗?”   沐寒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她笑着做了个求饶的动作:“是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莫非满脸深情地说:“我只想,我们都为对方做这些琐事,能就这样做一辈子。”   虽然这天莫非感冒了,可他还是坚持要送沐寒回公寓。   临别时,沐寒叮嘱着他:“睡前别忘了再吃一次药,今晚要早点睡哦。”   莫非听着沐寒的唠叨,一脸幸福的表情,他含着笑,捧着她白皙娇嫩的脸,用额头轻轻地抵着她的额头,用小到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沐寒,我又想吻你了,可是,我怕会传染你。”   沐寒红了脸,轻轻地推开他,看着他可爱的表情,她又凑上来,在他的右脸上亲了一下,便一路跑开,向他挥了挥手,说:“我上楼了。”   莫非也只得向她挥挥手,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为她揪着心,也可以这样甜蜜。   自从沐寒成了莫非的女朋友,少岩又开始忙于工作,这段时间便没有像从来一样常常见面,只是偶尔发个微信联系一下。等到了两人再要见面的时候,他们决定加上莫非和雨柔,四个人一起去郊外爬山。   这座山不算太高,常年郁郁葱葱的,被当地人称为鹃山,顾名思义,是因为山上有很多的杜鹃花,每当春夏时节,漫山遍野开满了杜鹃,红色的一片如火,紫色的一片似霞,白色的一片像雪,还有那一望无尽的青绿,把盛夏的生机尽情地挥霍。   雨柔还是那个温柔沉静的样子,她今天穿了一套很清爽的运动装,安安静静地呆在少岩的身边。原本都是一个学校的,莫非和雨柔也认识,虽然两人话都不多,可也不会太尴尬。少岩在她面前非常绅士也非常体贴,爬山的整个过程,他都陪在雨柔的身边,有时候山路比较窄,他就会快一步走在前面,但是只要崎岖难行或是她需要帮助的地方,他总会在她前面一步的地方伸出手来等着她。每当此时,雨柔的脸上总会显出几分淡淡的娇羞,把她纤细柔弱的手放在他宽大的手心里,让他拉着自己继续走,他的手很白净,也很温暖,牵着她的时候,会让她觉得非常踏实。 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多,可是每当她说着什么的时候,他总是会面带微笑地听着,然后用轻柔的语气回答她。他似乎很宠她,因为每次沐寒隐约地听到她提出什么要求,他总是千依百顺地说着“好”。   沐寒心中暗暗地想着,原来石头谈起恋爱来也会变得这样温柔啊,爱情真是件有魔法的东西,会把一块大石头也变成绕指柔。只是,他不再是她的石头了。   她正傻傻地想着,莫非又在旁边说着:“笨,又在爬山的时候走神,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看着点脚下行不行?”   沐寒撇撇嘴:“我哪有不看路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哪有不看路?上一次出去烧烤,我都提醒你了,你还是······”   沐寒知道莫非说的是上次烧烤,他俩闹别扭的时候,沐寒摔跤的那一次。她生怕他说下去让少岩和雨柔听到后面的情节,连忙紧张地抬手捂住莫非的嘴。   莫非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十分可爱,又忍不住想逗她,他抽开她的手,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不过,不看路的后果我喜欢!你刚才一边想心事一边走路是为了再投怀送抱一次吗?”   沐寒涨红了脸,扑上去对着莫非一顿打,莫非边笑边躲着,嘴里还在叫着:“有人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啦!救命啊!”   前面的两人被这叫声吸引,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来看着,雨柔被两人逗笑了,秀气的瓜子脸上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少岩也有些好笑,两个平日里看着冷静沉默的人,怎么每次在一次都会吵吵闹闹个不停。这是克星还是注定?少岩不禁有些出神。   这边,莫非终于抓住了沐寒的两只手,让她再不能攻击自己,嘴里还威胁着:“你再打,把我打疼了,看等会你走不动的时候谁来背你!”   沐寒却不理会他的威胁,手也并不老实,虽然被他抓着,手指却开始在他手心轻轻地挠着,让莫非痒痒地丢开她的手,举着手投降说:“好了好了,我怕你行了吧。”说完,眼中却露出满满的柔情,伸手为她理了理刚才弄乱的头发。   当莫非和沐寒追上少岩和雨柔的时候,雨柔已经在说累了。少岩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要不然,我们都休息一下再走吧,我看这里风景不错。”   几人放眼看了一下,这里有一块很不错的草地,极目远眺时可以看见城郊的景色,杜鹃花还没有开败,旁边好几株杜鹃开得正艳,红色的花朵在阳光下分外娇艳。 ☆、永远属于你   四个人在草地上坐下,吃了点东西,雨柔虽然刚刚还在说累了,此时又被那些鲜艳的杜鹃花吸引着,叫上沐寒,两个女生一起去采花。   两个男生就坐在原地,看着包,一边喝着水,一边随意地聊着近况。少岩家里的公司正在欧洲拓展一些海外业务,他知道莫非家里在欧洲生意一直做得很好,因此免不了问上一些相关的事务。末了,少岩问莫非:“你打算几时去法国继承家业?”   提起这件事,便让莫非的情绪低落了几分,他说:“我想等沐寒毕业跟我一起过去,只是不知道她怎么想。”   莫非这样说,让少岩明白他对沐寒是十分认真的,他说:“只怕有些难,沐家的事业也只有她这一个继承人。不过,事在人为,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跟沐寒提过吗?”   莫非摇摇头:“我想过些时再说。”   其实在两人关系和好之后,他们又谈起过关于莫非回法国的事,沐寒曾经解释过,她那次之所以那样说,只是因为她非常羡慕他有一个这样牵挂他的妈妈。   两个男生的目光又重新投向两个采花姑娘,雨柔已经采了一大束红花的杜鹃,捧在手里,看起来很漂亮,可是沐寒手中全是些形状特别、青青翠翠的叶子和草,也束在一起,像一束颜色奇怪的手捧花。   少岩笑了笑,他回过头来,见莫非的目光中有些疑惑,便向他解释着:“沐寒从小就不喜欢鲜花,她小时候······生活过得没什么色彩,个性也和一般的女生不同。”   莫非听着他的话,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继而,他又看向少岩问着:“沐寒的妈妈,是不是和她关系不好?”   少岩被这个突然的话题问得愣了一下,他想了想说:“沐寒是很爱她妈妈的,可是她妈妈因为一些事,一直很忽视她,让她从小就没得到过多少母爱。现在,她妈妈已经不在了,她已经离开沐寒快五年了······”   他的话落在莫非的耳中,他的心为她难过起来,少岩看着莫非那张流露着心疼和不忍的脸,闭上嘴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雨柔和沐寒向这边走来。雨柔把手中的花捧到少岩面前,问着:“好看吗?”   少岩点点头:“好看。”   雨柔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点点的柔情,她轻轻地说:“杜鹃花的花语是——永远属于你,当看见满山杜鹃盛开的时候,就是爱神降临的时候。”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一直都是那种内向的女生,她不敢主动表达自己的爱,可是她知道少岩能听得懂。   少岩听完她话,微微地愣了一下,当他明白她的意思,脸上仍然恢复了淡淡的笑容,他又说了一遍:“很好看。”   莫非看着沐寒手中的一团绿色,笑问着:“杜鹃是永远属于你,你这一团草是什么?”   沐寒也回了他一个微笑:“这个是,——永远不凋零。”说完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花都没有,当然不凋零。也许这便是她内心从小就隐藏着的怯懦,选择不盛开,这样便不会凋零,选择不敢爱,这样才不会受伤害。可是她爱了,在不知不觉之间,也许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会轻易地被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所打动,就像莫非给她的爱。   当四人终于爬到山顶,发现这里居然有一间很雅致的咖啡屋,屋里摆着几排颇有韵味的老书架,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仿佛飘着书香。屋里屋外都有喝咖啡的桌椅,四人坐下后,早有服务员拿着单子走了过来。   莫非用眼光示意少岩先点,少岩把单子放在雨柔面前问她:“喜欢什么咖啡?”   雨柔说:“我不喜欢喝咖啡,味道太苦。”   少岩体贴地说:“那给你点杯牛奶吧。”   她点点头,又看着单子问:“你说是马卡龙比较好,还是华夫饼好?”   少岩认真地回答着她:“都好,不如每样上一些,大家一起吃。”   雨柔笑着点点头,在她看来,许少岩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那样的完美,阳光帅气、温和有礼,照顾人也是周到体贴的。   少岩又为自己点了一杯摩卡,把单子交给了莫非和沐寒,沐寒突然有些不习惯,以前和少岩在一起吃东西,总是少岩为她点好,他深知她的喜好,她却总是不知道该点什么。现在情况不同了,莫非和沐寒都没去看单子,却同时开口点单,莫非说:“两杯拿铁。”   沐寒说:“两杯摩卡。”   服务员有些愣,莫非和沐寒也呆了,接着他俩都反应过来,莫非对着服务员说了一句:“一杯拿铁一杯摩卡。”   当两杯咖啡端上来的时候,沐寒端着摩卡的手突然停了一下,她把摩卡放在了莫非的面前,自己端起拿铁喝了一口,然后朝着莫非笑了笑。   莫非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俩都希望让对方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于是他也端起摩卡喝起来,看向沐寒的眼中多了几许深情和感动。   他俩对视的目光就落在少岩的眼中,他未动声色。   暑假转眼结束,沐寒又开始了上课下课的生活,当她又和芸姗、可馨走在校园里,芸姗会感叹着:“沐寒,你有没有觉得,校园里少了SUN,简直就少了一道风景线,少了好多生气哦。”   听着芸姗的感慨,沐寒也常常会想起曾经在校园里听到的他们的歌声和琴声,曾经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少岩会叫着她的名字,带她们一起去吃饭,曾经在这里和莫非斗着嘴,曾经在音乐教室听到叶星辰弹着琴······那些回忆如梦幻一般,好在,他们都没有走远,随时可以联系,少岩虽然有了女朋友,却还是那个会常常联系的石头,还有莫非,他不仅仅在梦幻般的回忆里,还在她梦幻般的生活里······   果然,走到校门口,她们又看见了莫非,一件非常休闲的牛仔外套穿在他的身上也那么的有型,衣服没有扣,露出里面一件黑色T恤,他回头向着沐寒,俊美的双眸微微地下弯,泛着淡淡光泽的唇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他就是一个自带光环的人,不管走到哪里,总是人们视线的焦点。他仍然不忘和沐寒斗嘴,在见到她的时候,他说:“笨啊,不会走快点吗?让我等了这么久!”   沐寒还嘴说:“走的够快了好吗,再快,会让人以为我在校园里练短跑了!”   接下来,莫非笑着过来牵住沐寒的手,在芸姗和可馨一脸羡慕的表情中,带她上车,离开学校。   关于这一段王子和公主的爱情传说也一直在校园里流传着······   转眼已是圣诞将至,这天下课铃声响起时,沐寒竟然又意外地听到了少岩在楼下叫她的名字。她探出头去,他还是站在以前站过的地方,眉眼中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厚厚的唇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他光阳温暖的气质站在校园明媚的阳光下还是那道最熟悉的风景。唯一不同的是,他此时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西服,一看就是刚刚忙完工作赶来的,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校园男生,而散发着日渐成熟的魅力。   沐寒来到他面前,带着意外的笑容问:“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来了?”   少岩一边带着她向校外走,一边说:“圣诞节又快到了,一年又一年过得可真快啊。”   沐寒有些纳闷地问:“你该不会是这么早来陪我过圣诞的吧,还有好久才到呢,会不会太早了点?”   少岩笑了笑:“我今年不能陪你过圣诞了,我这两天要去欧洲出趟差,可能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不过,你现在有莫非陪你,我不出差也用不着我了。”   “出去这么久?雨柔知道了吗?”   “晚上约她吃饭的时候会告诉她的。欧洲有一些业务,要在圣诞的时候参加一些活动,原本我是不太想去的,爸爸不知道怎么,总是想把那边的业务交给我。”   沐寒点点头:“你爸爸就你这一个儿子,他器重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少岩突然沉默了一下,他认真地看着沐寒,似乎有些迟疑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不放心······”   沐寒不解地看着他的眼睛:“不放心什么?我吗?”   少岩点点头,再次用无比认真的表情看着她叮嘱着:“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外出的时候,让莫非或者是芸姗她们陪着你······”   沐寒笑了笑:“石头,你这是怎么了?你只不过是出一个月的差,我能有什么事啊?你是最近太忙了吧,变得神经兮兮的。”   少岩看着她的笑容,也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是啊,不过一个月,能有什么事呢。可是,就在昨天,他得到出差通知的当晚,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又梦见高考结束的那年,他回到S市见到沐寒时的情形,她孤立无援,独自痛哭的样子,让他心痛着从梦中惊醒······   沐寒拉了拉他:“发什么呆呢?还不开车?我饿了。”   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好好的沐寒,稳定了一下自己心有余悸的心神,又伸出手来像小时候那样撸了撸她的头发,笑着说:“好,去吃饭。” ☆、平安夜   冬天来了,沐寒站在窗前,呵气成霜,十二月的空气里带着冰冷的风向屋内刮来,不知道圣诞节那天会不会下雪呢?   莫非走过来快速的关上窗户,双手捧着她冻红的脸蛋,说:“是不是我总说你笨,你真的变笨了,这么冷还站在这里吹风?”   沐寒看着他笑了笑,并没有还口,只是轻声地问:“电话打完了?”   莫非点点头:“沐寒,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沐寒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这次,我答应了妈妈去法国陪他们过圣诞。”莫非牵住沐寒的手说,“毕业以后,我一直拖着没回去,我想过了,你说的对,我不该太伤父母的心,毕竟,他们也很挂念我。你跟我一起回去过圣诞吧?”   沐寒笑了笑:“不了,现在见你父母,感觉太突然了,而且圣诞节又不放假,我还要上课呢。你,终于不怪我了?”   莫非轻轻地搂住沐寒:“我本来就不应该怪你,是我不好。以后,你也不用羡慕我妈妈挂念我,等你毕业了,就跟我一起回法国,好不好?等我们结了婚,我妈妈也就是你妈妈了。”   沐寒笑着推开他:“你想的可真远。”   “我是说认真的,我妈妈人很好的,她一定也会特别喜欢你。”   沐寒抬头看着莫非一脸认真的表情,和他眼中流动的期许的神采,也有些被打动,只是那么远的事,她真的一直没有想过,可她还是看着他,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她帮他理了理衣领,问:“你几时回法国,要回去多久?”   莫非再次用双臂环住沐寒,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两人一起看着窗外,天空雾蒙蒙的。   “过两天就走,我想,赶回来陪你过元旦。你说,我们在哪里迎接新年最好?”   沐寒把头靠在他肩上,摇了摇,莫非说:“星月广场好不好?”   当他说完,两个人都露出了笑意,他们怎么忘得了在那个星月当空的夏夜里发生的事,至今想起仍是那样甜蜜。   沐寒含笑说:“好。”   莫非收紧了双臂,让沐寒的后背紧紧地贴着自己,他柔软的唇就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我要带你去星月广场等待新年的到来,广场上钟声敲响的时候,我们可以看着变幻的灯光和喷泉,我还要做一件事,来和你一起迎接新年。”   “什么······”   沐寒还没有问完,莫非已经俯身温柔地封住了她的嘴,他性感的唇轻轻地与她贴合在一起,一点点地向她诉说着他心中的甜蜜与深情。当一吻结束的时候,他含笑着看她,她明白了,这就是他想在迎接新年时做的事。   这天莫非把沐寒送回公寓楼下的时候,沐寒突然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当沐寒再从公寓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男式围巾,灰白色的条纹,看起来很精致。莫非有些惊喜地问:“送给我的?”   “嗯,”沐寒点点头,“本来想圣诞的时候给你的,既然你要去法国过圣诞节了,那就早一点送给你吧。”   沐寒把围巾展开,折了几下,把它戴在莫非的脖子上,又帮他整理了一下,后退几步仔细地欣赏,不由得满意地说:“它和你还蛮配的。”   莫非觉得多戴了这条围巾似乎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围巾的触感很柔软,碰到下巴的地方让他感觉很舒服,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英俊的脸上仿佛聚满了阳光:“沐寒,我喜欢这样的你。”   到了平安夜那天,只有芸姗和沐寒一起渡过,连可馨也突然请假回家过节去了,临走前还拜托了她俩帮她撒谎请假。   下了课,两人便结伴外出,一头扎进了S市最繁华的街头,一起吃了晚餐,城市华灯初上,街道变得人来人往,所有的商场和餐厅都挂着圣诞的彩灯和各类圣诞饰品,打出了节日打折的招牌。   逛商场买衣服是可馨的强项,她每次穿着高跟鞋连逛几个小时都不会叫累,现在她不在,芸姗和沐寒逛得有些索然无味。两人看了场电影,出来的时候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大冷天的吃一口冰淇淋,感觉整个人都打了个冷战,芸姗豪气地拍拍沐寒的肩:“宝贝,别怕,莫非不在,我也可以依靠的,今晚,你就把我当成你的BF好了!”   沐寒带着笑,有些嫌弃地看看她瘦弱的小身板:“依靠你?我怕压死你。”   芸姗舔了一口冰淇淋,做了个鬼脸。   两人就在路边找个椅子坐下,各自吃着手中的冰淇淋,芸姗突然感慨地说:“沐寒,你说毕业以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吗?那时候你肯定是回沐家做你的公主,可馨家里也那么好,只有我,毕业以后必须靠自己找工作,那时,我们三个人还能像现在这样做朋友吗?”   沐寒说:“你说的什么话啊,朋友,当然是一辈子的事,我沐寒一定会当洛芸姗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你呢?”   芸姗可爱的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使劲点点头。   这时,沐寒的手机响了一下,今天是平安夜,祝福的消息很多,她拿出来看了一下,这条消息是叶星辰发的。他进入娱乐圈之后发展一直很顺利,上次听禹泽说他已经完成了一首个人单曲,正在拍一部电视剧。   这是一条很简单的祝福,沐寒也很快回复了一条。芸姗在旁边看见了,有些八卦地对沐寒说:“你知道吗,那个章菲菲对叶星辰还真的是很用心呢,听说她毕业以后也进了娱乐圈。”   “是吗?她可真执着。”   “谁说不是呢,叶星辰长得那么好看,喜欢他的女生太多了,可是像章菲菲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倒真少见。不过可惜啊,叶星辰的粉丝只会越来越多,她别把自己累死。”   沐寒正想着,手机又响了一下,叶星辰:“过得还好吗?”   沐寒回复:“谢谢,我很好!”   手机进入了沉默状态,直到莫非的电话打来。他身边有些吵,还能不时地听到有人用法语和他打着招呼,莫非说:“Merry christmas!沐寒,有没有想我?”   沐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身边的芸姗,她吃吃地笑着转过身去,故意背对着沐寒,又回头对 沐寒说了一句:“我什么都听不见!”   沐寒有些脸红:“圣诞快乐!你在做什么?”   “和爸妈参加一个晚宴,很无聊。你呢?刚才谁在你旁边,是芸姗吗?”   “嗯,你怎么知道是芸姗不是可馨呢?这么远也能听出来吗?”   莫非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下,说:“我28号回S市。”   “这么快?不用多陪陪你爸妈吗?”   “你可真没良心,居然敢嫌男朋友回来得太快了?说,是不是没想我?”   沐寒笑着压低声音说:“别闹了,芸姗在旁边呢。”   莫非笑了笑:“那好吧,我说你听着总可以了吧!沐寒,我想你了,我想早点回来见到你!”   “你就不能小点声吗?我听见你身边有很多人的。”   莫非笑着:“没关系,他们都听不懂中文。”   接着,莫非又坏笑着补充了一句:“除了我爸妈!”   沐寒吓了一跳,顿时紧张起来:“那你还是快去吧,我28号去机场接你。”   莫非想了想说:“不用了,我回来后去找你。”   和莫非通完电话,沐寒和芸姗一起回了公寓,芸姗回到房间去给父母打电话去了,沐寒突然感觉有些落寞,她想起爸爸,是不是也该给他打个电话呢,除了往她卡上打钱,爸爸平时几乎没有联系过她,也许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对他的怨恨,如果不是因为他,妈妈就不会死······   她犹豫了很久,手机拿起又放下,最终她打了家里的座机,是家里的阿姨张妈接的,她说:“你爸爸和······,哦,你爸爸他出去了。”   沐寒“哦”了一声挂了电话,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她想着:“妈妈,天堂里可有圣诞节?”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她沉浸在悲伤里的心情,沐寒拿起来看,是少岩的电话。   沐寒接通了电话,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小木头,圣诞快乐!我有没有打扰你和莫非共度佳节?”   沐寒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没有,莫非在法国,不过,他很快会回来。”   “哦,”少岩似乎有些意外,“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沐寒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非常正常了,不知道他怎么还能听出自己不开心,她连忙解释着:“没有啊,我挺好的,真的,我刚刚和芸姗逛街回来呢。”   “莫非哪天回来?”   “他说28号。”   “那好吧。前几天我在瑞士拍了很多好看的风景,待会发给你看。”   “好。”   电话挂断以后,少岩真的开始发照片,瑞士被称为世界公园,风景如画,以前也曾有一次无意中聊起,沐寒说过很喜欢瑞士的风景。 ☆、回国风波   少岩发的相片很多,有苏黎世、日内瓦、卢塞恩······有时候少岩还会发几句解说,介绍一下拍照那天的天气环境什么的,就这样用微信聊着,时间过得很快,大约在十点多钟的时候,有人敲门。芸姗跑去开了门,竟然是子骁。   子骁一向和少岩关系最好,毕业以后也就跟着少岩进了许家的公司任职,平时少岩开会出差都会带着他,这次去欧洲因为有几位公司的长辈陪着,少岩就没叫上他,让他在国内过节。   沐寒也出了房间来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子骁把手上的蛋糕放在桌上,故意苦着脸说:“没办法啊,大过节的,老板让我来送外卖。”   沐寒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是少岩让他去买了这家她最喜欢的蛋糕送来的,虽然她没承认,他还是听出来她心情不好,所以一直发相片和她聊天,直到子骁送蛋糕来。   芸姗喜笑颜开地说:“正好有些饿了呢,这家的蛋糕可好吃了。”   子骁笑着说:“你也有份,少岩特意叮嘱我买了很多,你们慢慢享用吧。”   沐寒说:“这么晚了,谢谢你!你也坐下吃一点再走吧。”   子骁笑笑:“不了,明天还要上班呢。你谢少岩去吧,他一边陪着客户一边按着手机,还要溜出来给我打电话,够忙的。”   沐寒怔怔地说不出话,直到芸姗把他送出了门,她才缓过神来。她回房间去拿手机,可能是因为她这么久没回复,少岩发消息问:是不是子骁到了?   沐寒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感激的话对于他似乎很见外,因为从小到大,他照顾她的时候太多了,可是不说,她此刻总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   她回复:嗯。   就在她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很快发来一句:吃点蛋糕早点休息,我去忙了。   她看着手机,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虽然莫非说不用她去接机,但她还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她去他家找了李叔叔,特意打听了莫非的航班号。   28号那天,沐寒好好地打扮了自己,然后早早地去了机场,临出门的时候芸姗还在笑话她:“小别胜新婚,可别激动过了头哦!”   沐寒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等以后你有了男朋友,看我怎么笑话你!”   芸姗叹了口气:“我也希望这天早点来呢。”   沐寒故意远远地站在一边,她想着莫非等会看见她的时候,那酷酷的脸上如果露出一个惊呆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有趣吧。   然而,当莫非走出来的时候,惊呆的人却是沐寒。   莫非还是那样丰神俊朗,帅气逼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在机场纷扰的人群中那样的醒目,沐寒一眼就看到了他,可是,他的身边跟着另一个她非常熟悉的身影——陆可馨。   同是女人,沐寒再迟钝也看得出她脸上那种按捺不住的笑容代表着什么,她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有时还会和他说上几句话。   沐寒完全石化地站在原地,没有走出来,直到眼看着他俩走出去,沐寒才麻木地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走。她的目光冰冻在他们的身上,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在下电梯的时候,她甚至远远地看见他牵住了她的手······   她的心突然地收紧,让她感觉难以呼吸,她突然地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让她来接机,为什么他会知道平安夜在她身边的人是芸姗而不是可馨。她也明白了可馨每每看莫非的眼神并不是单纯地对校园偶像的崇拜,明白了毕业舞会前她精心的打扮是为了谁,明白了她说圣诞节回家其实是飞去了法国找莫非······   每多想明白一分,她的心便多痛一分,一直到她亲眼看着莫非和可馨一起上了李叔叔的车离开了机场,她终于无法再支撑她感觉寒冷而疲惫的身心,缓缓地蹲在地上,窒息得想要大哭一场。   沐寒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她终于起身走出机场,却有片刻的茫然,她该去哪儿呢?回公寓去,必然会见到可馨,而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最终,她决定回家。   张妈给沐寒开了门,爸爸仍然不在家,原来他并不是外出,而是带着那个柳阿姨一起去旅行了。沐寒冷笑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房子是空荡荡的,只有自己和张妈,心也是空荡荡的,却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揪着,那么难受。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可怕的宁静,也把沐寒吓了一跳,莫非的名字出现在来电显示上,刺痛了她的双眼,也刺痛了她的心,她想也没想,用力地挂断了电话。   然而手机很快又再次地响起了铃声,那样坚定执着地一直响一直响着,沐寒狠着心把手机关机了。   内心脆弱而又缺乏安全感的人总是这样,每当受到伤害,便会急着把自己躲进厚厚的壳里,保护着自己,也用冰冷的外壳去打击着别人。   沐寒冲出房间对着楼下叫着:“张妈,去告诉门口所有的保安,如果有人找我一律挡驾,不许放进来!”   张妈被沐寒气冲冲的样子吓住了,连忙点着头去了。   沐寒转身把自己关进房里,晚饭也没有吃。   第二天清晨,沐寒昏沉沉地醒来,看见一缕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她的身上,她用手挡了一下光,本想让自己再睡一会,可是她很快便发现,只要她清醒着,脑中便又开始重放着昨天在机场的那一幕,没完没了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用被子蒙住头,让自己不要去想,心中叹着:“我就这样没出息吗?”   然而,楼下断断续续的叫声让她放弃了继续睡觉的想法,她拉开一点窗帘往下看,门口有三个保安正拉着一个人,那人却一副誓不放弃的样子,正努力地想向里冲。   一看见他,沐寒的眼睛就不争气地有些湿润了。莫非一边努力地想要挣脱几个保安,一边大声地叫着沐寒的名字:“沐寒!沐寒!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见我!沐寒······”   他身上的衣服在拉扯中变得有些狼狈,他俊英完美的脸上有焦急和不甘的表情,他在僵持的局面中始终无法摆脱这几个保安的控制,他终于被逼急了,突然地挥出一拳,把一个保安打得后退两步坐在地上,另外两个保安也红了眼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沐寒的心再次被揪紧,莫非怎么可能打得过几个训练有素的保安,他脸上和身上很快就挨了几下,沐寒立即心软了,她再看不下去,转身就往楼下跑。   当她像一阵风似地冲出来大叫一声:“住手!”几个保安快速地停了手,莫非狼狈不堪的脸上却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他看着沐寒说:“你终于还是心疼了吧。”   沐寒冷着脸不去看他,只是丢下两个字:“进来。”   莫非立刻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几个保安莫名其妙地看着莫非打完架后成了府中的坐上宾。   沐寒看了看他的脸和手,找来一瓶药酒递给他,莫非笑看着她说:“你不帮我擦啊?我的脸都这样了,我自己又看不见怎么擦药?”   沐寒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站着没动。   莫非用求饶的口气说:“沐寒,别生气了,你真的误会我了,听我解释好不好?”   莫非见沐寒没有吭声,也没有再发火,便接着说:“我真的不知道可馨会去法国找我,她到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可是她在法国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朋友,还弄丢了钱包,我总不能不管她,让她一个女孩子流落街头吧。”莫非举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样子,说,“不过我保证,我绝对没有带她回家,我只是帮她找了一个酒店,安排她住下以后就没再跟她联系过,一直到回国。”   莫非见沐寒脸上的怒气有些缓和了,他又含着笑去牵她的手:“我只是帮她到回国为止,她钱包丢了,我也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法国,对不对?”   沐寒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他手上刚才本来就受了伤,这会疼得他直呲牙。沐寒冷冷地说:“帮助她,还需要牵着她的手吗?”   莫非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我牵了她的手吗?”他见沐寒一脸冰霜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于是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接着说:“哦,她昨天穿了一双超高跟的鞋子,上电梯的时候站不稳,所以我才扶了她一下。我真的自己都完全没印象了,真的,你相信我,我全当是在尊老爱幼,就当扶的是一位老奶奶。”   沐寒憋不住笑出来,却又很快收敛了笑容,故意冷着脸:“呸!花言巧语!”   莫非见她笑了,知道她心里还是爱自己的,他再次伸手去牵她。沐寒低头看见他青一块紫一块的手,到底心中不忍,叹了口气,还是自己打开了药酒,倒了一些在手心里,抓起他的手,在那些淤青上轻轻地揉着。   莫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觉得挨打也值得了。沐寒为他的手上擦了药,又倒了一些药酒在手心里,抚上他脸上的淤青,她手心的温暖让他的心也一阵温暖。   他轻轻地说:“我知道我不该瞒你,只是怕电话里说不清让你胡思乱想,我本来是打算昨天回国就跟你说的,可是我送可馨回公寓时自己也上去找你,芸姗说你接机去了,我就知道坏了。打电话你又不接,你知道我昨天一晚上怎么过的吗?”   沐寒没有说话,这件事对于莫非是一场误会,可是对可馨呢?同窗几年最要好的闺蜜,却一心惦记着自己的男朋友,即便自己还能和莫非重归于好,可是这件事能当作没有发生过吗?   她问:“你心里,是知道可馨喜欢你的,是吗?”   莫非愣住了,他无法否认,早在这之前他就知道。沐寒冷冷地笑了笑:“她一边叫我和芸姗帮她撒谎请假,一边飞去法国找我的男朋友共度佳节,她可真是我的好闺蜜啊。”   莫非怔怔地看着沐寒无法言语,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因为事实上让她们朋友变成这样的,恰恰是他自己。   他无奈而又心疼地对沐寒说:“是我不好,我保证不会再让你难过,现在已经从法国回来了,我绝不会再和她联系。”   然而,仿佛是为了证实莫非的话一般,他的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而手机来电上竟然偏偏就是——陆可馨。 ☆、闺蜜反目   莫非看着手机,有些尴尬地按下了“拒绝”键,然而,手机又不识趣地再次响了起来,沐寒冷冷地把脸撇向一边不去看他,他有些不耐烦地接了电话。   电话时间倒不长,可馨像是有什么事找莫非,莫非挂断电话后解释说:“是法国警方说找到了她的钱包,现金是没有了,可是还有一些证件和□□,可馨托我找人帮她把钱包寄回来。”   沐寒闷闷地没说话,听着莫非给李叔叔打电话,交待他联系法国那边。她突然感觉胃很疼,想起自己昨晚因为生气没有吃晚饭。她捂着胃,正想去叫张妈送点吃的上来,这时,听见莫非在电话里对李叔叔说:“我待会把邮寄地址给你,收件人写她爸爸的名字,叫陆有康。”   听见这个名字的那一刻,沐寒定住了,一颗心如坠冰窟,她一把抓住莫非的衣袖,死死地攥着,把刚刚打完电话的莫非吓了一跳。她的表情寒冷得让人害怕,她的眼中闪着痛苦和悲伤,她怔怔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可馨的爸爸叫什么?你再说一遍!”   莫非愣着回答她:“她说她爸爸叫陆有康,拥有的有,健康的康。”   沐寒的手有些颤抖地松开他,没有再说话,她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分不清是心痛还是胃痛。   莫非被她的样子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蹲下来问她:“沐寒,你怎么了?”   她只是痛苦的摇着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莫非看着她的样子实在放心不下,他又叫了一声:“沐寒······”   沐寒只是把脸埋在两膝之间不去看他,她压抑着自己汹涌的情绪,努力镇定地对他说:“求你了,你走吧,别管我。”   莫非没有办法,只得说:“那好吧,我晚上再给你打电话,有事就找我。”   沐寒一直沉默着没有再说话,莫非就这样悬着一颗心走了。   沐寒的心再次被记忆的洪水淹没,回到妈妈永远离开她的那一天。   那天,爸妈又一次剧烈地争吵,引发了妈妈的旧症,她像疯了一样拼命地摔东西,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着爸爸。沐寒冷冷地站在楼上看着楼下大厅里那一幕幕早已司空见惯的闹剧,她的心早已经麻木了。直到爸爸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因为悲伤和郁闷而失控的情绪,不知道是想让妈妈冷静下来,还是出于满腔的愤怒,他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那清脆响亮的声音,重重地回响在沐寒的心里,她看着妈妈冲出了家门,爸爸怔了一下之后也追了出去,沐寒也跑下楼,向着爸爸的方向跑去。   当她追到家附近的马路边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爸爸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呆地站在马路的中间,而妈妈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上,鲜血流了一地,殷红殷红的很刺眼,妈妈的衣服有半边都被血染红了,她一动不动的,可是眼睛还睁着,头偏向一边,正好对着沐寒的方向。 接下来,她听见爸爸歇斯底里的叫声,叫着妈妈的名字······   因为妈妈是突然横穿马路的,没有看红绿灯,也没有看人行线,她的死只能算是交通意外,那个撞死她的司机当时也被吓傻在路边,他,就是陆有康。   此时,妈妈那睁着的眼睛就一直在沐寒的脑中晃来晃去,好像在说着:“和撞死我的人的女儿做朋友,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沐寒难以抑制内心的慌乱和悲痛,她声嘶力竭地大叫着,发泄着自己内心的积郁。叫声惊动了张妈,她惊慌失措地跑进来,问她怎么了。   沐寒痛苦地摇了摇头,只是对张妈说:“给我送点吃的上来好吗?”   张妈用心疼慈爱的目光看了看沐寒,这个从小缺少疼爱的孩子,答应着下楼去了。   等张妈送了食物上来,沐寒一边落着泪一边勉强自己吃东西,因为,她的胃很难受,可是不知道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还是因为胃疼了太久,吃了几口之后,她又开始难以抑制地呕吐。   直到吃了小半碗白粥,又吃了药,才感觉稍稍好受一些。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居然会是可馨。沐寒冷冷地看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她有些好奇,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会想对自己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她接了电话。   电话中,可馨的声音还是像平时那样娇柔甜美,可是听在沐寒的耳中却让她生厌。   “沐寒,我已经回公寓了,你昨晚怎么不在呢?回家几天可真想你们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晚上去弄头发,就我们平常去的那家,你陪我一起去吧。”   她还在装,装无辜装亲密,沐寒冷笑着:“陆可馨,你还要把我当傻瓜到什么时候?法国的圣诞节精彩吗?好朋友的男友,就那么有吸引力吗?”   电话的那头,可馨有片刻没有出声,接下来,她撕下了她亲密的伪装:“既然你知道了,我就实话实说好了。沐寒,你真的以为你是公主吗?所有的一切就应该是你的吗?我就是爱莫非,我爱上他的时候,他还不是你的男朋友!”   沐寒听见电话的那头,芸姗在一边说着:“你俩这是干嘛?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而可馨的声音很快地盖过了芸姗,沐寒能听出她对自己的妒忌和讨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沐寒,就因为你家有钱有势,就因为你长得漂亮,你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一大排的帅哥等着你多看一眼,可是我呢,我从来就只爱莫非一个,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了你的男朋友!你知道被心爱的人视若无睹的滋味吗?你知道我为了能在毕业舞会上陪他跳一支舞打扮了一整晚,最后却看着他拉着你离开时的感受吗?沐寒,我就是不甘心,莫非他还不是你的,我爱他,有什么错!”   “原来,你这样讨厌我!真是难为你在我身边伪装了好几年,刚好,我现在也很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沐寒的眼中闪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寒气,“陆可馨,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   莫非从沐寒的家中出来,一直感觉心绪不宁,他看得出沐寒的神情很不寻常,她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那么激动,这个名字一定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是她不肯说,莫非也不知道该为她做些什么。他发现自己虽然是她的男朋友,在面对她沮丧的时候,竟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这时,他想到了许少岩。他给少岩打了个电话,少岩似乎很忙,莫非打过招呼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他:“告诉我,陆有康这个名字,对于沐寒意味着什么?”   少岩听了他的提问,严肃地沉默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实在太忙了,他没有问莫非为什么问起这个,而是简单干脆地回答他:“五年前,沐寒的妈妈死于一场交通意外,而撞死她妈妈的那个人,就叫陆有康。”   听完少岩的话,莫非也如沐寒当时的反应一样,完全地石化了,接着,他听见电话的那头有人在催着少岩进去开会,少岩便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莫非叹着气,他原本并不想因为自己让两个女生的友谊破裂,现在看来,沐寒和可馨注定是做不成朋友了,也许还不止是这样,他回想着沐寒当时那让人不寒而栗目光,心中便一阵阵发慌。   莫非从没有发现自己的担忧是这样的灵验,这天晚上他就接到了可馨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惊慌失措地喘息着,像是在一路奔跑,她边哭边叫着:“莫非,快来救我,我和芸姗被人跟踪了,是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男人······”   这晚,沐寒感觉疲惫不堪,本来想早点休息,却接到学校一个学生会大姐的电话,说是31号晚上学校要举办庆元旦晚会,临时有个乐器表演的同学病了。她想让沐寒到时去救个场,用小提琴演奏一首曲子。沐寒想着反正不是什么难事,不如帮她救个急,便答应了。   放下电话,她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去,想约芸姗到时陪自己一起去,于是给芸姗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芸姗才接,沐寒听见电话那边有声音,便问她:“你在哪儿呢?”   芸姗说:“在医院。”   沐寒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是可馨······”   虽然已经说了不再是朋友,虽然她是陆有康的女儿,可毕竟是几年的朋友,沐寒还是稳定了一下心神,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芸姗有些欲言又止地样子,试探着问:“沐寒,你,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意思?我知道什么?”   芸姗没说话,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她才说:“刚才我陪可馨做头发回来的路上,被人袭击了······”   沐寒吃了一惊,问了她在哪个医院,便立刻出了门。   当沐寒赶到医院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莫非竟然也在。她首先看了看芸姗,确定她没事后问:“可馨怎么了?”   “她受了点皮外伤,医生在处理。幸亏莫非来得快,那个人跑了。”   沐寒舒了口气,看向莫非,他明明今天上午才向自己保证过,从法国回来以后不会再和可馨联系,她有些冷淡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莫非用一种陌生而冷漠的目光看着她,沉默了许久,仿佛在审视一个不认识的人,最终他淡淡地开了口:“你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吗?你是害怕可馨把我从你身边抢走,还是害怕让我看到你的冷酷无情?” ☆、裂痕   沐寒意外地打了个冷战,她感觉到他眼中和话里的寒意,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看向莫非,与他双目对视着,她突然发现,此时的莫非变得好陌生,在他的脸上,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曾经的柔情与爱慕,他的眼中仿佛有两道冰,刺得她发痛。   她反问:“你什么意思?”   莫非冷冷地说:“今晚可馨要去那家美发厅只有你和芸姗知道,而且那个人明显是冲着可馨一个人去的,不仅恐吓她,还把她的衣服撕成那个样子,他既不抢劫也不认识她们,你说这是为什么?”   沐寒转身看向芸姗,她显然也吓得不轻,当莫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有些瑟瑟发抖,沐寒看着芸姗问:“那个人恐吓她什么?”   芸姗有些胆怯地说:“他说······离莫非远一点······”   沐寒呆立着,再次回头看向莫非,他也正冷冷地看着她。   她的心一路跌到谷底,她终于明白了他的冷淡和自己的处境,可是她仍不甘心地想要得到证实,她正视着他的眼睛:“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莫非眼中的冷漠再次刺痛了她的心:“因为你今天知道了她爸爸的名字,我已经给少岩打过电话,我知道这个名字的意义了。沐寒,你生气的时候就一定要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吗?我今天在你家已经领教了你家那些专业保安的厉害。沐寒,五年前的事跟可馨没有关系,她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而且我也已经答应了你,回国以后不会再跟她有联系。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芸姗在旁边问着:“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名字,我怎么听不懂?”   沐寒的心很痛,很难过,她却突然笑了,笑得很凄凉:“莫非,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   这时,可馨出来了,她身上好几个地方上了药,看起来确实只是些皮外伤,可是衣服被撕得乱七八糟,所以她外面穿着莫非的外套。她一看见沐寒就露出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抱住莫非的胳膊,往他身边躲着,嘴里向着沐寒说:“你怎么来了?”   她身上那件外套和她抱着的胳膊再次刺痛了沐寒的心,她看着她如惊弓之鸟般依偎在莫非身边的样子,和今天电话中的强硬判若两人,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现在的表现。   最让她伤心的是,莫非并没有要挣脱她的意思,而是任由可馨抱着自己的胳膊,他就那样冷冷地面对着自己,可馨是那个他要保护的人,而自己,是他心中那个恶人。   悲哀和气愤,沐寒不知该如何表达,她直视着他:“莫非,你已经认定这件事是我做的了,对吗?”   莫非的眼中闪出一丝心痛:“沐寒,我可以接受你的任性,可我接受不了你的恣意妄为!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你吗?难道你真的一直就是一个这样冷酷的人吗?给我一个解释,让我能够相信这不是真的,也许这样我们都可以好过些。”   沐寒背转身,努力地不让眼中的泪落下,既然爱了,为什么不信我,既然已经不再信我,又何必还要自欺欺人,她冷冷地说:“没有解释!如果,你是要为可馨讨回一个公道,随时可以来,如果你没事了,那么我要走了。”   莫非也被她的冷漠和无动于衷伤到,他向着她的背影说着:“你从来就是这样对别人的生死毫不在乎吗?从林恤到可馨,就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对你毫无办法。可是沐寒,你让我太失望了!”   沐寒无言地离开,两行泪在脸上默默地滑落。   沐寒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公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和可馨已然不可能再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打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式离开。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芸姗回来了,只有她一个人,她看见沐寒提着箱子,马上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拉住沐寒问:“你这是要走吗?再也不回来了?”   沐寒默默地点点头。   芸姗有些激动地说:“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三个人一直都那么要好,为什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沐寒没有说话,她给不了她回答,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才短短两天时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芸姗叹了口气说:“如果你是因为可馨想要搬走,那么你真的不用走了,因为······因为可馨她说,去莫非那里住了。”   原本,此时可馨和芸姗就应该是一起回来的,可是莫非把她们送到楼下,可馨却不肯下车,她说今天这样的危险有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她不敢再住在公寓,想去莫非那里比较安全。莫非本来不愿意,可是她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求他救人救到底。莫非这样的人平时什么都不怕,可是就怕女人的眼泪,加上他原本心烦意乱,也没心思跟她争,反正家里房间多,她随便住哪间只要不打扰自己也无所谓,于是也就默认了。   沐寒听见芸姗的话,怔怔地跌坐在地上,心中的酸楚反复地折磨着她,她想哭,却硬是一点点地把眼泪往下咽。   芸姗过来扶她,她疑惑地问着:“沐寒,莫非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为什么可馨会突然和他走到一起去了?还有,今天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   沐寒含着泪看着芸姗,反问着:“芸姗,你也觉得今天的事,是我安排的吗?”   芸姗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她轻轻地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虽然每一点迹象都表明你的嫌疑最大,可是······可是你对我说过的,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啊,你说朋友是一辈子的事,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去伤害自己的朋友······沐寒,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这件事?只要你说,我就会信。”   沐寒落下泪来,心痛会让她更加冰冷,可是友情的温暖会让她不需要坚强。她说:“我没有。”   芸姗点点头:“我相信你。可是,你为什么在莫非面前不否认,不为自己辩解呢?”   沐寒的心再次黯然,莫非和芸姗不同,在自己和莫非认识之初,莫非就已经认定自己是一个冷漠的人,时至今日,他仍然不能完全地相信自己,那么解释有什么意思呢?骄傲如沐寒这样的人,她要的是一份有完全的理解和信任的爱,而不是依靠辩解去求得片刻的温存。   沐寒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她努力地像平时一样去和芸姗说笑,努力地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可是芸姗知道,她的心痛没有一时不在折磨着她,既然她不想说也不想哭,那么她便配合着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去生活,不去触碰她心底的伤。   31号那天,可馨回来拿了一趟东西,她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去收拾行李,沐寒听见她回来的声音,一直没有出房门,她紧紧地靠着窗,却发现自己的指甲把自己的手掐得好痛。   她听见芸姗的声音:“可馨,你为什么要搬去莫非那里住?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莫非是沐寒的男朋友,你这样做是存心让沐寒伤心吗?”   可馨毫不让步:“为什么你们都要觉得莫非就一定是沐寒的?你真当她是公主吗?一样都是朋友,为什么她伤害我的时候你不帮我说话,现在却来怪我让她伤心?”   “沐寒说了,那件事不是她做的。”   “她说你就信?洛芸姗,你让我说你太天真还是说你太偏心?”   芸姗倔强地为沐寒争辩着:“我只知道,她害你的事没有证据,可是你住进莫非家却是事实。”   “好,你要和沐寒站在一条战线上是吗?没关系,我可以没有她这个朋友,也可以没有你,只要能和莫非在一起,我可以以一切为代价!”   可馨重重地摔门而去,再次地从可馨嘴里听到莫非的名字,沐寒的心好痛,她的手抚上胸前的埃菲尔铁塔,莫非那俊朗的脸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他曾经微笑着轻言细语地对自己说:“我答应你,我以后每天对你笑,绝不会对你冷冰冰的······”   “沐寒,我喜欢你!所以,你也必须喜欢我。”   “沐寒,我喜欢这样的你。”   ······   回忆只是让沐寒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芸姗推门进来,走到沐寒的面前:“沐寒,我知道你难过,你哭吧,别忍着。”芸姗给了沐寒一个拥抱。   当爱人也不再相信自己的时候,只有芸姗在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沐寒终于承认自己的脆弱,靠在芸姗温暖的怀抱中痛哭。   这晚,沐寒要去参加学校的元旦晚会,芸姗陪着沐寒去了晚会现场,沐寒到的时候,那位学生会的大姐就过来跟她打招呼,谢谢她帮自己救场。然后,她又一脸神秘地对沐寒说:“你猜,我今天请来的神秘嘉宾是谁?”   沐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看到了叶星辰。学生会大姐得意地说:“叶星辰现在粉丝可多了,如果不是母校的邀请,他还不一定会来呢,你等着看吧,今晚有多少女生要疯狂了!”   一晃已是数月未见,叶星辰比在校的时候更见风采,面庞白皙如玉,漆黑闪亮的眸子带着顾盼生辉的光,笑起来依旧是那样让人如沐春风。他给人的感觉永远那样不染纤尘,即便被一大群女生围着,他也那样谈笑自如,优雅如画。 ☆、雪夜   叶星辰转过身来,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沐寒,她还是那个传说中的冰山公主,周身像笼着一层冰冷的霜,清冽而美丽,让人不敢随意地亲近。她的脸上的清冷中似乎带着淡淡的愁绪,眉间轻蹙着,白皙的面容上似乎少了几分血色,她看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一如他记忆中的美丽,却冷得没有多少温度。   他轻轻拨开身前的人,从人群中往她走来,带来了一阵熟悉亲切的气息和淡淡的清香。他问:“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   平安夜那天,她也说她很好,可是为什么在叶星辰看来,她并不是她所说的那么好。叶星辰无法再追问什么,只是淡淡地说:“没想到今天能遇见你,好巧。”   沐寒整晚都没说几句话,表现得异常地平静,到了她的节目时,她也是保持着优雅大方的台风,演奏也很熟练,下来后她便对芸姗说:“我们走吧。”   芸姗想让她散散心,劝她说:“回去那么早也没事做,把叶星辰的节目看完再走吧,你看,他都上台了呢。”   在一顿欢呼声中,沐寒转头,果然是叶星辰才有这样的人气,他原本只打算唱一首歌的,可是唱完以后掌声不息,很多人都叫着:“再来一个。”   主持人也不得不把叶星辰再次请回舞台中间,叶星辰无奈,只得答应再为大家弹一首钢琴曲。他突然冲着台下沐寒的方向伸一只手来,说:“我邀请沐寒跟我合奏一曲吧。”   台下立即人潮沸腾,欢呼声一片,叶星辰的人气自然不用说,尤其拥有女生粉丝众多,而沐寒自入校就被评为校花,也一直是许多男生暗恋的对象,叶星辰的提议受到大家的一致拥护,即便不演奏,光是看看这样的养眼组合也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沐寒原本无心久留,此时在一片呼声中也不得不上了台,她接过叶星辰递给她的曲谱看了一眼,竟然又是那首多年前曾经和少岩合奏过的《梦中的婚礼》。   心顿时乱成一团,她从小就害怕这首曲子,害怕那种忧伤的美好,害怕它背后那个破碎的爱情故事,她呆呆地扶着小提琴,叶星辰的旋律已起,沐寒不能再多想,只得努力地镇定心神,跟上他的节奏。   这首曲子很难,尤其是节奏和连贯性,还有,就是感情的投入。大多人听到这首曲子想到的都是爱情的美好,可是沐寒听来,更多的是忧伤,她被迫地再次跟随着那美妙的旋律进入情境,脑海中浮现的是破碎的婚姻和难以圆满的爱情,爸爸的果毅和冷漠,妈妈的敏感和疯狂,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渐渐的,她想到了莫非,他的温柔和冷淡,他的深情和质疑,他们曾相互揣测着轰轰烈烈地相爱,也曾相互揣测着彼此地伤害······她手下一滞,思绪的混乱让她几乎难以继续,叶星辰已经听出她的乐曲中的挣扎和纠结,他手上未停,眼睛却担心地看向她,继而,连续几个鲜明的节奏音符,示意着她再次跟上自己的旋律。   一曲终了,沐寒感觉有些心力交瘁,她一言不发地下了台,完全无心去理会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努力地想要平静自己的心绪。   然而,思绪再次不受控制地飘远,曾经在窗前,莫非用双臂把她环在身前,轻轻地问着她:“我们在哪里迎接新年?”   沐寒惊觉地看了看时间,离新年到来的时间已经不远了,她突然地转身,穿过层层的人群向外跑去。   叶星辰已经明显地感觉到沐寒的异常,他下了台来便被许多人围着,当他再次用视线去寻找沐寒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她不见了。   他跑到窗前向外看去,窗外不知何时开始漫天飞雪,而校园里那飘着雪的路上,沐寒竟然连大衣都忘了拿,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连衣裙,失魂落魄地向校外跑着。   叶星辰一惊,他无暇多想,也连忙推开人群,一路追着她而去。   沐寒跑出来后也感觉到冷,可是她不愿意再回去拿外套,因为,她不想错过星月广场那每个小时一次的喷泉,今夜,当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那一场音乐喷泉是莫非与她的约定,变幻的音乐和喷泉,他们相约要一起辞旧迎新。   下雪的夜真的好冷,星月广场上了无人迹,没有记忆中那个夏夜的暖风,没有那夜满天的星辰,也没有那个曾经说喜欢她的人······人的心真的是世上最缥缈不定的东西吗,当曾经的温暖不再,竟抓不住一点点昔日的痕迹来证明你曾爱过我,你还爱着我······   沐寒突然向着天空大声地叫着:“莫非······”一如当初他对着星空大叫着:“沐寒,我喜欢你!”   空荡荡的广场上,毫无回音,沐寒不甘心地一遍遍叫着莫非的名字,她的声音被漫天的飞雪淹没,她的身体在寒冷中不可控制地发着抖,从来没感觉这样冷过,从内心到身体,从头到脚,她冷得快要失去知觉。   就在她的身体和心一样绝望的时候,一件带着体温的男士大衣裹住了她,她惊讶地回头,却并不是她期望的那个人。   叶星辰看着她冻得没有血色的脸和发青的嘴唇,心疼到了极致,从来温和的他又急又气地冲她喊着:“你疯了吗?你想冻死自己吗?”   沐寒没有回答,她说不出话来,牙关不停地打战,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冷得发抖,他不假思索地抱住了她,紧紧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可是他知道,他再怎样努力,也无法温暖她此时冰冻三尺的心。   他把她冰冷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那份寒意冰得他心痛,他在她耳边问着:“是为了莫非,是不是?”   她始终一言不发,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在他的怀中静默着,如果不是她的身体还在发着抖,简直就和石像完全一样。他也不再说话,陪着她静默,陪着她心痛,默默地抱着她,温暖着她。   直到喷泉池里音乐响起,水柱伴随着灯光突然地喷发而出,把石像一般的沐寒从思维的游离中唤醒,她转头向着喷泉看去,除了如梦如幻的彩灯和喷泉,她意外地看到了那个方向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个让她肝肠寸断的人。   莫非静静地站在雪中,像一株俊秀的白杨,在灯光和喷泉的映衬下更显出他挺拔的身材那么修长伟岸,他英俊完美的脸上流露着深深的痛苦和愤怒,他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像一团即将喷发的火焰,他向着她用无比心痛的声音说着:“这么久了,你的选择仍然和当初一样是叶星辰!无论我多么努力地想让你爱上我,可你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莫非的话再次把沐寒的心拉入谷底,她看着他受伤的表情,一边叫着:“莫非!”一边就要向他跑去。然而,她才刚刚迈步,就已经看见可馨从风雪中跑来,奔到了莫非的身边,她看着莫非伤心的表情,从手套中伸出她温暖的手,捧住莫非那冰冷的脸,关切地问着:“莫非,你怎么了?”   莫非终究还是放不下沐寒的,自那日一别,这两天他何尝不是过得浑浑噩噩,即便理智让他质疑着沐寒的行为,可是对她的爱却是难以割舍的。当他在颓废中想起当日的这个星月广场之约,他一路冒着风雪赶来,然而,他虽然见到了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也见到了那让他痛彻心扉的一幕。在他们约定的时间和地方,她却安静地倚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另一个从一开始就对她一往情深的男人。   究竟情何以堪!莫非愤然地看着那绚烂的喷泉和那一对让他心痛的人,他报复似地一把将身边的可馨拉向自己,狠狠地吻了下去······   沐寒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记得他当初说过的话:“我要带你去星月广场等待新年的到来,广场上钟声敲响的时候,我们可以看着变幻的灯光和喷泉,我还要做一件事,来和你一起迎接新年。”   他有多恨她,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她,他的心已经痛到了极致,没有人可以分担,他只想让她心痛!不论这样做的结果是否会一同沉沦。   沐寒再次开始发着抖,几乎已经难以坚持,他想让她心痛吗?他真的已经做到了,她心痛得无法呼吸,只是抱紧双臂抖得如同风中的一片落叶。泪流满面,她却压抑着哭出声的冲动,只在心里狠狠地说着:“莫非,我好恨你!”   这一幕不仅让沐寒心痛,也让叶星辰愤怒,他想要痛骂莫非一顿,可是他害怕这样只会让局面更加难以挽回,他可以不认这个兄弟,却担心沐寒承受不了一个破碎的结果。   最终他只是对莫非说了一句:“你太过分了,别让你自己后悔。”说完,他用外套裹紧沐寒,拉着她离开。 ☆、爸爸要结婚   叶星辰把沐寒送回公寓时,她已经开始发着烧。在学校的迎元旦晚会上,芸姗发现沐寒不见了之后一直担着心,这时见叶星辰送她回来,芸姗便慌着给她拿药。   沐寒一直睡得很不踏实,她眉间紧蹙着,一张白皙秀气的脸烧得通红,叶星辰就这样默默地坐着,陪了她一会,便起身离开。   他回头看着昏睡中的沐寒,又再想起了他初见她的那一次,他叹着气:今晚,你仍然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为你担忧心痛过吧!也许,她从不知道,有一个人就像沉默的向日葵那样给过她完完整整的爱。   元旦过后一直到放寒假之前,学子们陆陆续续地开始了各门学科的考试,沐寒也不得不在身体刚刚好一点的时候,就开始和芸姗一起进行各门课的复习。前一段时间沐寒一直没有心思放在学习上,现在准备考试了,才发现格外吃力,她原本就不是学霸,当然,也算不上学渣,可是如果不留心,挂科是很有可能的。此时,她开始怀念少岩在的时候,每次考试,只要有哪门感觉自己搞不定了,就找他来帮忙补习,少岩是真正的优等生,经他辅导的学科,考试必过。可是如今他还没有回国,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曾经三个人一起走的路,现在只剩下沐寒和芸姗两个人,日子就在平常地上课、复习和考试中一天天地度过,只是生活中突然缺失了那个自己曾经觉得非常重要的人。莫非一直没有再和沐寒联系,沐寒也没有主动去联系他,只是常常在离开校园经过校门口的时候,沐寒会不由自主地看往同一个地方,曾经在那里总是会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边,曾经有一个星目剑眉、丰神俊朗的人在那里等她。   这天,沐寒和芸姗并肩走出教室,刚下楼便听到几个女生在议论着校园的八卦新闻,其中一个人说:“你们知道吗,校花和莫非分手了,现在莫非的女朋友竟然成了陆可馨!”   另一个声音有些怀疑地说:“真的假的啊?沐寒可比陆可馨漂亮多了,莫非不会那么没眼光吧。”   “怎么假得了,陆可馨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人早上看见她从莫非家里出来呢。”   “我猜,莫非一定是受不了沐寒那个冰山公主冷冰冰的性格了,哈,陆可馨一定比她温柔多了。”   几个人笑成一团,芸姗一脸怒气地就要冲过去,沐寒紧紧地拉住了她,芸姗只得跟着她默默地走开。   走了一段,芸姗终于忍不住为她抱屈:“沐寒,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去骂她们!这样说话,也太欺负人了!还有可馨······她真的太过分了。”   沐寒静静地看着冬天的阳光照耀下的绿树青草,有多少个午后,她们一起吃完饭,就坐在树下晒着太阳······她轻轻地说:“随她们怎么说吧,还能让心再痛一些吗。”   就在还剩下最后一门经济学考试的那天,沐寒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许久没有给沐寒打过电话,这天爸爸似乎心情不错,他叫沐寒放学后回家吃饭。   一进家门,沐寒就敏感的发现家里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同了,可是她还来不及细想,爸爸已经叫着她:“沐寒,过来叫人。”   沐寒转过脸去,看见上次见过的那个柳阿姨坐在爸爸身边,旅行回来,她似乎比原来保养得更好了,原本平凡中带着点秀气的脸上泛着一种幸福的光彩。她倒是没等沐寒开口,先抢着亲热地叫了一声:“沐寒,过来坐。”   沐寒没有动,也没有做声,可是好在她也没有开口顶撞,沐震华不想和她计较,有些不满地说:“回来了就一起吃晚饭吧。你也该和柳阿姨好好亲近亲近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其实这次叫你回来,是要告诉你,十六号,回来参加我和你柳阿姨的结婚酒宴,酒店已经安排好了,帖子也都发了,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就订在盛安大酒店。”   沐寒震惊地看着爸爸,他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才通知自己,可见他根本也没想要问自己的意见。   “爸爸,你要结婚,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您还当我是您的女儿吗?您心里还有我吗?”   沐震华有些语塞,他复又理直气壮地说:“是我结婚,我还需要你同意吗?告诉你,我指望你回来帮忙还是拆我的台?”   沐寒有些悲哀地说:“是啊,从小到大,我就只会拆台,我从没有让爸爸开心顺意过!我和妈妈都是你生命里的悲哀,你迫不及待地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生活了。”   “沐寒,你够了!你一定要把这个家闹得鸡犬不宁,你才安心吗?”沐震华说完,发现沐寒突然用目光在家中搜寻着什么。   刚才沐寒提及妈妈,她突然地明白了为什么会感觉家里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在大厅里仔细的搜寻着,又一口气跑上楼,跑进了每一个房间,沐震华明白她在找什么,他的心也突然一阵的抽痛。   片刻,沐寒气急败坏地冲下楼来冲着他拼命地叫着:“妈妈的东西为什么全都不见了?”她指着旁边的桌子,又指指旁边的墙,“有妈妈相片的桌摆和相框呢?去哪了?还有妈妈的东西,妈妈最喜欢的摆饰,都去哪里了?爸爸!你说话,说话啊!”   沐震华沉默着,终于说了两个字:“烧了。”   那一刻,沐寒彻底爆发了,她一把抓住爸爸的衣服,大声地哭着:“你还给我!你把妈妈的东西都还给我,你把妈妈还给我!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人,你害死了妈妈,你凭什么可以得到幸福!”   沐震华的心被沐寒的哭声撕裂,他的生活这是怎么了,沐寒的妈妈虽然死了,可是她对他的诅咒却像一团乌云永远笼罩着他,让他怎样也摆脱不了。他咆哮着想要挣开沐寒,最后,他用力地一推,沐寒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身上的疼痛感让她的情绪有些冷静下来,可是心里的疼痛却仍然无休止地拉扯着她,她看着爸爸冷冷地说:“你去享受你天堂一般的幸福吧,我愿意陪着妈妈,在地狱受苦。”   说完,她一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家。   次日的经济学考试,就如沐寒预料的那样,考得一塌糊涂,她抑郁地走出考场,挂科就挂科了吧,所有的学科已经考完,下学期主要就是实习了,并不用常常呆在学校里,挂科的那一门,只有等实习结束再返校补考了。   考完了,可以放假了,沐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觉得好累好累。   爸爸要结婚了,妈妈在天上看着会难过吗?世事总是百转千回,可是死去的人已经永远失去了幸福的机会。妈妈的离开,也许是种解脱,可是沐寒仍然被留在这个无法挣脱的漩涡里。   她突然觉得好孤单,没有妈妈,没有莫非,还经历了一场友情的背叛,此时,她突然好想念一个人——许少岩,她的石头。多少年了,好像每一次痛苦的时候,他都在身边,他会拍着自己的肩膀对她说:“兄弟,借你用一下。”每一次挫败,他都帮她度过,明里暗里多少次默默的陪伴。原来,自己对他,岂止是信任,更是完全的依赖。他给予她的,是甚至连家都无法给予的温暖。   石头,这一次,你在哪儿······   少岩终于回国了,比既定的时间早了两天,一方面是因为工作进展的比预期要顺利,另一方面,他接到父亲的通知,回国来参加沐震华的结婚酒宴。   这个消息让少岩有些吃惊,却也并非十分的意外,自从上次和沐寒一起在沐家见到沐震华未来的新夫人到现在也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   想到上一次高考结束时回S市参加的是沐寒妈妈的葬礼,而这次回来却是参加她爸爸的婚礼,果然是世事弄人。也不知道沐寒能不能接受这件事,不过很快就会在酒宴上见面,不如见面再说。   由于是二婚,又已经一把年纪了,沐震华也没有心思办得太隆重,只是发下请帖,办一场酒宴,好在新夫人柳思青也是个低调随和的人,只是一心想在他身边照顾他,对这些虚礼并没什么要求。   婚宴这天,许家做为莫逆之交,是紧跟着沐家的车一起早早出发前往婚宴酒店的,然而一进入盛安大酒店所在的那条街,少岩就发现不对劲。整条街上只有举办婚宴的这一家酒店门口摆着大红色的喜庆装饰,街道沿途却摆满了白花挂满了素缟,这一红一白的色差,让盛安大酒店显得分外的刺目,而那红白色彰显出的气氛也非常的诡异。   沐家的车在前面停了下来,许家也跟着把车停下,少岩随着父亲走上前去。只见沐震华怒气冲天地下了车,他气冲冲地问着身边的人:“这······这都是什么人干的?”   随从一脸无辜地回答着:“我们也不清楚,我马上去查。”   沐震华突然叫住他,问:“沐寒呢?沐寒去哪了?她今天为什么不在?”   有人怯怯地答着:“小姐一早来过电话,说······说她不来了,······还说,请您······”   沐震华已经有些暴跳如雷:“说下去!”   “请您记得忆苦思甜······”   沐震华一拳砸在车上,大声吼着:“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去找人把那些不吉利的东西都拆了,还要等着宾客们都来看笑话吗?” ☆、冰冷的石碑   少岩见爸爸过去安慰着沐震华劝他大喜的日子消消气,他自己走到一边拨沐寒的电话,手机已经关机了,少岩越想越是不安,他回身跟爸爸说了一句:“我有些急事,酒宴我就不去了。”说完转身就往反方向跑去。   他直接赶到了沐寒住的公寓,公寓的门关着,他叫了很久也没人开门。他打了芸姗的电话,芸姗一听见少岩的声音便有些激动地说:“你可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沐寒这段时间过得有多惨!”   少岩已经猜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芸姗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呢!”接下来,芸姗就把她知道的一切都简单地告诉了少岩,末了她说:“学校考完以后就放假了,我现在回家了,原本说多陪沐寒几天的,她说不用,又刚巧家里有事,我就走了。”   见芸姗也不知道沐寒的下落,少岩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接着,少岩又拨了莫非的电话,莫非接了电话问了一句:“你回国了?”   少岩没心情和他聊天,开门见山地问他:“沐寒在哪儿?”   莫非顿了一下,继而淡淡地回答:“她在哪,你可能更应该去问叶星辰。”   少岩郁闷地说:“沐寒是你的女朋友,我干嘛要去问叶星辰!”   莫非黯然地说:“我也不知道还是不是,也许,她早已经觉得不是了吧。”   少岩骂了句:“你混蛋!我现在没心情问你们怎么了,也没心情听你给我讲什么言情故事,沐寒不见了,手机也关了机。”   本以为莫非会有些着急,可是莫非却冷冷地说:“她发脾气的时候手机关机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惹她了?”   少岩气得完全无语了,他说:“好了,我不麻烦你,我自己去找!可是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他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被挂断,莫非脸上那无所谓的冷漠渐渐地消失,他只是觉得受伤和气愤,对于沐寒的安危,他终究还是做不到真正的冷漠。   他回过头来,却看见可馨站在房门口,她见莫非转身,向他问着:“是谁的电话?”   莫非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莫非的目光让可馨意识到自己让他不高兴了,她抬起手来,手上拿着一盒十分精美的巧克力,她对莫非说:“我是来送你这个的,真的很好吃,你试一个吧。”   莫非没有伸手接她的巧克力,他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走过可馨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转头对她说:“学校不是已经考完了吗?你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不回家去?还有,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进我的房间!”   说完,他直接地出了房间,因为走得太急,她的胳膊被他撞到,手上的巧克力撒了一地······   少岩给子骁打了个电话,让他开着车来沐寒住的公寓接自己,在等他的时候,少岩还真的给叶星辰打了个电话,且不管他们是怎么回事,只要能找到沐寒就好。   叶星辰对沐寒的去向更是茫然,可是他听说沐寒不见了,也着急地出了门。   夜色越来越沉,少岩对沐寒的下落依然一无所知。   少岩上了车,子骁把着方向盘问他:“去哪?”   少岩回答:“不知道。”   子骁有些无语了,大晚上急吼吼地叫他出来,竟然说不知道:“少岩,你是时差还没倒过来,脑子有些短路了吗?”   少岩还真的揉了揉自己的头:“我担心沐寒会有事。”   子骁闭了嘴,了解了少岩的反常,他默默地把车发动,从公寓开始,顺着附近的路,找遍了学校、商场、公园······仍是一无所获。接下来,少岩凭着记忆,把沐寒可能会去的地方又找了一遍,可是沐寒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消息。   少岩颓然地靠在坐椅上,心开始陷入一望无际的恐慌。这时,莫非和叶星辰都先后打来了电话,他们也依然没有半点进展。   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月与星光都变得黯淡,无边的夜幕下,街道开始渐渐的冷落,焦急和不安让三个人的心都变得越来越沉重······   少岩又想起了临别前他做的那个梦,梦境让他的心越发疼痛,突然之间,他仿佛从梦境中想到了什么······   这里,是S市最好的一片公墓,沐寒的妈妈就在这里。她生前在外人看来过得锦衣玉食风光无限,身后,她的墓也修得十分奢华。大理石的地面,大理石的护栏,大理石的墓碑,墓碑上是金色的字,整个坟墓看起来豪华得就像一个私人庭院。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沐寒冷冷地笑了,豪门的生活给不了妈妈生前的快乐,死后,再多的荣耀也不过是一片浮云。   沐寒的身边放了许多个酒瓶,这些全是她带来的,她的酒量很差,所以平时她从来不碰,上一次喝醉,就是妈妈过世之后,她去了午夜时光买醉。这一次,在爸爸大喜的日子,她想来陪妈妈喝酒,如果醉倒了,就在这里陪妈妈一晚,如果醉死了,那样更好,就可以永远陪着妈妈了······   她对爸爸说过:你去享受你天堂一般的幸福吧,我愿意陪着妈妈,在地狱受苦。   清冷的月光斜斜地照在冰冷的石碑上,刺骨的风吹得脸好痛,沐寒伸出她纤细而苍白的手,轻轻地抚上那刻着的妈妈的名字,就仿佛抚过妈妈的脸。   妈妈,我是你和爸爸的女儿,你们,可曾真心爱过我?   沐寒凄凉而无助地笑着,她的笑容很美,心却很冷,她拿起一瓶酒,拼命地往下灌着,灌到她想吐,却仍然没有停。   她不记得这是第几瓶了,意识已经渐渐变得模糊,酒精让她的脸有些发烫,可是心仍然是那样冰凉,也许下一瓶,心就不会再痛了······   直到她终于松手,任由握不住的酒瓶从手中脱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身体也不由控制地倒下,扑向那块冰冷的石碑。   妈妈,我终于来到你的怀抱了吗?   这并不是妈妈的怀抱,这个怀抱很温暖,抱着她的手臂坚实有力,这个怀抱里有她熟悉的气息,一种带着阳光的味道,还有,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对她说:“小木头,别难过,我来了!”   医院。   一个伶牙俐齿的小护士在训斥着少岩:“你是她老公还是男朋友?有你这样照顾人的吗?让她喝这么多酒,会出人命的知不知道!”   “我······”   “一边等着去吧,正在给她洗胃,出来以后她会比较难受,需要好好照顾明不明白?”   “明白······”   “现在的这些男人,真是······”小护士摇着头走了。   少岩转过身看见了赶来的莫非和叶星辰,他们应该也听见了刚才护士的话。没有任何的寒暄,他此时只觉得累,他对他们说:“我去办手续,你们自便。”   当少岩办好手续回来的时候,沐寒还没有出来,莫非和叶星辰却在外面打得难解难分。两个平时如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此时已经完全地不顾自己的形象和兄弟的情分,只是用力地拉扯扭打在一起,两人都有些狼狈,叶星辰喘着气说着:“她是你的女朋友,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莫非也一边喘着气一边说着:“既然你还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那就请你离她远远的!”   “莫非你混蛋!我早就说过,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会和你争!”   “你混蛋!她是我的······”   少岩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冲过去拼命地拦在两人中间叫着:“够了!都给我住手!”   两人相继松开了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不再说话,但眼神之间仍是充满了敌意,少岩疲惫地在椅子上坐下对他们说:“你们都回去吧,我会照顾沐寒的。这里是医院,要吵也别在这里吵。”   叶星辰点点头:“好,我先走了。”迈出两步,他又突然停住,有些无奈又有些悲哀地回头对莫非说,“如果沐寒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我当初就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她带走。”   叶星辰走了,最后的那句话落在莫非的耳中,让他久久地难以平静······   当正午温暖的阳光洒在病床上,沐寒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白色,墙壁、柜子、床单······这全白的颜色已经让她明白自己在哪里,胃有些难受,但是精神已经好多了,她撑着想要坐起时已经惊动了站在身边的子骁,他连忙拿了个枕头放在她身后扶着她坐起身。   在沐寒看向子骁时,他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指了指沐寒的床边,沐寒看见,少岩正趴在她的床边安静地睡着了。她轻声地问:“昨晚,他一直守在这里?”   子骁点着头:“他说他有时差,反正睡不着,所以一直在这里守着,结果这会睡着了。”   淡淡金色的阳光照在少岩的身上,他的脸像一块雕刻的玉石,也有了淡淡的光泽,他安静地睡着,睫毛像一把小小的扇子,在眼下印出一片弧形的阴影,沐寒第一次发现,看着他,会让自己的心这样的安宁。 ☆、时间煮雨   子骁走到桌边,打开几个保温的食盒,一边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一边说:“这些都是少岩让他家的阿姨做的,我刚刚送过来,你既然醒了,就趁热吃吧。”   子骁帮沐寒把身前的小餐桌架好,带来的饭菜居然放不下,沐寒看了一下,大多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还有一些好消化和养胃的食物,她笑了笑:“少岩这是让阿姨做了多少啊,就是养几头猪,也吃不了这么多吧。”她的话,让子骁也笑了起来。   少岩揉了揉眼睛,皱着眉坐了起来,他一边活动着有些发僵的脖子,一边不满地说:“我才一睡着就开始说我坏话,还让不让我安心睡觉了?”   沐寒看着他笑而不语,这么久不见了,她只是这样笑看着他,听他说嘴,便仿佛觉得之前的阴霾已经淡了许多。   少岩也笑看着她说了一句:“有你这么让我操心的猪吗?”说完便进了病房里的洗手间去擦把脸,醒醒神。   子骁在旁边窃笑不止,沐寒也不再说话,开始安静地吃东西。   等少岩出来,沐寒问:“你也饿了吧,一起吃一点吗?”说完,她想起可能没有多的筷子。少岩却似乎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伸手便要去她手中拿她用过的筷子,沐寒愣了一下,从汤碗中拿出勺递给他,说:“你用这个凑合一下吧。”少岩也愣了一下,没说什么接过勺子也吃了起来。   饭后,子骁收了餐盒问少岩:“你要不要回家去睡一会。”   少岩说:“不用了,你先回吧,沐寒再观察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我晚上再回家休息。”   子骁似乎有些担心少岩的身体,却到底没多说什么,拿着食盒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少岩和沐寒,一时间,显得那样的安静,沐寒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上午,回来参加你爸爸的婚宴。”   “那么,你去过盛安大酒店?”沐寒露出一个苦涩的浅笑,“爸爸他,很生气吧。”   沐寒的表情再次让少岩感到一丝心疼,他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想到去那里找我?”   少岩轻叹了一下,就在她床沿坐下,看着她苍白而憔悴的脸:“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你明知道我走的时候有多放心不下。”   沐寒记得,少岩来向她辞行的时候对她说过,他不放心,当时她还笑他,不过是一个月,能怎样?可偏偏就是这一个月,当他再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物是人非。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想问一个问题,那天莫非打电话向我问起陆有康,他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沐寒想了想,简单地说:“陆有康,是可馨的爸爸。”   少岩似乎有些明白地点了点头,沐寒接着说:“就在我知道他是可馨的爸爸的那天晚上,可馨就被人袭击了。”   少岩看着她,“哦”了一声。   沐寒依然看着他的表情,又接着说:“可馨和莫非都觉得这件事是我安排的。”   少岩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他还是“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沐寒终于忍不住问:“你不怀疑我吗?”   少岩静默了一下,认真地看着沐寒的眼睛说:“我不管全世界怎么说,我只听你怎么说。”   沐寒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笑了笑:“我不该怪莫非怀疑我,我原本,就是个无情的人。当我知道可馨的爸爸竟然是陆有康,当我看到她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莫非的身边,我真的很讨厌她! 还有爸爸,我连他的婚宴也没有让他好过,他的大好人生,终究是被我和妈妈给毁了······”   少岩难过地倾身向前,轻轻地搂住沐寒,让她冰冷的脸靠在自己温暖的怀中:“沐寒,我还是那句话,你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绝情。如果怨恨会让你一直这样痛苦,那么我恳求你,选择宽恕吧,宽恕是对别人的救赎,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救赎。”   一阵音乐声响起,少岩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的名字让沐寒有些尴尬地从少岩的怀中直起身来,气氛一时间感觉有些僵住。   少岩接了电话:“雨柔······哦,一回国就有些事,所以一直没联系你。”   不知道是不是雨柔在电话中有些不满,少岩仍然像从前一样很牵就地说:“是我不好,明天约你一起吃饭。”   电话很快结束了,但房间里的气氛仍然有些怪怪的,少岩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样云淡风轻,可心中却有种说不清的烦闷,他静立于窗前默默地看着窗外,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感觉烦闷的又岂止是少岩,莫非此时正在房间里喝着闷酒,他棱角分明、完美绝伦的脸上已经泛着淡淡的红,眼神已经开始变得朦胧,他知道自己有些醉了,可还是不停地喝着,也许让他醉的,不仅仅是酒精,还有心里让他放不下的一段深情。爱情就像是一杯酒,爱过方知情重。   他想起上次喝了酒回来,远远地看见伞下的沐寒,她清澈的眼睛,如一泓柔和的月光,她曾经那样温柔地为他擦干头发上的雨水,曾经用她柔软纤瘦的手抚过他的脸,还有,那炽热缠绵的一吻······   房间里,一首首情歌在低低地吟唱,这样的心境听来,更让人肝肠寸断:   云翻涌成夏,   眼泪被岁月蒸发,   这条路上的你我她,   有谁迷路了吗?   我们说好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   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   大雪求你别抹去,   我们在一起的痕迹。   ······   莫非倔强的脸上猝不及防地涌出泪来,他终于明白,失去她是一件多么让他心痛的事。酒精的作用下,眼皮开始沉重得有些睁不开了,他仍然在模糊的意识中一次次地叫着:“沐寒······”他此刻是那样疯狂地想念着她的笑、她的唇、她的长发和她身上柔柔的气息······   一只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脸庞,安抚着他焦灼而无处安放的思念,他一把抓住那只手,在混乱的意识中连带着手的主人一起拉进自己的怀中,一个柔软而温暖的身体靠进他的胸膛,他迷恋着这种拥有的感觉,俯下身去,用他炽热的唇去寻找那个真实的存在。   当唇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他沉迷地把她按在床上,压在了自己的身下,他把头靠在她的颈侧感受着她的气息。他听到她叫他的名字:“莫非······”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他突然清醒过来,沐寒的身上从来没有这样柔媚的香水味,她的香水从来都是草香系的,很淡很清新。   他用力地把身下的人推开,努力地辨识着眼前的人儿,下一秒,他用近于咆哮的声音怒吼着:“陆可馨!你在干嘛!我说过不许你进我的房间!”   可馨被他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吓到,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那夜,星月广场上莫非那纯粹为了报复沐寒而毫无情感可言的一吻让她一直想念至今,莫非不爱她,可是她却疯狂地爱着他,他的吻是那样地让她沉醉让她迷恋,可是那晚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她,甚至比从前更加冷淡。当初她厚着脸皮住进莫非的家里,本以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莫非仍然对她视而不见。当她看见莫非喝醉的样子,她有无比的心痛,哪怕她明知道莫非是为了沐寒而醉的,哪怕她明知道他只是把她错当成了沐寒,可是她不介意,即便是个替代品,只要能在他身边。可是,温柔是那样的转瞬即逝,下一秒,莫非又再次变得那样冷漠无情······   可馨刚才还娇羞如水的脸上已经变得愤怒,她说:“我在干嘛?你不知道我在干嘛吗?我爱你,我可以为了你连自尊都不要,我可以心甘情愿地做她的替代品,只要你需要!”说完,她开始拼命地脱着自己的衣服,莫非的醉意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消失无踪,当可馨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衣服的时候,她主动地凑上来抱住了莫非。   莫非有些惊慌地再次推开了她,嘴里吼着:“你疯了吧!我根本不爱你,你也不可能替代得了她!”   可馨被他推得重心不稳,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她恼羞成怒地叫着:“疯的是你!莫非,你为什么就一定要爱沐寒,即使她做了让你失望的事,即使她和叶星辰在一起,你还是爱她!而我呢?无论我付出了多少,做了多少,我就永远也打动不了你,莫非,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我为了你可以放弃友情放弃一切,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   可馨的话并没有唤起莫非对她的爱,却反而终于让莫非直面着自己的内心,可馨说的没错,即便他觉得沐寒做了让他失望的事,即便他亲眼看见她和叶星辰在一起,可他仍然是爱着她的,既然还爱着,为什么要放弃?   莫非如梦初醒般起身,抓起一件衣服便向门外冲去。可馨呆呆地看着他的反应,被无视的感觉从未这样强烈地唤起她心中最深的恨意,沐寒,在爱情的争夺中,终究是有我没你! ☆、可怕的女人   这天下午,少岩便帮沐寒办好了出院手续,送她回公寓去。   少岩偏头看了看沐寒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放了假,现在的公寓就只剩下沐寒一个人,少岩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家住的话,要不然搬去我家住吧,也方便照顾你,再说,我爸爸妈妈你都见过的。”   沐寒摇了摇头:“在公寓里住习惯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来照顾。”   沐寒看了看车窗外,天气晴好,阳光暖暖的,她突然对少岩说:“离公寓不远了,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我想走走,晒晒太阳。”   少岩便停了车,两人下了车,慢慢地向公寓走去。这里是一个隔开公寓楼和街道的绿化带,看起来像个小公园,春夏季节的时候鸟语花香的。此时还没到下班时间,看不到什么人迹,安安静静地走在阳光下,倒也很惬意。   沐寒突然有些感慨:这样好的阳光,如果昨晚不是少岩及时赶来,也许自己已经看不到了吧。她说:“这回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提起这件事少岩还有些后怕,他带着几分怨气地说:“我救了你,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以后不经我允许,不许再做任何有危险的事!听明白没?”   沐寒看了看少岩,一向温和的他,此时脸上有少见的霸道。她有些想笑,可是又突然伤感起来,这世上的人那样多,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事,又到底有几个人会像少岩那样真心为自己难过?她又想到了莫非,只要一想到他,便总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自己的心,很痛很痛,直痛到将脑中所有的思绪都化成一片空白。   少岩看着沐寒在自己的一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直到脸上挂满了痛苦和酸楚,他的心也随着被牵动:“沐寒,我不知道你和莫非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我知道你还是爱他的,别跟我说你不是,如果真的不是,你此刻就不会这么痛苦。”   沐寒沉默着,一动不动。   “我不想看你一直痛苦下去,去找他吧,不论将来要怎样,你们总不能一直彼此折磨下去。”   就在沐寒一直沉默的时候,他们听见了身后,有一个声音叫了一声:“沐寒!”   回过头来,沐寒便看见了正向她走来和莫非,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远远的便看见他精雕细琢般的脸庞,英挺秀美的鼻子和迷人的唇,他的身材挺拔优雅,慢慢走来带着他天生高贵不凡的气息。他比原来更显清瘦,他脸上落寞的表情深深地落在沐寒的眼中,让她定定地站着,看着他如梦境一般一步步向她走近,带着她曾经无比熟悉和迷恋的气息,扑面而来。   莫非在沐寒的面前站定,他的目光贪婪地锁定着眼前这个让他思念不已的人,她苍白憔悴的脸,纤弱单薄的身体,让他想怜惜地拥她入怀。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沐寒,我有话要对你说。”   少岩拍了拍沐寒的肩,用眼神鼓励着她:“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沐寒看了看少岩,终于向着莫非点了点头:“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沐寒跟着莫非向他来的方向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一棵桂花树下,莫非停下脚步,回头认真地看着沐寒说:“沐寒,我们和好吧。”   莫非牵过沐寒的手,她的手很冷。“我们和好吧,我真的再也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我好想你!虽然我觉得你做了让我不能接受的事,虽然我看见你和叶星辰在一起的时候气得发疯,可是,我一直都爱你!我想,无论怎样我都没办法让自己放开你了,别再折磨我了,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沐寒用她清澈明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莫非,依旧是那个她爱的人,可是伤过心,却再也回不去了。   她默默地从他的手中抽出了手:“莫非,我们分手吧。”   莫非就那样呆着,说不出话来。   沐寒的脸上是平静的:“你也说了,虽然你爱我,可是你仍然怀疑我做了让你不能接受的事,虽然你爱我,可是你还是觉得我喜欢的是叶星辰。莫非,我们之所以会这么累,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地懂过我,相信过我,我们之间,真的就只剩下爱了。”   “我曾经想要勇敢一次,爱了就不要害怕伤害,可是我做不到,莫非,我的心很累,也很痛。而且,现在我们之间还夹着一个陆可馨。”   莫非难过地摇着头,又再次倔强地紧紧抓住她的手:“没有,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一丁点喜欢过她,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是我保证,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人!沐寒,既然你还爱着我,我们重新开始,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吗?”   莫非伸手揽过沐寒,将要失去她的心痛已经让他的双眼变得湿润,他自欺欺人地抱紧她,仿佛这样,她便再不会从他身边离开。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如耳语一般:“沐寒,别离开我······”   莫非脸上那受伤的表情再一次地让沐寒心疼着,她说过,她最怕看到的就是他难过的样子,就是这份心疼从他们的缘起之初一直牵引着她走到了今天。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让自己狠下心来,从莫非那痴情的拥抱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远离······   沐寒每走一步,莫非的心便被拉扯一下,当心痛得无法表达,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不听使唤地掉了出来,他哽咽着抬头,斜阳清冷,自己的心已是一片冰冷。   少岩看着沐寒慢慢地过走来,脸上挂着泪,再看向莫非也是那样痛不欲生的表情,他已经明白了他们谈话的结果,心中有些不忍,他正要向沐寒走过去时,瞥眼看见一个飞快的人影向这边冲了过来。   莫非的声音也突然地在远处响起:“沐寒小心!”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和震惊,他想要回身向这边跑来,却眼看着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可馨刚才就已经赶到了这里,当她听见莫非对沐寒说,他从来没有一丁点喜欢过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彻底地绝望了!一直以来,她费尽所有的心机只为了得到他的爱,而如今才知不过是一场竹篮打水。内心里积攒的妒忌和愤怒如火山一样难以抑制地喷发,此时,她一心只想毁掉那个让她得不到莫非的人——她曾经的好友沐寒。   上天是如此的不公,自己费尽心力想要得到的人,她却可以轻易地得到又轻易地放手,就因为她是公主吗,就连爸爸当初也在一听到自己的室友是沐寒的时候,便口口声声地交待她好好地和沐寒做朋友,凡事要帮着她让着她,这是凭什么!今天,哪怕玉石俱焚,她也要让莫非后悔,既然自己不好过,那么,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沐寒听见莫非的叫声,不明就里地回过头来,便看见了如风一般奔来的可馨,她脸上的表情是疯狂的,如同着了魔,她的手上捏着一把大约□□寸长的水果刀,在阳光下闪着让人胆寒的光,不知道她是从哪个方向突然地冲出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已到了眼前。   沐寒看见了可馨那直视着自己充满仇恨的目光和那道已经向自己刺出的刀锋,既然已经避无可避,那么便让这一场悲剧正式落幕吧。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影意外地冲了过来反身抱住了自己,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用他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沐寒眼前那一束金色的夕阳余辉,也挡住了她身前刚才还在闪动着的寒光。   画面在那一瞬间静止,她感受着少岩怀中那熟悉而温暖的气息,看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容,他看着自己,眼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仿佛是欣慰她没有受伤,又仿佛是安慰,告诉她别担心。可他到底没有说出话来,他清瘦挺拔的身体带着她熟悉地气息毫无支持地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惊慌混乱的思维终于被这沉重的感觉唤醒,她伸手想要用力地抱住他,让他不要倒下,可是触手之处一片濡湿,带着他的温度的液体沾湿了她的手,她跟随着他的力道仰身跌倒,他就倒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双臂仍然紧紧地抱着她,把她遮挡在自己的怀抱里。她傻了一样看着自己的手,手上鲜红,带着让她心惊胆战的腥味,一下便将她恐惧的心撕开了一个口子。她就这样躺在地上,用双臂抱着压在她身上的少岩,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石头!石头!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   莫非已经跑了过来,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的心跟着沉到了谷底,他看了看跌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可馨,她的脸上手上都溅上了血,样子分外恐怖,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竟然会这样可怕!   沐寒声嘶力竭的哭声已经惊动了附近来往的人们,几个大妈惊慌失措地叫着:“快报警!杀人啦······” ☆、断情   少岩的血和大妈们的叫喊声让沐寒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她就那样一直紧紧地抱着少岩,身体却因为惊慌而有些轻轻地发抖。   才刚刚出院,她很快又回到了医院,可是这次躺在床上的却换成了少岩。好在医生说的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样糟,虽然失血过多,但是并没有伤到要害。   第一个得到消息赶来的是子骁,他帮着办了一些手续,又给少岩准备了一些用品,整个晚上沐寒都没有离开少岩的床边,他一直没有醒,她便一直傻傻地盯着他,她生怕自己一个没盯住,她就会失去他。   这一个夜晚是那样的漫长,天边的黑暗是那样的让人恐慌,如果早知道会让他受伤,她宁愿最后伤的人是自己,可偏偏就是这个人刚刚才在对她说着不许再做任何有危险的事,紧接着,他就为了她做了一件最危险的事。他竟然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沐寒第一次这样强烈地感觉到,原来他对于自己是这样的重要,一直以来,他都给她照顾,给她保护,给她温暖,如果没有他,那么也许她的世界也将进入永夜。   当清晨少岩醒来的时候,他一偏头就看见了不知何时睡着的沐寒,她就趴在他的床边,即便在睡梦中,她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她的脸就在手边,几缕青丝滑下来落在她白皙安静的脸上。少岩想抬头帮她捋捋头发,手一动,轻轻地触碰到她握着的手,她立刻警醒地睁开了眼睛。   他淡淡地笑着说:“我吵醒你了?”   看着他的笑,她却突然地哭了:“石头,你吓死我了······”   她的眼泪让他的心感到一阵柔软和温暖,嘴上连忙哄着她说:“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现在的肩膀可没办法借给你哭。”   上午,少岩的父母来了,他的父母沐寒都认识,父亲许君辉算得上是个儒商,他与沐震华是多年的好友,沐寒对他非常熟悉。母亲李茹是个温柔少语的人,平时不太出门,但是沐寒去过他家里,因此也和她有过几面之缘。   沐寒见他们进了病房,连忙起身叫了一声:“许伯伯!李阿姨!”便退出了病房,让他们一家人说话。   沐寒并没有走远,只是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发呆,这次少岩受伤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如果他父母知道了,一定会有些责怪吧。沐寒想好了,如果他们责怪,她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她只希望少岩能快些好起来。   SUN的几个兄弟们得知了少岩受伤的事也陆续地赶了来,沐寒一直有些呆呆的也没怎么和他们说话,倒是子骁像个主人一样一直在接待着他们。   这期间曾经突然地有一只手端了一杯热水伸到沐寒的面前,沐寒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抬头才发现面前的人竟然会是林恤。   林恤已经很久没有和沐寒说过一句话了,沐寒的记忆里,自从跳湖事件之后,他一直有些讨厌自己,她便也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他走,不想去招惹他。这么久的时间,让林恤看起来沉稳了许多,他看了看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沐寒说了一句:“真没想到,你在担心少岩的时候,竟然看起来有几分人情味。”   沐寒愣了一下,没有说话。也许只有少岩一直把自己当一个鲜活的人,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始终是座冰山。   最后,莫非走了过来,沐寒才发现原来他还在这里没走,到了医院之后她便只顾守着少岩,不想见到他。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站在沐寒的面前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虽然他知道这句话无论是对沐寒还是对少岩都毫无意义,可是说出来也许会让自己稍稍好过一点。   沐寒的脸上平静如水,良久,她沉默着抬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把那条埃菲尔铁塔的项链解了下来,抓过莫非的手,把它放在他的手心里。   项链还带着她的体温,可是放在莫非的手心里却让他感觉冷得像块冰,重得像块铁。他痴痴地看着沐寒的眼睛,那里面的光彩已经消失了,他明白,自己也正式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在他们之间有了一个陆可馨,现在又有了少岩的伤,也许,他们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他合拢手心,紧紧地握着那条有着特殊意义的项链,回想着当初自己对她说:“永远别拿下来,听见没有!”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许君辉和李茹很久才从儿子的病房里出来,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一直守在门外的沐寒。出乎沐寒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许君辉倒是看着沐寒叹了口气,有些语重心长地说:“沐寒啊,你还是应该早些回家去跟你爸爸道个歉,上次那件事,你有些太任性了,你不知道把你爸爸气成什么样子。”   沐寒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这是她最不愿提起的事,她和爸爸之间冰冻三尺,已非一日之寒,岂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她低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许君辉见她不说话,也知道沐家那本难念的经,他摇摇头向前走了。李茹一向不太说话,经过沐寒身边的时候却特意抓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拍了拍,目光再次细细地打量了她,说了句“我晚一些再来。”便跟着许君辉走了。   沐寒又重新进了病房,少岩看见她笑着说:“你怎么没回去休息一下?”   沐寒只是淡淡地说:“我不累。”她拿了一个苹果洗干净坐在一边帮他削皮。她低下头来的时候,少岩看了看她空空的脖子问:“你的项链呢?”   沐寒的手顿了一下,苹果皮断了,她又平静地接着削,嘴里说:“还给他了。”   少岩皱了皱眉:“沐寒,你是因为我受伤了所以这么生莫非的气吗?我不希望你因为生气而和他分手,我担心你以后会后悔。”   “我想的很清楚了。”   沐寒把削好的苹果分成小块,叉了一块送到他嘴边,说:“张嘴!”   少岩听话地张嘴接了,说了一句:“对待伤员不能温柔点吗?”   沐寒想了想问:“你是不是向你父母隐瞒了你是怎么受的伤?”   少岩反问着:“告诉他们,他们会给我颁一个‘见义勇为’的锦旗吗?”   沐寒服了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斗嘴,笑了笑说:“那他们问,你怎么说的?”   少岩也笑了笑说:“这些你别管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沐寒听着就觉得有些心酸,明明是他为自己受的伤,他却反过来担心自己受委屈,她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心绪,又喂着他吃了几口苹果,对他说:“你再睡一会儿吧。”   少岩和父母说了半天话也确实有些累了,此时他看着沐寒守在自己的床边,踏实地闭了眼,安心地睡了。   下午,少岩的手机进来一个电话,他的手机设的震动,放在桌上发出嗡嗡的声音,沐寒怕惊醒了少岩,连忙把手机拿了起来。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肖雨柔。   沐寒想起昨天少岩当着自己的面接过她的电话,当时约过她今天一起吃饭的,少岩回国以后为了自己一直冷落了自己的女朋友,此时如果又不接电话怕她误会。于是沐寒接了电话,告诉了她少岩受伤住院的事,雨柔一听就急了,说马上过来。   沐寒就在病房门前等到了匆匆赶来的雨柔,她一见面就问:“少岩他怎么样了?”   沐寒宽慰着:“你别担心,医生说不要紧的。”   “他是怎么受的伤?”   这个问题让沐寒有些不敢对视她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他是,为了救我。”   雨柔的眼中闪了几下沐寒读不懂的光,雨柔也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依然用平静的语气问:“也就是说,他回国以后,是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这话虽然问得很平静,可沐寒却觉得很犀利,她连忙解释着:“哦,只是因为······因为我遇到一些麻烦,所以,少岩他只是为了帮我······不过现在好了,什么事都没了,以后,应该也不会麻烦他了。”   沐寒感觉雨柔的目光仍然久久地停留在她脸上,她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她和少岩从小就很亲密,他们觉得彼此是“好兄弟”,可是现在他有了女朋友,沐寒不想让她误会。   雨柔没再说什么,勉强地让自己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个有些生硬的笑容,她推门进了病房。   沐寒停留在病房外,发现此时自己好像有些多余了。少岩有一个很好的家境,和睦的家庭,又有一个很爱他的女朋友,他的生活会是一帆风顺,阳光灿烂的。而自己却是他生活里唯一的麻烦,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就不会受伤,自己已经欠了他很多,以前自己可以不去想,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有了她,如果再让他一直这样地照顾自己,为自己受伤,万一影响了他和雨柔的关系,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还有,许君辉和爸爸的关系那么好,而自己和爸爸的关系越来越恶化,将来有一天如果再有冲突,少岩也会夹在自己和他爸爸之间为难。   思绪有些混乱,最终沐寒理清了思路后发现,似乎自己唯一能为少岩做的,就是离他远一点。 ☆、天各一方   沐寒见少岩现在有雨柔陪着,便干脆回了趟公寓,好好地洗了个澡,睡了一觉。第二天经过那家她最喜欢的蛋糕店,看见里面陈列了一款蛋糕,用草莓和樱桃做的点缀,鲜亮的颜色和图案很可爱,她最喜欢蛋糕中间摆的两个装饰小人,一男一女,不知为何,她就觉得那男的有些像少岩,她想起小时候和他一起吃蛋糕的事,他帮她擦掉了脸上的奶油,她却把奶油抹在了他的鼻子上,他的鼻子上顶着奶油的样子好好笑,像极了一只米老鼠。   她想着脸上不自觉地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已经有店员走了过来:“美女,这款蛋糕是我们出的新款,不仅很漂亮,而且味道很不错的。”   沐寒指着蛋糕上那个女的小人装饰问:“这个女生能不能做个短头发的?”   店员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试试吧,那明天来取可以吗?”   沐寒说了声:“好。”便叫她开了单。   街道上的人一个个都有些喜气洋洋的,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农历新年了,沐寒一个人行走在热闹繁华的城市里,感觉无比的孤单。今年,她真的不想回家过年,爸爸有了新夫人,今年过年应该很开心吧,自己又何必回去给他添堵呢。公寓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沐寒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身边行色匆匆的人们,世界这么大,却只多了我一个人!   她给子骁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少岩今天的情况,顺便她也知道了,雨柔今天果然又一直陪在少岩身边。   沐寒挂了电话,人家小两口和和睦睦,没因为自己闹得不愉快,是不是该高兴呢?只是,更加证明了自己的多余吧。   晚上,接到芸姗的电话的时候,沐寒感动得快哭了,还好,自己还没有真的被全世界遗忘。芸姗听着沐寒的语气说:“不是吧,你好像真的很想我啊?”   “真的真的,芸姗,我发现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真是我的好闺蜜啊!”   “你脑子没毛病吧?是不是一个人呆在公寓里郁闷傻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去过年?”   沐寒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厚着脸皮对芸姗说:“芸姗,我想,去你家过年,你觉得方便吗?”   “真的吗?太方便了!你什么时候来,我去车站接你。”   芸姗的喜形于色打消了沐寒之前所有的顾虑,她好好记下了芸姗家的地址,和她约定明天就出发。   第二天,沐寒先去取了蛋糕,看来蛋糕师傅确实花了点心思,她原本担心女生改了短发会看不出来是女生,可是改好以后沐寒仔细地看了看,女生虽然是短发,但是眉清目秀的,不仅很有女生的气质,而且还似乎真的和沐寒小时候有点像。   沐寒满意地提着蛋糕去了医院,老远就看见了病房外的子骁,她让子骁把蛋糕转交给少岩,便转身准备离开。   子骁问:“你不进去看看吗?”   沐寒想了想,说:“雨柔应该在里面吧,有她照顾就行了。”嘴里说着,眼睛还是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窗户,窗帘挡着,看不见里面,可是因为离门很近,依稀能听见雨柔的声音,正温柔地对少岩说着什么,偶尔还会听见她的娇笑。   沐寒向子骁笑了笑:“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辛苦你了。”   子骁看着沐寒渐远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关着的病房门,微微地叹了口气。   芸姗的家离S市并不远,坐动车不到一个小时,沐寒离开医院就直接去了车站。她本来想上车以后打个盹也就到了,可是才眯了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让她有些意外,打电话的竟然是黄玥。   沐寒有些疑惑地接了,黄玥的声音有些急:“沐寒,莫非今天的飞机去法国,你不来送送吗?他说他给你发了消息你也没回,你快过来吧,再晚飞机就起飞了。”   沐寒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会儿,其实也很正常,莫非原本早就该去法国继承家业了,他只是因为放不下自己才一直拖着,现在分手了,他也再没有留在国内的理由了。沐寒想着莫非当日对自己说毕业以后跟我一起回法国时的样子,心中又一阵地难过。这些天她一面挂念少岩的伤势,一面刻意地不让自己去想莫非,以为自己已经平静多了,可是此时又再想起,内心仍然那么痛。   手机在动车上的信号不太好,黄玥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的,沐寒说话他也听不见,她干脆挂了电话,查看了一下微信,果然有几条莫非的消息,可能刚才在车上打盹没注意。莫非说:“我今天飞巴黎,下午四点的飞机,你会来送我吗?”   “我真的不想走,多希望你可以再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留下,其实不需要理由,只要你说让我留下来,会是我最开心的事。现在才明白,牵挂是一种幸福,被爱的人牵挂,更是种幸运。”   “今天来机场的时候在车上看见远处绿色的山,很想念你曾经在鹃山采的那一束青草,你说它叫‘永远不凋零’,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呵护它,它终究还是凋零了。”   看着手机,眼泪就那样一滴滴地落在屏幕上,沐寒压抑不住地抽泣,她知道身边的乘客都在奇怪地看着她,可她不管,她只是想任性地哭一回。   莫非向着送行的人们挥了挥走,终于走进了安检区,他到底还是没有等来那个他想等的人。一路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飞机,直到飞机快要起飞,他准备关闭手机的时候,他的手机终于让他惊喜地响了一下,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地打开消息,沐寒只发来了两个字:“保重。”   仿佛一个沉重的判决,让他所有心存的侥幸破灭,他忍着酸胀的眼睛关了机,闭上眼,心中轻叹着:沐寒,我最终,只能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吗?成为你的世界里,曾经划过的一颗流星。从此,天各一方,直至花落人亡两不知······   S市某看守所里,可馨正在自己的爸爸陆有康面前痛哭着:“爸爸,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坐牢,真的不想坐牢啊!”   陆有康痛心地看着女儿:“孩子,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没有想杀他,我原本是想杀了沐寒的,我也不是真的想杀了她,我只是恨她!何况他也没什么大事啊,爸爸你把我救出来吧。”可馨已经害怕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恨沐寒?我不是跟你说过叫你好好地和她做朋友,遇事多帮帮她的吗?可你······”   可馨直直地看着爸爸:“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她是你女儿,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维护她?就因为她是千金小姐,你就要我这样去巴结她吗!”   陆有康气愤地吼一声:“你给我闭嘴!”说完,他的眼睛里慢慢地流露出沉重和懊悔,他慢慢地抬头:“可馨啊,你中学时一直不在S市,我一直没敢让你知道,五年前,我······我曾经开车,撞死过人······”   可馨惊讶地呆呆看着爸爸,他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中,脸上写满了痛苦和不安。   “那天我约了朋友一起打牌,三缺一,他们不停地催我,我也就一路把车开得很快,路上他们还在催我,给我发短信,我看了一眼短信再抬头时,就发现前面正有一个女人跑过来横穿马路,她没有看到我,我看到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出去,落在我的车前几米的地方,身上很多血······还有,她的眼睛到死也没有闭上······”   陆有康的眼睛里闪出了泪光,几年过去了,他不敢回忆这段过往,因为每当想起,他的心总是会倍受折磨。   “我还看见了她的丈夫赶过来,一个大男人站在马路中间泪流满面,还有她的女儿,就站在路边,看起来,就和你一样大。”   可馨怔怔地听着爸爸的讲述,心情也跟着变得沉重,可是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些。   陆有康还在继续地说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转眼之间就没了,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我开得慢一点,如果我不去看那条短信,她就不会死!可是,人死了,时间不能倒转,那个孩子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妈妈。”   “可馨,那个孩子,就是沐寒!”   如一声惊雷在可馨的心头炸开,她被彻底地惊呆了。她傻傻地看着爸爸,多希望他只是在讲述一个虚构的故事。然而陆有康那语气中的沉痛让她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沐寒的妈妈突然地跑出来,交警判定为交通意外。后来我知道沐寒的爸爸就是有名的地产巨头沐震华,在S市也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我担心他会跟我过不去,可是他并没有。后来,我提着很多东西去找他,向他道歉,他听说我家也有一个和沐寒一样大的女儿的时候,他只是说:‘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别像我一样。’他没收我的东西,可我心里的愧疚一直伴随了我这么多年,她死的时候那双睁着的眼睛总是在我眼前晃啊晃,我心虚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原本是可以不用死的,如果时间能倒回去几秒钟,我绝不会去看那条短信,绝不会让她死······” ☆、从公主到小草   可馨的心开始一阵阵收紧,爸爸觉得他对不起沐寒,可是他不知道,她做了更多对不起沐寒的事,悔恨之情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她的心仿佛被巨浪淹没,无处停靠,也无可救赎。   爸爸的声音还在继续地说着:“当我知道你竟然那么巧地和沐寒成了同班同学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一次赎罪的机会,我希望你们能成为朋友,你能在她身边陪伴她帮助她,这样,我的心也能稍稍好过一点。我还不了她一个妈妈,我本以为,可以多还给她一点温暖。”   可馨哭了,泪水冲刷着她一度因为爱情而迷失的心智,此时突然冷静下来,细细地回想,她发现自己真的错的好离谱!   沐寒一出站,就看见了接站的人群中芸姗那张雀跃的小圆脸,她激动地冲过来递给沐寒一瓶水:“真是太开心了,今年咱俩可以一起守岁!”   沐寒也笑着:“是是是,我怎么有一种,陪你一起变老的感觉呀!”   两人正笑着,沐寒的手机又响了。黄玥还在电话里念叨着:“沐寒,你真的没来送送啊,飞机都起飞了。你可真够冰山的······”   沐寒拿着电话,静静地听他数落,芸姗却沉不住气,一把抢过电话,对着电话说:“黄玥你烦不烦啊!一个大男人,啰嗦起来像个大妈,你是街道大妈吗?操这么多心!”   黄玥听见她的抢白跟她斗起嘴来:“洛芸姗!你这么厉害当心嫁不出去,莫非是我兄弟,他的事我不该多说几句吗?”   “那沐寒还是我姐妹呢,她的事我管定了!劝你赶快闭上你的嘴,我嫁不出去也不劳你操心,你还是费点心思管好你那一群女朋友吧!”   芸姗果断地挂了电话,对沐寒说:“别理他,走,回家!”   沐寒默默地跟着她,听着她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心情也没有那么郁闷了。   芸姗的爸妈都是那种热情善良的人,看得出,芸姗的好性格应该是来自于家庭的熏陶,他们一早得知沐寒要来家里做客,已经做了不少准备,芸姗的爸爸烧得一手好菜,芸姗的妈妈切了一大盘水果,叫沐寒不要客气。   沐寒从心里感动,也很羡慕,这样的家庭气氛,她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没想到第一次感受到,会是来自芸姗的家,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节日里。   饭后,沐寒接到了少岩的电话,她知道这一刻她迟早是要面对的,果然,少岩在电话里似是有些生气:“你在哪?蛋糕为什么不自己送给我?”   沐寒陪着笑脸:“我在芸姗家里呢,我那不是怕打扰你养伤吗,所以让子骁合适的时候送进去。”   “合适的时候?你觉得什么样叫合适的时候?”   沐寒竟无言以对,雨柔在的时候就不合适吗?这样说话简直是把自己往沟里带。   “沐寒!我伤没好,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跑了,说好的兄弟呢?”   “那个,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也说了我对伤员一向不温柔的,有雨柔照顾你,比我强多了。”   少岩停了一下没有说话,沐寒知道他对自己太了解了,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可是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刻意地疏远他。她连忙解释说:“我也没什么事做,就想着和芸姗一起过年应该还蛮有意思的,事实上,她家可好了,她爸爸做的菜也很好吃。”   少岩“哦”了一声,说:“那也好,等过完年,我开车来接你。”   沐寒连忙说着:“不用了!你别来!哦,我的意思是,你伤都没好,还是早点出了院好好陪陪家人,还有雨柔。”   少岩再一次停顿着,没说话。   沐寒问了一句:“你的伤,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少岩问,“过完年,有什么打算?”   沐寒愣了一下,其实她原本没想过,过完年同学们都会开始找工作实习,她以前也觉得自己肯定会去爸爸的公司里呆几天,可是现在自己不愿意回家,也不想再靠爸爸。   她说:“和芸姗一样,找个公司实习吧。”   少岩没再问下去,说了一声:“知道了。”两人便结束了通话。   沐寒回想着少岩的语气,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如果自己真的就此疏远他,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很快会感觉到,只是她猜不到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刚才电话里,他感觉到了吗?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表露。   挂了电话,少岩也在揣摩着沐寒的心思,她的敏感她的忧伤,从来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低着头把玩着手机,目光闪烁着,沉默不语······   年过完的时候,沐寒和芸姗一起回到了S市,沐寒开始努力地找工作,怎样做简历怎样投简历,这些她全都不会,她是沐震华的女儿,她从没想过要靠简历来找工作,自然也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留心。可是现在,她决定不再依靠爸爸,也不再依靠少岩,就从现在开始,新的一年,她要振作起来,做一个全新的自己,她不想再做公主,她想做一个像芸姗那样的小草,独立坚强地活着。   芸姗和她不同,她进入大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就在准备自己的简历了,过年前她就已经找好了一家公司愿意招实习生。现在,也是她手把手的教着沐寒做简历。   她们把原来租住的公寓退了,在芸姗实习的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日子过得很简单,两人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在芸姗上班一周后,沐寒终于接到了一家大公司的面试通知,这让她喜出望外。她这段时间投出的简历太多了,其实她自己也不记得有没有这家公司,可是既然有人肯招实习生,她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嘉华实业是S市一家很有名的股份制企业,沐寒在人事部接受了一场比较简单的面试,因为是招实习生,初试的时候并没有问什么太专业的问题。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当她从面试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她遇见了方禹泽。   禹泽看见她并没有太意外的表情,他很自然地跟她打了个招呼,走过来说:“来面试了?”   沐寒仔细地看了看他胸前的工牌:“你,在这是上班?不会是你把我招来面试的吧?”   禹泽笑了笑,他确实毕业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现在,他已经是人资部的一个小主管了,他说:“我是在HR做事,不过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要来面试的。怎么样,面试还顺利吗?”   沐寒点点头:“还行吧。”   禹泽说:“你回去等通知吧,下次再面试就是你的领导亲自面试你了,好好准备一下。”   沐寒和禹泽又随意地叙了叙旧,询问了一下彼此的情况,因为禹泽还在上班,沐寒也就不再打扰他,离开了公司。   等芸姗下班回来,沐寒又听到了芸姗在诉苦,她在一家贸易公司实习,据她说办公室里有几个女同事非常不好相处,见到芸姗家境普通,又是职场菜鸟,总是有意无意地欺负她。   芸姗一进门就趴在沙发上,捶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和手臂:“你知道嘛,那个琳达今天更过分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那么多资料,叫我一个人搬去资料室,我都快搬残废了,有这么多这么多······”她用手比划着,一脸的郁闷和气愤。   沐寒贴心地过来帮她揉揉肩:“好了好了,你辛苦了!那今天我来做饭总可以了吧?”   “你?你行不行啊?上次才切到手······”   “打住!别再提那些历史行嘛?”沐寒一边走进厨房一边心里感叹着:如今我还是公主吗?有为了做饭切到手的公主吗?   芸姗跟着她进了厨房:“对了,你今天面试还好吗?”   沐寒回头看看她:“你猜我今天遇见了谁?方禹泽,原来他在人资工作呢,以后,也许会是同事了。”   芸姗张大了嘴:“这个世界这么小啊?这是巧合还是人为啊?”   沐寒也愣了一下,她跑出厨房去开电脑,仔细地搜索了一遍自己投简历的记录,终于确认,这真的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她有些茫然地说:“会是谁帮我投的简历啊?我今天问过禹泽,他说他也是才知道我要去面试的。”   芸姗又露出她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笑容:“管他是谁,反正有工作不是好事吗?也许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两天之后,沐寒就收到了复试的通知。公司给她的岗位是总经理助理,那么按禹泽说的,今天的面试官就会是总经理本人了,沐寒想着倒有几分紧张。   沐寒为复试做了认真的准备,临出门时选了一套清爽利落的职业装,在镜子前仔细地打量自己,稳重又不古板,活泼又不轻佻,她对自己说:“加油!”   然而,虽然她做了够多的准备,她仍然在进入总经理办公室的那一瞬间就傻掉了,因为,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稳重精干,带着职场大将之风的男人,居然会是林恤! ☆、职场菜鸟   林恤的面前放着沐寒的简历,他应该是早知道来面试的人是她,因此,他的表现非常平静,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只稍稍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请坐。”   没有寒暄,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就仿佛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让沐寒镇定了几分,她在他办公桌前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接下来,林恤开始严肃地询问着她一些关于工作和专业的问题,沐寒也认真地回答他每一个问题,可是她毕竟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对于职场也非常的陌生,因此,他的许多问题她回答不了,她此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弱爆了。时间是个魔法师,当初她高高在上地拒绝他的示爱,现在他高高在上地成了她的直接领导,沐寒觉得自己有点难堪,也有些挫败感,可是她不想让这种情绪表现出来,跟自己说好了,要做一棵小草的,那么还要摆什么姿态?何况,自己不服不行,此刻林恤的提问显得专业老练,辐射出强大的气场,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固执冲动的男生了,也许挫败和失意往往会更快地把一个人磨练得沉稳内敛。   谈话结束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副冷峻的表情对她说:“通过刚才的面试,我想你自己也明白,你离一个合格的公司职员还是有很多差距的。而且,做我的助理,我会有更高的要求,你现在想清楚,你能吃得了这份苦吗?如果可以,你留下试试,如果不行,你趁早回去继续做你的公主!职场打拼,不适合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林恤几句话激得她血往上涌,她说:“如果没想好我就不会来,你放心,我现在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我。”   林恤冷冷地点了下头:“但愿吧。”   沐寒将要走出他的办公室时,她又回头问他:“是你帮我投的简历吗?”   林恤平静地看向她:“不是。”   “那还会有谁?”   林恤已经低下头开始做自己的事,他淡淡地回答:“你今天来,是来接受我提问的,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你搞清楚,你在跟你的顶头上司说话。”   当芸姗知道沐寒又在公司见到了林恤,并且还是她的面试官,她再一次感叹:“世界真小!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沐寒一直手托着腮,以她对林恤的了解,他不像是在撒谎,那么到底自己的简历是怎么自己飞到嘉华实业去的呢?   几天后沐寒做为实习生正式入职,入职这天,禹泽亲自带着她熟悉了一下公司的环境,给她大致介绍了一下公司的业务范围,最后引着她正式到总经办报到。   林恤是公司市场部的总经理,另有副总一人,姓黄,年纪很大了,除了总经办之外,市场部又分为市场一部和市场二部,由各自的经理负责。总经办原来已经有了三个助理,Lena、Amy和刘婷婷,部门一些日常事务主要是Lena负责,她是一个打扮入时,能言善道的人,一双单凤眼似乎会放电,当然,她不会对着沐寒放电的,她只是淡淡地打量了一下她,在惊艳之后,眼中依稀露出几分不屑。Amy是个孕妇,肚子已经很大了,快做妈妈的人了,脸上总是有种温暖随和的感觉,她冲沐寒轻轻地笑了笑,沐寒想着,有些人天生就会有亲切感,也许就是说的Amy这样的人吧。刘婷婷平时主要负责打理黄总那边的事务,她看起来比沐寒大不了多少,她倒是很正式地和沐寒打了个招呼。   这一翻折腾下来,已经到了中午,禹泽带着她去了公司食堂,两人打了饭坐在一起吃着。   禹泽问:“怎么样?工作环境还满意吗?”   “还不错,比想像中强很多了,只是没想到又和你坐在一起吃饭,感觉又回到学校食堂了。你知道吗,芸姗知道你和林恤······哦,林总,跟我在一个公司的时候,一直在说这个世界太小了。”   以后在公司里,沐寒必须要记得改口称呼林恤为林总,她这次不自然的改口让禹泽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还在纠结谁帮你投的简历?”   沐寒没说话,可是沉默已经代替了回答。   禹泽说:“其实你没必要去纠结这个问题。刚毕业的时候,SUN的成员都顺利地开始工作了,哦,除了莫非,他是国外有现成的家业自己不去······”   提起莫非,沐寒脸上的笑容又黯然下来,禹泽也发现了自己不该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他只能故意自然地说下去:“那时,只有我工作没着落,后来林恤帮我进了公司,一开始我心里也有纠结的,靠朋友帮忙得来的工作,心里总有些不舒坦。可是后来慢慢地就想明白了,与其自己在心里纠结工作怎么来的,不如好好地做出点样子来,用事实证明自己对得起这份工作。”   他的话确实让沐寒心中感觉豁然开朗,她点点头:“你说的对!”   “其实,大家都活得不容易。林恤的爸爸是公司的股东,所以他一进公司就做了总经理,可是你不知道,他刚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有多艰辛,每天都有人诟病他,有人存心为难他,就那个黄总就不知道给了他多少小鞋穿,可是他硬是咬着牙一步步走过来了,现在黄总看见他,再不敢多说废话。他真的不是当初那个鲁莽冲动的林恤了,有时候,我真的佩服他。”   做一个职场小菜鸟比沐寒预料中的要难,除了各项事务和业务的熟悉之外,她发现Lena好象非常不喜欢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似乎就有种天生的敌意,她总是会把沐寒叫过去,让她领走厚厚的一撂资料回自己的工作区去整理或者复印,每次都会对她说:“不做完不要下班。”而沐寒无论做得多用心,她还是会挑出许多毛病,并且在林恤面前说:“现在的实习生真的一届不如一届了······”   这天,沐寒又在一大堆资料里面奋战,她有些奇怪,怎么会每天都有那么多资料出现,倒像是把攒了几年的东西都翻出来了,但她不想去找Lena理论,她只是个实习生,一来就发生冲突,林恤一定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吃不得半点苦的公主。   就在她埋头苦战的时候,Lena又来了,就跟芸姗说的一样,叫她把好大几箱资料搬去资料室。沐寒看了一眼那些堆成山的箱子,我去······难道办公室整人就没有新招的吗?沐寒的体力比芸姗差很多,她可以腰酸背痛地撑回去,自己不知道会不会牺牲在这里,这样应该算因公殉职吧。Lena见她还在发着愣,又说了一句:“做不完不要下班!”   于是,沐寒像上了发条一样开始搬东西,一直搬到快下班的时候才搬完,她精疲力尽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才想起还有一大堆没整理完的资料等着自己。   下班后大约二十分钟的时候,林恤从外面匆匆赶回办公室,Lena连忙迎了上去,帮他接过手上的东西,把他送进了办公室。林恤说:“今天没什么事了,你下班吧。”   Lena满面笑容地应了一声,去自己的位置收拾东西。林恤抬眼望了一下外面,发现沐寒还在工作着,他发现她好象总在加班,一个刚进公司的实习生有必要天天加班吗?好像光是自己看见的这就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他刚好也加班,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她还在;第二次是他在楼上参加公司高层会议,下楼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她还在。   他走出办公室,站在沐寒面前,沐寒突然地感觉身边站了个人,从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来,看见是林恤,她连忙站起来叫了一声:“林总。”   林恤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面前的沐寒,完全不是平时那个小公主,脸上不知道在哪里蹭得灰蒙蒙的,头发也有些乱,质地不错的衣服上也尽是灰尘的痕迹,还有她面前那一堆文件夹······他有些想笑,又突然有些不忍,他问:“这些是谁给你布置的工作?”   沐寒看了看站在林恤身后不远处吓得脸色有些发青的Lena,没有说话。林恤已经回头看向了Lena,其实不用问,他也能猜到除了自己还有谁有资格给沐寒布置这些事。   Lena很清楚林恤的做事风格,她在他凌厉的目光中低下了头,她知道他怒了。林恤倒没再说她什么,反而转回身来淡淡地看了沐寒一眼,说:“刚进公司辛苦一些也好。”   Lena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林恤想要仔细揣摩他的意思,他却接着对沐寒说了一句:“这些事,做不完就明天再做。”   林恤转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经过Lena身边的时候,他对她说:“以后沐寒的工作,我自己来安排。”   Lena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忿忿不平,说了一声:“是。”嘴唇已经快被自己咬出血来。 ☆、暖心童话   从那天开始,林恤果然每天亲自安排沐寒的工作,他交待的事并不比Lena安排的轻松多少,主要是他安排的工作大多会和市场部的业务相关,死伤很多脑细胞不说,有些分析数据她想都没想过。有时候做得不够好,林恤会毫不留情地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每当此时,Lena在门外听见总会暗暗窃喜,幸灾乐祸好长时间。可是沐寒渐渐发现,林恤与其说是在给自己布置工作,更像是在教自己如何管理市场,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很多东西。   有一次被骂完出来,正好看见Amy在门口,她的笑容里有些安慰的意思,她问:“觉得委屈吗?”   天天被上司骂,沐寒心中多少是有点委屈的,何况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每次挨过骂都会逼着自己下次做得更完美,可是无论她多努力,仍然有挨不完的骂,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林恤是不是在公报私仇,以泄当年之恨。   沐寒抑郁着,不作声。   Amy说:“走,我们去茶水间休息一下。”   Amy给沐寒倒了杯咖啡,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沐寒慌着接过来:“你不要咖啡吗?”   “怀了宝宝不能喝咖啡啊,还有很多东西不能吃,以后你就知道了。”Amy的笑容看起来很幸福。   “是吗?当妈妈真不容易。谢谢你,你大着肚子,这些事应该我来做的。”   Amy笑着:“没关系,我怀孕之前经常跟着林总出差的,东奔西走的,比现在辛苦多了。”   “出差?”   “是啊,Lena主要管公司内部的事务,业务上的出差总是我陪林总去的,后来我不方便了,刘婷婷去过几次。林总那个人是面冷心热的,做起事来特别认真,但是到了谈判桌上,你就会发现,他特别有大将之风,那时候你会明白,一时的风光其实全靠着平时异于常人的认真和严谨。”   沐寒明白,她是在宽慰自己,她问:“那,你也有挨骂的时候吗?”   “当然有,”Amy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不过现在林总照顾我的身体,平时我的工作不多,挨骂也少了。不过,我觉得自己倒是比从前更坚强了,我是当妈妈的人了,为了宝宝,我也只能让自己变强大。”   此时,沐寒觉得做妈妈的人好伟大,她的心也似乎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她没有孩子,可是,她有过妈妈。   “宝宝刚刚又在踢我呢!”   “真的吗?让我摸一下······”   沐寒渐渐地开始享受着告别“公主”头衔的生活,做为一个职场菜鸟,每天生活在一群普通员工中间,和她的菜鸟闺蜜芸姗一起,她发现,原来做一棵小草也会很快乐。只是她时常会觉得生活里缺少了什么,后来,她终于想明白了,她少了一个人的陪伴,自从春节期间少岩发过一个信息来拜年之后,他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她可以肯定,少岩确实已经敏感地知道了她的回避,而且他也顺从了她的决定。   某天,沐寒又加着班,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以了晚上八点半,她看看忙得差不多了,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现在再没有人会对她说“做不完不下班”之类的话,可是她却把加班当成了家常便饭,她不想被人看扁,而且,她发现加班有许多好处,例如,可以让晚上的时间变短,让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胡思乱想。   出了公司大楼,她才发现外面正下着大雨,雨中的S市很不好打车,她站在楼下等了很久也等不到一辆车,风卷着雨飘过来,让她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就在此时,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人,撑着伞到了她的面前,清秀优雅的身姿,纤尘不染的气质,即使在大雨之中也显得那样从容,仿佛世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叶星辰笑看着沐寒:“你居然会在这里?现在不好打车,走吧,我送你回去。”   沐寒意外地看着叶星辰,跟着他上了车。   林恤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静静地看着楼下的这一幕,目光有些复杂,慢慢地转身,他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沐寒问叶星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今天有事碰巧经过,本来想顺便去看看林恤这个工作狂还在不在加班,没想到,在路边捡到了你。”   沐寒轻笑了一下:“似乎你总是会在我狼狈的时候出现。”   叶星辰没有接话,他知道沐寒说的是上次元旦晚会的时候,可是她不知道,他还见过她很多次,在午夜时分、在她雪夜发烧之后、在她快要醉死被少岩带回医院的时候······   他问:“你相信天意吗?”   沐寒想了想:“我信。”   “我希望,今天遇见你,也是天意。”   叶星辰直接把沐寒送到之后便离开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她没听懂。又或者,她总觉得自己的心太乱或是太满,她不想听懂。   第二天下午,沐寒和Amy陪同林恤一起参加了市场一部的工作会议,会开的时间有点长,到了后面Amy便觉得有些腰酸背痛,她起身想去打杯水来,也可以借机活动一下身体。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打水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地板上,Amy没留神,加上身体本来就坐久了有些僵硬,脚下一滑,身体竟然突然地向后仰倒。   沐寒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她一偏头正好看见,不及多想就冲了上去想从后面扶她一把,可是她并没有扶住她,她的力道很大,压在她身上,她也跟着倒了下去,最终只能躺在地上给她做了一次地垫,让她倒下来的时候不至于受伤。   两人这样大的动作和惊叫声,这动静吓坏了所有开会的人,离得近的同事连忙过来把Amy从沐寒的身上扶了起来,沐寒躺在地上,背和手臂被压得生疼。林恤已经从最前面跑了过来,蹲下来问着:“你还好吗?”   沐寒吃力地从地上撑起来说:“我没事。”   就在林恤伸手去拉沐寒起来的时候,Amy捂着肚子叫了起来,这一叫所有人都紧张了,会议室里有经验的女同事说:“恐怕要生了,赶快去医院吧。”   沐寒被Amy的样子吓呆了,她问:“几个月了?”   有人帮着回答:“七个月。”   “才七个月······”   沐寒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虽然对生孩子的事不懂,可是她也知道,十月怀胎,才怀了七个月就出了这样的意外,不知道Amy会不会有事。   林恤已经果断地弯腰把Amy抱了起来,往门外跑去,有个叫赵光男同事反应过来追上去叫着:“林总,换我来吧,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林恤没有管自己的衣服,带着赵光一起冲向电梯的方向,沐寒也反应过来,跟在他们身后跑了过去。   林恤快速地把车发动了,赵光坐在林恤的身边,沐寒抱着Amy坐在后排,Amy已经疼得满头是汗,大口地喘着气,她平时看起来亲切温和的脸此时有些憔悴,她很用力地握着沐寒的手,把她的手握得很疼。   沐寒任由着她抓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帮她捋着凌乱的头发,嘴里不停地说着:“Amy,你再坚持一下,挺住,很快就到了。”   可是马路上时不时地堵着车,一条去往医院的路此时显得那么漫长,Amy变得非常疲惫,沐寒感觉她握住自己的手也不如起初那样有力,她的心又慌又痛,前几天,她还摸过她的肚子,感受过孩子明显的胎动,她帮不了她,只能不停地鼓励她:“Amy,你不是说过你会很坚强吗?你说你是妈妈,为了宝宝一定会让自己很强大的。你别放弃,宝宝还在肚子里动,我们给宝宝讲故事好吗?从前······从前有一个白雪公主······”   林恤从来不知道沐寒会讲童话故事,也从来不知道她的故事会讲得那么糟糕,她讲得语无伦次,断断续续,有时候还能听出她的语调因为努力地保持镇定而有点微微地抖,可是她不停地讲着,用那个幼稚却暖心的故事安慰着Amy。这,居然会是当初那个冷漠无情的冰山公主。   赵光此时心惊胆战地坐在林恤地身边,不时地听见他的声音:“林总!这是逆行!”   “林总,这里不能调头的!”   “林总!······”   林恤有些急躁地说着:“见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一路把Amy送进产房,三人都是心有余悸,Amy的老公在得到消息后不久就赶到了医院,好在医生出来说:母子平安!   Amy的老公对三人千恩万谢,林恤让他去照顾妻儿,说改天同事们再一起来看望。   走出医院,赵光打车回家了,林恤对沐寒说:“走吧,我送你。”沐寒此时才发现自己真的被吓得有些脚软。   上了车,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衣服上脏兮兮的印渍,忍不住相视而笑。 ☆、千万别爱我   Amy休产假后的某天,林恤将要去A市出差,Lena请示着:“林总,Amy现在休假了,您出差那期间刚好刘婷婷要跟着黄总去参加一个交流会,你看这次出差是不是要换个人陪同?”   Lena见林恤沉默了一下,又赶紧地说:“林总,要不然,这次我陪您去吧?”   Lena其实心里是很期待有这样的机会的,这样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单独和林恤相处,也许什么时候,林恤会对她另眼相看。   可是林恤却交待说:“去通知沐寒,准备出差。”   “可是沐寒只是个实习生······”   林恤头也没抬,冷冷地说了一句:“照我说的做。”   Lena非常失望,答应着走出林恤的办公室,眼神又怨怼地看了看沐寒的方向。   接到出差通知,沐寒有些吃惊,这是她进公司以来第一次出差,而且,还是和林恤一起,她心里有些忐忑。回去跟芸姗说起出差的事,芸姗笑着:“没想到林恤竟然等来了这么好的机会,沐寒,如果他对你旧情复燃,大晚上的来敲你的房间门,你开还是不开啊?”   沐寒没好气地一个抱枕砸过去,说了句:“滚!”   真的到了出差的那天,沐寒一路上都有些小心翼翼地,从去机场的路上,到上飞机,入住,她都尽量和林恤保持距离,怕自己有举止随意的地方会让他误会。而事实上,她发现自己的担心好象有些多余,林恤一路都没太说话,上了飞机以后更是开始专心地研究那些谈判资料,似乎连多看她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她便也安下心来,觉得芸姗和自己有点太“小人”了。   晚上两人一起吃了饭便各自回了房间,沐寒洗了个澡正想看会电视然后睡觉的时候,有人敲门。沐寒从门这边看了一眼,差点喷出一口血,芸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了,他还真的大晚上跑来敲门啊?   沐寒连忙穿上一件外套,让自己看起来穿戴还比较整齐,又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挤出一张笑脸问:“这么晚了,林总有事啊?”   林恤有些不耐烦:“开个门要这么久吗?让开!”   “啊?”   沐寒还没反应过来,林恤已经自然地把门推开,把她挤在一边进了房,沐寒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当是进自己的房间啊,说进就进!   林恤似乎也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湿的,还带着水珠,身上随意地穿着一套睡衣,从沐寒身边走过的时候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沐寒紧张起来,站在原地没动。   林恤冲她说:“你还杵在那干嘛?过来啊!”   沐寒再次差点喷血:“林总,这大晚上的,你这是······”   “大晚上的怎么了?明天就要上谈判桌了,今天就是不睡觉也得把这几个数据弄清楚,不然睡得着吗?”   沐寒呆了:“数据?”   她看到林恤果然已经把电脑打开了,她再次为自己的“小人”心态红了脸。她走过去,看见林恤一边指着电脑一边对自己说:“我刚才又看了一遍,觉得这几个地方还是有些不妥,你抓紧时间再改改,这里······还有这里······”   沐寒专心地记下那几个地方,也开始工作起来,房间里很安静,两人只是偶尔地交换一下意见。直到沐寒把他说的地方全部更改了,又仔细核对了一下其他关键点,才把结果交给林恤。   沐寒起身冲了两杯咖啡,端了一杯给他,他看着电脑的样子很专注,一直到全部检查完,他喝了一口沐寒递过来的咖啡,朝她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谢谢。”   沐寒看着他起身走出房门,出门的时候他突然转身看着她说了声:“晚安。”   沐寒想像中的谈判只需要一张桌子三五个人就够了,可是这天的阵仗摆得确实有点大,推门进去,她就看到了一间很大的会议室,对方从高层到中层到工作人员得有十来个,会议室里布置得很庄重,沐寒刚一进去就有些发怵。可是,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小助理,她是沐震华的女儿,她从小见过的大阵仗也不少,于是她很快便露出了很职业化的微笑。   林恤看见沐寒很麻利地打开电脑调取资料进入了状况,也赞许地朝她笑了笑。谈判一开始,沐寒就感受到了Amy说的话,林恤在谈判桌上确实有大将之风,判断精准,言辞犀利又不乏风趣,条理清晰,极具说服力。   对方的几个代表人脸上都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就在沐寒觉得大局已定的时候,对方有名经理突然提出,有没有关于去年合作后的数据分析,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林恤。   他承认这一点是他疏忽了,很少有客户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对方提出来了,如果答不上来,也许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但是到底还是为合作留下一点瑕疵。   就在他暗暗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沐寒突然把自己的电脑屏幕转向了他,屏幕上正是关于两家公司去年合作的一些资料。林恤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保持平静地开始阐述去年合作后的一些情况,沐寒发现,他甚至利用电脑上现有的数据即兴做出了一些专业的分析,让她不得不佩服。   可想而知,那天的谈判简直太完美了,离开的时候,两人都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他们一起吃饭庆祝了一下,林恤还开心地喝了一杯红酒,两人一起走回宾馆,林恤问:“你怎么会想到准备去年的资料?”   “其实这还要谢谢Lena,她以前总是找些陈年的资料叫我整理,后来接到出差通知我又仔细看了一下这家客户的资料,就想起我见过的资料里有显示去年也合作过的,我第一次出差有点紧张,想着多准备一点也是好的,就自作主张去财务部要了一些数据,没想到真的有用。”   林恤看着沐寒说:“我越来越觉得,你和我原来认识的那个沐寒差异太大了,到底是我从前根本不曾真的了解你,还是时间让你改变了?”   沐寒回看着他反问:“我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林恤笑着:“你这是在求表扬吗?”   沐寒也笑了,接着她想了想说:“可能两者都有吧。听你的意思,那你现在心里是不是不再怪我了?”   林恤沉默了一下,他承认他怪了她很久,也郁闷了很久,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说那时的他们真的彼此都太不了解,就算当时可以在一起,没有真心懂得的两个人,也终究会是一场错配吧。   他带着难辨的笑容和几分酒气再次看向她:“不怪了,那么,你怕不怕我重新爱上你?”   沐寒惊了一下,坦白地回看他的眼睛:“你可千万别爱我,我对办公室恋情没兴趣。”   他轻笑着:“玩笑而已,晚安。”   林恤和沐寒胜利归来,消息很快在市场部传开。这天沐寒在食堂吃饭时碰见了禹泽,她在禹泽的对面坐下,看见禹泽似乎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   沐寒吃了一口饭,问:“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开心?”   禹泽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有这么明显吗?”   沐寒点点头:“很明显。不过,也许是因为我对你们几个比较熟悉吧,反正我能看出来。”   禹泽低头吃饭,没做声。   “工作不顺心还是和杨雪吵架了?”沐寒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工作,可是杨雪······”   在她的记忆里,他和杨雪一起都是恩爱甜蜜的,似乎从没有闹过矛盾,这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   “我们分手了。”   禹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沐寒惊讶地张大了嘴:“怎么可能?你们那么要好,你对她也那么好······”   他抑郁地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以前在学校,她觉得我好,觉得我对她也好。可是现在工作了,她见到的人多了,就发现有比我更好的人,我算什么?不过是个小职员,她问我,爱情可以当饭吃吗?有情真的可以饮水饱吗?你让我怎么回答?”   沐寒默默吃着饭,说不出话来,她出身豪门,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钱会成为一个这么现实的问题横在爱情面前,她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没有发言权。   “沐寒,也许这些你体会不了,你一出生就是公主。但是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她爱上比我有钱的人,我虽然难过,但是,我不怪她。”   沐寒再次地不能理解了:“你不怪她?如果她有一天再回来找你,你还会接受她吗?”   “我会。”禹泽淡定地看着沐寒探究的目光,“你觉得不可思议是吗?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深入骨髓地爱过一个人,如果爱得深了,只是觉得非她不可,即便她伤过自己的心,即便她不再爱自己了。”   他的话没来由地在沐寒的心上刺了一下,她怔住了,也许他说的对,她虽然爱过莫非,却没办法让自己深入骨髓地去爱他,因为她内心始终清醒地知道,他和她个性太相似,而观点又太不同,他们就像宇宙中的两颗星球,相遇的时候天崩地裂,分开的时候背道而驰。   “沐寒,你为什么放着公主不做要来嘉华做一个小职员?你是在躲你爸爸,还是在躲你的心?”   沐寒再次无言以对,这么久了,躲开了爸爸,却躲不开血缘;躲开了莫非,却躲不开心痛;躲开了少岩,却躲不开牵挂······   饭吃完的时候,禹泽突然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林恤给人事部发了通知,让你提前转正。你很快就可以成为嘉华的正式员工了,毕业典礼之后记得回人事部来补个表格。” ☆、补习的时光   就如禹泽所说的,没过几天她就收到人事部的正式通知,从一名实习生转正成为了嘉华实业的正式员工。她去人事部办了一些手续,又进行了几天例行的公司文化培训。   转正之后林恤让她参与部门业务的时候更多了,许多他经手的项目都会找她当助手,时间久了,两人的配合也更加默契,沐寒知道,这让Lena看她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怨恨。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沐寒向公司请了一周的假,她需要返校提交实习报告参加毕业典礼,最让她头疼的是,她还有一门经济学需要补考。   林恤听说以后很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早知道你还有挂科,我当时真该再多考虑一下,别让你那么快转正!”   沐寒除了做鬼脸,自己也有些无语。   六月的清风拂过青青校园,沐寒走出教学楼,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久违的校园气息,那曾经在校园里发生的故事,见过的人,已恍如隔世。   “沐寒!”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又跌入了梦境。少岩还站在原来的地方,面向着她,向她伸出一只手来,说着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话:“走吧,跟我吃饭去。”   一别数月,他更见沉稳俊逸,他含着笑向她走来,仿佛也将天边的那一抹阳光带向了她。   走到面前,他凑近她,她感受着他身上那让她怀念的气息,他轻轻地对她说:“沐寒,你还要躲我多久?”   一时间竟有些慌乱,她低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嘴里问着:“你的伤好了吗?”   少岩恢复了一向温和的语气:“好了,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岩没有回答,他清亮的眼睛带着笑,沐寒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他是特意来等她的。   “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我下班前一小时,你来我办公室找我。”少岩看着沐寒不解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我来帮你复习经济学。”   “你······怎么知道······”   少岩没有回答,却说:“走吧,先去吃饭。”   以前常来的餐馆,以前常点的菜,还是少岩负责点,沐寒只负责吃,一切好象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沐寒发现,原来现在的生活和从前的生活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大差别,唯一的差别只在于,生活里有没有许少岩。   沐寒吃着饭问:“雨柔还好吗?”   少岩淡淡地说:“我们分手了。”   这是这段时间第二次听到分手的消息,沐寒惊愕地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少岩的表情比起禹泽来平静太多,“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婚姻基本是政治婚姻,何必耽误人家呢?”   沐寒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她从不认为他是一个甘于接受政治婚姻的人,可是人家情侣之间的事,她又不好问得太仔细。她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既然准备政治联姻,早干嘛要找她呢?”   “不是你说我和她很合适的吗?结果试了一下,也就那样。”   “石头!你讨打吧。”   少岩笑着低头吃饭,不再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S市最大的自然湖青湖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湖边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天伊国际的总部大楼就在离青湖不远的地方。   沐寒跟着少岩走进大楼,他的办公室设在18楼,刚进办公室,少岩的助理Janice马上为她送上了一杯咖啡。沐寒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Janice回以一个很知性美的微笑,她短发套装,言行举止很大方得体。   少岩简单精练地跟她交待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务,然后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对她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一个小时之后再进来汇报。”   Janice应着出去了。   沐寒的复习就从这时开始,少岩先让沐寒做了一些习题给他看,等他看完之后皱了皱眉:“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强那么一点点,你是怎么挂的科?”   回忆着那段愁肠百转的日子,沐寒又沉默了。她想起了那时的莫非、那时的可馨、还有那时爸爸的婚礼。   看着沐寒黯下去的表情,少岩叹了一声:“是我那时,不该去欧洲。”   沐寒淡淡地笑了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难道能守我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可以?”   这一问一答之后,两人都愣住了,少岩自是后悔答的太快,直接把心思宣之于口也不知道沐寒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沐寒却想着,他从小就是这样照顾自己,或许他的意思只是把自己当兄弟一样来照顾吧。   于是沐寒应了一句:“知道了,兄弟。”   少岩又愣了一下,却没解释什么。他拿起笔,俯身开始为沐寒讲解刚才的错题,从小到大,少岩为沐寒补习的时候很多,在学习上,她对他一直是非常崇拜的,他讲解的思路总是让人非常容易听懂,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这几天,每天下午沐寒都会按时过来复习功课,她做题或是背书的时候,少岩便会自行处理文件或是和Janice谈论一些工作上的事。   沐寒有时也会开个小差,静静地听着少岩谈论公事,他工作的时候看起来会比平时感觉稳重严肃得多,但是他和林恤不同,林恤做事的风格更严谨凌厉一些,而少岩却似乎更谦和睿智、温文冷静。   少岩偏过头来对沐寒说:“不好好念书,看着我发什么呆?”   沐寒说:“以前总是在校园里见到你,难得看看你工作的样子。”   少岩颇有兴趣地问:“在你眼里,我工作时是什么样的?”   沐寒思索着回答:“感觉和许伯伯有些像,儒雅沉稳,只是不知道你训斥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石头,为什么好像我所有的事你都知道,却独独没有问过我实习得怎么样?”   少岩被她问得一愣,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在此时他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少岩开始以接电话,沐寒便又埋下头去做自己的事。   两人独处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少岩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沐寒还在专心地做着题。他走到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嘴角渐渐弯出一个笑容。   一会儿,沐寒做到一处,思索着停了笔,她突然地转头叫着:“石头······”   她没想到,此时少岩正在她身后弯腰俯着身在看她做的题目,脸就在她的耳边,她突然地一回头,两人的脸便近在跟前,最多不过十厘米的距离。   空气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呼吸也变得温柔,只有心跳莫名地重了起来,少岩的眸中如星光闪过,随即又黯了黯。   沐寒连忙转身低下头去,少岩也跟着后退了一步,两人都没有说话,少岩提笔在纸上直接把她停笔的那题的答案写了出来交给她。沐寒有些刻意地笑了笑说:“其实,我看我这几天复习的差不多了,应付考试应该是足够了,从明天起我就不过来了,也省得再打扰你办公。”   少岩想了想,似是再次顺从了她的决定,说了声:“好。”   顺利地通过补考之后,沐寒终于毕业了。   她于一周后返回公司,去人事部销了假,在那里,她又见到了禹泽,他告诉沐寒一个关于叶星辰的消息,他主演的一部影视作品刚刚获了奖,他如今在影视圈可算是声名鹊起,星途一片光明。   沐寒听了,也很为叶星辰高兴,当初的SUN七个人到底只有他一个把这条艰难的路走成了一条星光大道。   就在禹泽告诉她这个消息的第二天,叶星辰就来了,这样一件开心的事,他最希望能和自己一起分享的,就是沐寒。   那天沐寒还在办公室加班,突然就接到叶星辰的电话,他说已经在楼下等她。沐寒只得把手上没做完的事放一放,收拾了东西下楼。   这是她见过叶星辰穿得最正式华丽的一次,像是刚从什么酒会上下来,果然,走进他时,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着他平时身上的淡香味,他笑颜明媚,双眸似明珠带辉。他直接拉着沐寒上车说:“带你去个地方。”   此时,城市已经入夜,远处是万家灯火和城市霓虹,一片璀璨,身后不远的地方能看见一大片向日葵正在热情地盛开,叶星辰和沐寒站在这个犹如人间仙境的小山坡上,叶星辰觉得此时眼中的沐寒便是他仙境中的那个公主。   沐寒也被他表现出的愉悦所感染,她说:“恭喜你!我昨天才听禹泽说了你的事,真为你高兴。”   叶星辰一笑:“其实,我就是刚刚从一个庆祝酒会上出来的,我急着想见你······”   这样的美景,面对着一个一直以来对她一腔深情的如花美男,也许更多的女生会是陶醉,可是沐寒偏偏就是那个反射弧长到可怕的人,她傻傻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对于爱情,是不是也会付出了就会有回报。”   沐寒仍然是傻傻地看着他。   “沐寒,我不想再无休止地等下去了,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未婚夫   沐寒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傻了,她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关于他的一幕一幕,他对她温柔的笑,他明知道只是一场误会也坚持要做她的舞伴;风雪交加的夜晚他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她,而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他对她说:其实心不是一道门,因为它没有钥匙。有时候,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哪些人会走进去,而有些人,无论他怎样想尽办法,却始终也走不进对方的心里。······   她开始暗暗地骂自己的愚钝,只是因为他的沉默便忽视了他的心。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回报他什么,她对他的感情根本不是爱!她回报不了他,却让他默默地付出了这么久。   千百个念头在心中闪过,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叶星辰,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向她走过来,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她纤瘦的身材完全在他高挑的笼罩下。他看见她微微地抬着头,一直傻傻地看着自己,她清澈如水的双眸和娇艳如花的唇让他怦然心动,长臂一伸拥她入怀,那满怀充实的感觉让他的心激动不已,那怀中拥着的,是他心中一直牵挂的珍宝。   当他的气息向她俯身压来,他的脸也即将贴上来,他的唇在将要与她相碰时说着:“沐寒,你可有一点喜欢我?”   沐寒突然地从蒙圈的状态中觉醒,她快速地推开了他,已经愚钝了这么久,再也不能让自己的愚钝害他继续沉迷下去。   她的动作很突然也很用力,叶星辰被她推得后退两步,伤心地从沉醉中醒来。   沐寒是一个感情世界简单到不懂得如何去爱也不懂得如何被爱如何拒绝的人,她说了一句最简单直白的话:“叶星辰,我不喜欢你。”   沐寒从小在一个缺乏爱与温暖的环境中长大,让她的对感情的认识简单而幼稚,所以才会有当初林恤跳湖的那一幕发生,也让她一直背负着冷血绝情的评价。她对爱情确实有些过于迟钝,因此她唯一感受到爱的一次,是莫非那种激烈如火的爱情,然而,随着他们的分手,她只会把自己的心藏得更加严实。   而恰恰是她这种简单的拒绝方式,让叶星辰被打击得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和她联系过。   Amy在休完产假之后终于回来上班了,在她休假期间沐寒和部门同事们一起去看过她一次,那时她身材还没恢复,也没怎么修饰自己,一心只扑在宝宝身上,宝宝长得圆滚滚肉嘟嘟的,十分讨喜。   此时Amy的身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沐寒没见过她怀孕前的样子,倒是听同事们说她比怀孕前还是要丰满一些。因为生产那天经历了那样惊险的一幕,Amy每每说起总是对沐寒说不尽的感激,因此,自她回来上班之后也对沐寒格外的关照。   这天,Lena给林恤打电话,提醒他将要去X市出差,这项行程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和客户约好的。可是林恤当时正和Amy在A市参加一场交流会,因为会议延期,他实在无法按时赶到X市,便交待Lena在部门另外安排人员前往。   林恤当时因为正在开会,无暇多说,因此早早地挂了电话。公司内的事务和人员情况Lena非常熟悉,照说由她来安排一般都不会出问题,可是Lena偏偏就在这一次起了点公报私仇的心思。   她挂了电话之后就找了沐寒,通知她明天前往X市,为了一项商业合作与兴达集团的李总务必达成一致。   沐寒有些意外地问:“我一个人去吗?”自从上次陪同林恤出差之后,她又跟随他一起出过几次差,林恤也曾有意在谈判时以她为主,虽然每一次结果都还不错,但是她还从来没有单独执行过一次谈判任务。   Lena有些盛气凌人地问:“有问题吗?在林总面前那么能干,怎么,一离开他就怂了?”   沐寒还真是被她激了一下,照说这个项目前期她和林恤一起讨论过,对兴达集团和合作项目也很了解,她去谈也未尝不可,于是她便把出差任务接了下来。   虽然她知道Lena没安什么好心,但是她不知道的是,X市是中国西北部一个非常重要的城市,当地人也秉承了西北人民长久以来豪爽大气的风土文化,这个李总更是个大碗喝酒的脾气。每次去兴达集团谈判,市场部的人都不敢应战,倒不是对方格外精明,只是因为每次谈判结束后的一场晚宴,总是要被灌醉灌倒为止,人难受不说,有时昏睡几天还得去医院输液才能缓过劲来。   林恤原本只参与一些重要客户的谈判,对于兴达一类的客户只是派市场部的下属经理前往,可是后来渐渐无人敢接手,林恤便亲自接下了兴达的谈判任务,他位高权重,做为总经理亲自前往,李总只能给几分面子,好在林恤酒量也不差,每次还得带上两个部门的小伙,饶是这样他也觉得不轻松。   对这些内情沐寒哪里知道,她连夜做好了详细的资料便于次日准时抵达了X市。到了正式谈判那天,李总和手下一干人等见嘉华实业这次居然派来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员工,心中着实有些意外,只是酒量这回事,从来和外貌没多大关系,怕是深藏不露,便也只能按下好奇的心,没说什么。谈判的过程倒比沐寒预料的要轻松一些,一方面她早做了充足的准备,另一方面西北人民豪爽大气,偶有精细不足的时候,对方又是个弱女子,也不好过于较劲,于是谈判很快结束,李总当场就把合同给签了。   沐寒原本还有几分庆幸的想法,可是当她被拉入晚宴大厅的时候,她就知道她预计不足的危机在哪里了。服务员在上酒,不是一瓶,而是一箱,李总放下话来:“咱们今天不把这些喝完,大家都别走!小沐,你可要放开了喝哦!”   沐寒脚下一软,差点栽过去。   难得的是林恤在这天稍有空闲的时候想起了这趟兴达之行,不知道Lena最终是怎样安排的,便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这一问,真是把他的魂都快惊飞了。   Lena在电话那头声音委婉动人地说着:“沐寒一直有参与这个项目,情况她最了解了,所以派她去,应该是再合适不过。”   “合适个P!”林恤很少会这么激动地爆一个脏字,“你是存心的吧?你不知道兴达那边是什么样一个情况吗?我告诉你,如果沐寒这次有什么闪失,你马上给我卷铺盖走人!”   刚放下电话,Amy又过来催他,会议已经开始了,另有两位公司老总也过来和他打着招呼一起步入会场。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就算现在从A市飞X市也来不及了。他只得再次拿出手机······   这酒的度数很高,沐寒是决不敢喝的,她知道自己酒量浅,别说一瓶,就是一杯也会倒下去,她只得百般推诿,有时故意岔开话题,有时耍赖使诈,可是对方不傻,这样的伎俩用多了就不灵了。而且面前的这一群男人在几杯酒下肚之后,更加的不拘小节起来,沐寒再不实打实地喝下去,估计真的要开灌了。   就在她快要急哭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许少岩走了进来,当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沐寒的身上,发现她还神志清醒完好无损的时候,脸上紧张焦急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沐寒意外地叫了一声:“石头,你怎么来了?”   一众人等也有些奇怪地看着刚刚进来的人,李总问:“这位是?”   沐寒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才好,倒是少岩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去与他握了握:“李总,久仰大名,我是沐寒的······未婚夫,许少岩,请多指教!”   未婚夫······   沐寒呆呆地僵立了一下,眼下这个情况,还是听少岩的,免得吃亏,她只得陪上笑脸,跟着说:“啊,对,是我的未婚夫。”   之前沐寒一声“石头”,原本听起来就过于亲热,说是未婚夫倒也可信。李总说着:“许少岩,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啊,不知道阁下在何处高就啊?”   少岩掏出一张名片来,双手奉上,已有人在李总身边轻身提醒了一句:“他是天伊国际许君辉的公子。”   李总深深地“啊”了一声。少岩连忙一把挽住沐寒:“我也是出差路过X市,知道沐寒在这里所以过来找她,打扰李总了,蒙您照顾沐寒,不胜感激。”   “哪里哪里,今日得见年轻的许总,也是三生有幸啊!快快,上座,倒酒!”   这顿酒是非喝不可了,不过是少岩替她喝了,虽然对于兴达而言,少岩是贵客临门初次见面,李总下手并不至于太狠,但是饶不过众人热情高涨,酒过三巡之后,少岩已是大半瓶下肚,他如精雕细刻的面容早已泛着红,但眼神依然清亮,沐寒的一颗心紧紧地为他捏着一把汗,她知道少岩向来很少碰酒杯,即便外出应酬也会随身带着人为他挡酒。他今天这样,无非是为了她。   散席的时候,桌上的人已经倒了一半,李总也是浑身酒气,说话也变得粗声大气起来,少岩问:“还喝吗?”   “喝!把剩下的喝完为止!”   于是,沐寒看着少岩和李总一起,酒瓶一竖,像喝水一样把瓶里的酒全灌了下去。   李总拍着桌子叫着:“好!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 ☆、一张床   李总的欣赏并不仅仅表现在口头上,他还特意叫人就近为少岩和沐寒安排了一间套房,以尽地主之谊。   沐寒跟着少岩进了房,这之前,少岩一直不让她扶,但是她看得出来,他的脚步是虚浮的,他脸上偶尔表现出来的神情也告诉她,他很难受,只是一直在强忍着。   他们安排的房间很不错,但是只有一张豪华的大床,这就是跟人家说自己是未婚夫妻的结果。沐寒正在想着晚上该怎么睡,少岩已经跑进了卫生间,锁上了门。她听见他在吐,像是要连着胃一起吐出来似的,听得她难受,她着急地拍着卫生间的门喊着:“石头,你怎么样了?你让我进来看看你,我帮你拧个热毛巾也好啊!”   一直没有应答,估计少岩已经没那个力气来答自己的话了,她又听见他开水龙头的声音,过了一会,他出来了,他坚持的距离只到床为止,他把自己放倒在床上,便昏昏地睡去了。   看来,怎么睡这个问题是自己想多了,以少岩目前的状况来看,完全可以把他当做床上放的一件摆设,忽略不计。沐寒叹了口气走过去,弯下腰来为少岩脱外套,他的脸仍然很红,脸上显得有些憔悴,他那么及时的出现在晚宴厅,应该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吧。沐寒的心有些痛,他又救了自己一次,欠他的,终是越欠越多。   为他脱了外套和鞋,再给他盖好被子,然后沐寒赶着下了楼,就在酒店的小超市里买了牛奶和蜂蜜给少岩解酒,回来把蜂蜜用热水调好,和牛奶一起放在少岩的床边。做完这些以后,她去洗了个澡,然后走到床的另一边靠坐在床上,累了一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着的。   一直到了后半夜,少岩渴醒了,坐起来找水喝,偏头看见床边杯子里有水,喝了一口,是甜的。沐寒听到动静转头看着他问:“你醒了?”   少岩问:“你买的蜂蜜?”   “嗯。”   他脸上倦意未褪,他见她一直坐着,靠在床头,一张大床,两人中间的距离宽得几乎可以再并排躺下两个人来。他轻笑着拍了拍他身边的空床:“躺下来再睡会吧,时间还早,一直坐着不累么?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还用得着躲我吗?”   沐寒小声地为自己声辩:“我不是躲你,只是不想总给你添麻烦。”   少岩没接她的话,不知道是太累,还是觉得不想接下去。沐寒到底还是听了少岩的话,好好地躺下来睡觉了,坐了大半夜,腰都酸了,但是她还是躺在非常靠边的位置,两人中间依然隔着很宽的距离。   第二天上午,少岩醒过来时,看见沐寒还没醒,便没有吵她,轻轻地支起头来,看着她睡觉的样子。她皮肤白皙红润,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向下张着的小扇子,嘴唇红润得像个樱桃,美人果然在睡觉的时候也很美。   沐寒在睡梦中突然地翻了个身,她本就睡在床的最边缘,这样一翻,眼看着身体就悬空了,她也从惊吓中醒来,闭上眼等着和地面做一个亲密接触。   少岩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把她用力地带回床上来,因为用力有点猛,她直接地撞进了他的怀里,他就半靠在她的身上。   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在这样一张床上,她就在他身下的怀抱里,美人初醒,一派慵懒的娇媚,他的脸突然之间就红了,比昨晚酒醉时红得更厉害,呼吸也有些不均匀。她一心挂念着他昨天难受了一晚,此时刚醒就见他这个样子,于是伸手去摸他通红的脸,关心地问着:“石头,你哪里不舒服?”   她的手和她的话让少岩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他几乎是一个翻滚就下了床,深呼吸了一下说:“我······去洗漱。”   沐寒和少岩一起返回S市,一路上少岩都把她照顾的很好,有吃有喝,出行也全不用她操心,让她感觉有点不像是出差,倒像是在旅行。   沐寒回到租住的房子,用钥匙一打开门,便看见客厅里有个男人,她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于是抡起包就冲上去对着那人一顿打,嘴里还叫着:“抓贼啊!”   那人不住地求饶,直到他挡开沐寒的进攻,抬起脸来,沐寒才看清楚,那人居然是黄玥!   芸姗听到动静跑了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脸惊愕地问:“沐寒,你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沐寒也一脸疑惑地指着黄玥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黄玥沮丧着脸坐在一边不说话,芸姗轻松地回答着:“我从路边捡回来的。”   细问之下,沐寒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黄玥毕业之后不愿意听家里的安排去上班,自己开了个公司,可是由于他没什么经验,又头脑简单,碰上几个骗吃骗喝的狐朋狗友,于是公司没经营多长时间就面临倒闭了,不仅如此,他还欠了一屁股债。那几个不靠谱的朋友见他倒霉了,全都跑得没了踪影,父亲直骂他不争气,也不再给他经济上的支持,害怕投进去的钱是有去无回。黄玥就在人生最低俗的时候遇见了芸姗,那天他正在芸姗公司对面的酒吧里喝酒,喝得烂醉时打了人家的东西,被人扔出来一顿好打,正遇到下班经过的芸姗,芸姗认出是黄玥,连忙下车替他把他打碎的东西都赔了,把人捡回了家。   沐寒叹了口气:“倒算得上是一个美人救英雄的故事。”   芸姗白了一眼:“我算是美人,他算哪门子英雄?”   黄玥更加郁闷:“又没人逼你救我!”   “那你怎么还不走啊?你都赖在我这一天了!”   黄玥负气地站起来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看看芸姗,问:“你真不拉我啊?”   沐寒憋着笑,快要憋成内伤。只听见黄玥又走回来坐下说:“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走就不走,我留下来给你们当保姆,做家务还不行吗?”   说起这个,芸姗更加来气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不会做饭二不会洗衣服,你到底会做什么家务?”   “我······”   沐寒摇了摇头,不再理他们,直接进了房间,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原来黄玥和芸姗在一起还真是天生自带喜剧效果。   次日,林恤的办公室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少岩敲了敲门便径自走了进来,全然无视着身后一直意图劝阻他的Lena。   林恤看了看已经自己坐下的少岩,脸上的神情绷着,显然没什么好脸色,他对跟进来的Lena说:“去给许总泡杯咖啡来。”   Lena有些疑惑地退了出来,正要去茶水间,就看见赵光在一边笑着:“你不会连天伊国际的少东家都不认识吧,咱们林总的好朋友呢。”   Lena吃了一惊,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表现。于是连忙准备好咖啡,赔上一张灿烂地笑脸,才又一次进了林恤的办公室,放下咖啡,就听见少岩在对林恤说:“看来你手下的人不仅是安排事情的能力非常差,而且眼力也确实不太好。”   Lena听得心头一惊,站着没动。就听见少岩接着说:“要是下次还有人故意把沐寒往险境里推,林总会怎么做呢?”   林恤故意配合着说:“嗯,要是我们达成一致的话,这样人可能在S市也不太好混了。Lena,你说呢?”   Lena只觉得腿有些发软,一脸苦笑着:“是!是!”慌着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此时,林恤轻笑了一下:“许少岩,认识你这么多年,现在才知道温润公子也有怒的时候。”   少岩却没他那个笑的心情,他想想直觉后怕:“林恤,你知道我接了你的电话,一路飞奔到饭桌上,腿都快跑断了!亏你笑得出来!”   “嗯,我上午还接到了李总的电话,谈判很圆满,天伊少公子,沐寒的未婚夫,李总对你欣赏得很啊。”   少岩见他还在拿自己开涮,问:“那你给不给提成?”   “给!”林恤看着他,突然认真了几分,“咱们当初的约定,该解除了吧!”   少岩愣了一下,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少岩,你当初要和我做约定,是为了成全他们,现在他们分手都那么久了,可是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放下过她。别跟我否认,我见过你为了救她受伤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也见过她因为你受伤坐在病房门口发呆的样子,她也是在你的病房门口,亲手把她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还给了莫非。还有这次的事,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少岩一直呆呆地坐着,内心却并不像他的脸上那样平静,林恤的话全都说在他的心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林恤轻轻地叹了一下:“少岩,我放弃了,真心地放弃了!我也不想那个约定再束缚你!我可以放下我从前的心结,不再怪她,也不再去纠结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她不是冰山,只是一直没有真正地被爱温暖过,如果她是座冰山,恐怕也只有你,才能让它融化。”   终了,他还不忘记激一激少岩:“你还是早点把你的‘未婚妻’带走吧,虽然她现在工作表现确实不错,但是,你就真的那么放心我吗?”   少岩笑了笑,当初林恤是怎么样追沐寒的,全校皆知,今天他肯对自己说这番话,是成全也是义气,少岩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 ☆、缘起缘灭   沐寒又恢复了平静的工作中,唯一不同的是,Lena一改以往对她的态度,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起初沐寒有些不明白其中缘由,直到有一天Lena满脸笑容地凑过来和她套近乎说:“原来天伊国际的许总竟然是你的未婚夫啊?你有这么好的未婚夫怎么不早说呢?沐寒,你也教教我吧,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未婚夫的?”   沐寒被她问得张口结舌,一来,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未婚夫这回事,也懒得跟她这样的人解释;二来,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未婚夫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还要早说;三来,她更不知道有什么可教她的。   不管沐寒肯不肯教她,反正她已经是有未婚夫的人了,Lena对她的敌意也少多了,却每每在进出林恤办公室的时候打扮得更精心,说话的语气也更温柔了,倒叫林恤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难以忍受。   几日后的一天,沐寒在走出公司的时候意外地见到了章菲菲,她比在校的时候更多了一些成熟的妩媚,而眉眼间却也似乎更多了几缕解不开的愁绪。她朝沐寒招了招手说:“我在等你。”   沐寒虽然一向和她没什么交道,却也猜得出她来找自己只会为了一个人——叶星辰。   章菲菲仿佛和沐寒很熟一样,淡淡地对她说了一句:“走吧,陪我去喝杯咖啡。”   面前的摩卡飘着香,耳边低低地回荡着音乐,对面这个美丽的女人却一直愁眉深锁,人与人之间很奇怪,之间她和章菲菲从来没有正式地认识过,她甚至一度觉得她对自己似乎总怀着几分敌意,可是今天,两人却会静静地坐在一起喝咖啡,而且,沐寒似乎已经从她的忧郁中对她有了几分同情。她轻轻地开口:“你约我出来应该是想说叶星辰吧。”   章菲菲那双很有女人味的眸子闪了闪,又再次黯了下去,她说:“我知道我这样来找你,真的非常冒昧。之前,我和你并没有什么交情,我也曾经······曾经有些妒忌你,不仅仅因为你比我漂亮,更因为叶星辰喜欢你,我知道他一直都喜欢你,即便我再怎么接近他,一路从学校追着他进了这个圈子,可他心里还是只有你。”   沐寒看着她伤感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其实我很佩服你,真的,你比我勇敢。”   章菲菲苦笑了一下:“谢谢。”她掏出手机,在上面点了一会,调出两条娱乐消息给沐寒看,两条都是关于叶星辰的绯闻消息,一条在上周,一条在这周,全都是在被沐寒拒绝之后。   沐寒有些不解地问:“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她叹了口气:“他的事业上好不容易才刚有起色,突然这样接连闹出绯闻,简直是在自寻死路。我真的不忍心看着他这样下去,我知道他心里很难过。”   她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接着说:“沐寒,你去找他吧,我今天就是来求你帮这个忙的,我知道你干脆地拒绝他是为了他好,可是,我希望你再去劝劝他,让他别再这样下去了。”   沐寒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这样爱他,却为了他来求我去找他?”   她点点头:“是的,我以前觉得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是他不爱我,现在我才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是他不快乐。只要他能高兴,我希望你去找他,即便你们从此在一起······我也能接受。”   沐寒真的被她震惊了,她起初觉得她有点疯狂,接下来便是对她的心疼,爱一个人到这样地步,真的让人感动。   她冷静地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对她说:“我答应你去找他谈谈,可是菲菲,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因为我给不了他真正的爱情,也就给不了他幸福。我真心地希望,未来有一天,能在他身边,给他幸福的那个人,是你。”   菲菲激动地握住沐寒的手,忍不住哭了出来。   答应章菲菲的这件事真是难坏了沐寒,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想让他忘记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永远不要在他面前出现,可是现在,她想让他好好振作起来,又怕他误会,她想让他明白章菲菲对他的一片痴情,又怕他觉得自己在故意把他往外推。   思虑再三,沐寒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见面,叶星辰让她意外地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午夜时分。   一走进午夜时分沐寒就后悔了,真不应该同意他在这里见面,这里的音乐真的是太吵了,说话都要靠吼。   叶星辰在等她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喝上了,不知道他喝了多少,他身上有浓浓的酒气,神志倒很清醒。沐寒费力地大声对他说:“我们出去说话好吗?这里真的太吵了!”   他想了想,倒是没什么异议,和沐寒一起走了出来。   还是这个午夜时分,脚下站的还是这个位置,身边的人也还是这个人,但是过往的一切都已成过眼烟云。叶星辰对着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沐寒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约你来这里吗?”   他迎着沐寒疑惑的目光苦笑着说:“因为,这里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那天,你化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妆,让自己醉得一塌糊涂,根本就不记得曾经见过我,可我却默默地为你心疼了一晚上。就从这里开始,我再也没办法把你从我心里抹掉。沐寒,如果你是想来劝我,安慰我,那么真的不必了,痛了的心,你安慰不了,我自己也无能为力。从这里开始的一切,就到这里结束吧!”   事实上,沐寒来午夜时分也就只有那唯一的一次,后来少岩就死死地管着她,再不许她靠近这样的地方。因此叶星辰一说起,她已经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可是那天她确实醉得很厉害,而且一心只想着妈妈的离世,对于那晚的事情基本没剩下多少记忆。她没想到自己那最失态的一夜,竟然会是叶星辰对她最初的记忆。   叶星辰走到她面前,摊开右手,手掌心里,有一枚小小的戒指,正是当初毕业舞会时用来选择舞伴的那一枚,他说:“还给你吧,既然它来到我这里就是一个错误,那么今天,也该物归原主了。”   沐寒有些麻木地接过戒指,就如当年莫非把它放在她手心时一样的沉重,当年的沉重,是因为她不知道她该何去何从,此时的沉重,是因为她虽然不爱他,却为他而心酸。她想起他曾对她说过的向日葵的花语,而他就是那株向日葵,给了她一段沉默的,无以为报的爱情。   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沐寒叫住了他:“叶星辰,你说的对,心不是一道门,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哪些人会走进去,我也知道,我安慰不了你的心痛。我只想做一个朋友来关心你,我希望看到你好好的。有一个人比我更关心你,其实,我这次约你,是因为章菲菲来找过我······”   叶星辰似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叶星辰,既然你曾经默默地担心过、心痛过,那么你就应该明白她的感受,她说,她最不能接受的事,不是你不爱她,而是你不快乐。你是个男人,别让爱你的女人为你担心,好好地振作起来,做回当初的那个叶星辰。我不能要求你接受她的爱,可是,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幸福。”   叶星辰做了个深呼吸,忍住了心中的动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径自地离开,沐寒就这样看着他孤单的身影没入了夜色中。   该说的话虽然都说了,可是沐寒真的不知道她的话能对叶星辰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如果真如章菲菲所说,叶星辰因为自己而一直消沉下去,影响了他的前途,那自己又于心何忍?左右都是为难,却又无计可施,沐寒这几天在上班的时候也难免有些走神。   这天下班后,她还没走,对着电脑整理一些数据,却总感觉理不出个头绪来。这时,一只手就突然地把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了,林恤的声音在说:“从晨会开始走神到现在,还有加班的必要吗?”   沐寒有些惶然地抬头看了看林恤,他却并不像在批评她。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你的上司,只是个朋友,走吧,去我办公室,我给你泡点好茶。”   沐寒笑了笑,他说的对,事倍功半地工作,不如先把工作放一放。   她对茶不太懂,但是却喝得出来是一杯好茶,茶香清幽,沁人心脾。林恤也捧着一杯茶问:“说来听听,谁惹你不高兴了?”   沐寒想了想:“额,是我让别人不高兴了。”   林恤仔细端详了一下她自责的表情,用那种让她很想揍人的语气问着:“你又让谁去跳湖了?”   若不是强忍着怕浪费了一口好茶,沐寒差点就喷了。她无语地叹了一下:“倒也还没跳,不过也······”   不过也差不多了。不用说,林恤能意会到。他笑了起来,想起那天大雨他在办公室窗前看到的那一幕情景,突然问:“是叶星辰吗?” ☆、爸爸住院了   沐寒被他的睿智吓了一跳,她的沉默,已经代替了回答。   林恤看着她惊讶的表情说:“叶星辰喜欢你,SUN所有人都知道。”   沐寒又是一惊,原来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初在音乐教室里,我和莫非、叶星辰三个人为了你争得不可开交,莫非决定用一枚戒指来代表你的决定,而毕业舞会之后,你最终选择了莫非。”   沐寒怔怔地听着,终于明白了当初一枚戒指定舞伴的用意,她苦笑一下:“我是当事人,却原来对许多事都并不知情。”   “你不知情的,不止这个。”他说,“你知道我当初对你是满腔的怨恨,其实,我也很怪莫非,怪他不顾兄弟义气,明知道我喜欢你在先,却非要和我争。”   “可是,你到底接受了我和莫非在一起啊······”话未说完,她也开始疑惑起来,确实,自她和莫非在一起之后,林恤突然地压抑了自己的不满,在任何一次聚会和见面时,都再也没有表现过当初的怨恨,他的转变确实有些突然,他和叶星辰不同,以他当时的个性,应该会不依不饶地,让她和莫非都不好过才对。   他看了看她一脸的疑惑,淡淡地说:“成全你和莫非,是少岩的意思,因为莫非是你的选择,因为他知道,你是爱莫非的。为了让我也成全你们,少岩和我做了一个约定,他要我放开你,放开对你的爱,也放开对你的恨。做为交换,他也会放开他的爱。他,已经默默地爱了你快十年······”   手中的杯子几乎要端不稳,杯中的水晃出来溅在手上,有些烫。沐寒脸上的疑惑转为惊愕的那一瞬,眼中也涌出热热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不是我应该去求证的事,让你自己的心去告诉你吧。还有一件事,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林恤看了她一眼,“记得你来嘉华面试的时候问过我,是谁帮你投的简历······”   无需他再说下去,沐寒此时心中已经明白了,是少岩,她告诉过他,过完年想找个地方实习。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对自己事事关心,却从没问过她实习的情况,因为他不用问,他一直关注着她的一切,他知道自己回避他,他不是在顺从她的决定,他只是尊重她的决定,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放开过她。   心中有一股暖流如洪山般决堤,排山倒海地向她奔涌而来,许多个念头从心中滑过,感动、愧疚、还有害怕······   她听见林恤在对自己说:“沐寒,你真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真的明白自己的心吗?”   爱情是一件沐寒不敢去碰的事,碰了一次,也痛了一次。她不敢再碰一次,尤其那个人是少岩,如果再痛一次,那么这世上连自己最信赖的人也没有了,把他看得越重,她越是害怕,如果一切维持现状,那么他至少还是她的兄弟,是她的石头。   然而,从林恤口中知道这一切的那时起,她的心里,却再也没办法维持从前的样子,她不想再欠他的,何况,欠的还是一份情。可是还,又如何还得了,他是许家养尊处优的公子,是天伊国际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在别人眼中风光无限,可他却一次次地为了救她,让自己吃尽了苦头。   那一夜,沐寒的脑子乱糟糟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大约在半夜的时候,她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芸姗的一声大叫,她跳下床便拉开了房门。客厅里,芸姗和黄玥两人都坐在地上,一个揉着腿,一个揉着胳膊。   黄玥一脸委屈地说着:“芸姗大小姐,是你半夜跑出来踢了我,我还没发火呢,你凶什么啊?”   芸姗也是一肚子气冲他叫着:“我出来上个洗手间也会被你绊一跤,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你好好的沙发不睡,睡在地上干嘛?”   “你以为我愿意的吗?这沙发这么窄,我都不知道我几时滚下来的,难怪感觉这么硬,睡得我哪儿都疼。”   “既然睡不惯,你干嘛还天天赖在这儿不走?”   “喂,说好了不赶我走的。”   芸姗懒得再理他,闭上房门继续睡觉去了。沐寒本来就睡不着,经这么一闹更清醒了,反正没法睡,她干脆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递了一罐给黄玥说:“起来,陪聊。”   黄玥有些莫名其妙:“陪聊?”   “家务你又不会做,陪聊一下好歹也有点留下来的价值嘛。”   “这倒也是。”黄玥真的不睡觉了,大半夜的,就跟着沐寒一起坐着,他问,“你想聊什么?”   沐寒看了看他:“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芸姗了吧。”   这个情场老手,女朋友一大堆的人居然被沐寒问的突然红了脸,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干嘛······这么问?”   “黄玥,芸姗跟你那些女朋友不一样,如果你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者图个新鲜,你最好是离她远点儿,不然,我一定找人灭了你!”   黄玥突然急眼了:“你说什么啊!我以前那些女朋友才是心血来潮和图个新鲜,我对芸姗是再认真不过了!从没这么认真过!”   沐寒愣了愣,问:“你喜欢她什么?”   黄玥似乎是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说:“不矫情,做饭好吃!”   沐寒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去找个厨娘?你别告诉我你心血来潮了半辈子,突然变了喜好。”   “我只是突然想清楚了什么样的女人才可爱,虽然芸姗总对我凶巴巴的,可是她不是那种嫌贫爱富贪慕虚荣的女人。你放心,我为了她也一定会努力,重新让公司运转下去,等我把欠的钱还清了,公司走上正轨了,我一定让芸姗跟我过上好日子。”   沐寒突然之间倒对这个花花公子有些刮目相看,可她还是故意冷着脸说:“等你做到了再说,你的命不值钱,可别连累了我家芸姗,我可就她这一个好姐妹。”   黄玥笑着拍拍胸脯:“我保证!”   两人聊到下半夜,沐寒才回房睡觉,第二天自然精神不大好。可就在这天,她意外地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竟然会是爸爸的新夫人,她从未正式打过交道的那位柳阿姨,她告诉沐寒,她爸爸住院了。   沐寒和爸爸之间虽然感情一直很淡漠,很久都不联系一次,以前甚至还冲突不断,可是毕竟是骨肉至亲,在听到爸爸住院的消息时,沐寒马上向公司请了假,赶去了医院。   还未进病房,沐寒先见到了柳思青,问过她之后沐寒才知道爸爸这几年心脏一直不好,近来更加严重,昨晚发病,是柳思青带着司机送爸爸来的医院,一直照顾他到现在。   她和沐寒说话一直很客气,她虽然私下里听张妈说起沐寒其实并不是个娇纵的人,只是从小得到的温暖太少,因此性格有些内向。然而,她与沐寒仅有的几次见面都眼看着她和沐震华闹得不欢而散,还有那场婚宴,沐寒的所为更是让她难忘。   她有些怯懦地叹着气对沐寒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是自作主张给你打这个电话,其实你爸爸一直很惦记你,我只是想着如果你能来看看,他心里会高兴些,我原本就不是你妈妈,你不接受我,我也不怪你。”   听她这样说,沐寒倒有几分内疚,其实她也并没有不喜欢柳思青,只是因为接受不了爸爸对妈妈的态度,因此才会有些排斥她,说到底,妈妈毕竟离开这么多年了,而柳思青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妈妈的事。   沐寒看着她因为辛苦了一夜而有些憔悴的面容,心中有些不忍,她说:“你想多了,爸爸多亏有您照顾,放心,他一定会好起来的。”说完沐寒便向病房里走去,留下柳思青在身后,心中有些惊喜也有些感动,她原本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虽然沐寒的话不多,倒让她担了这么久的心终于放下了。   数月不见,爸爸似乎苍老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工作太累,他此时午睡未醒,沐寒想起,自己好象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细细地看过他,每次见面总是匆匆别过,有时甚至是大吵一架,竟不曾发现,爸爸真的老了。   第二天,少岩就跟着他爸爸许君辉一起出现在了医院,许君辉对沐震华问候安慰一番便先行离开了,少岩却一直不走,陪在沐寒的身边,但凡有医生交待什么事,他也十分尽心,倒让柳思青和沐寒省了不少心。   沐寒默默地看着少岩在病房里忙前忙后的,心中有些感叹,好象每一次她有什么事,少岩总会是第一个出现的人,再想想林恤说的那些话,沐寒心中更是难安。   下午,沐寒见柳思青已是十分疲惫,在爸爸床边陪了许久猛然站起来的时候竟差点摔倒,沐寒一把扶住了她,第一次清楚地叫了一声:“柳阿姨,您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换我来照顾爸爸。”   柳思青心中又是一阵温暖,她忍不住拉住沐寒纤瘦的手,又想起张妈的话,心中对沐寒倒突然生出几分疼爱来,她推辞着说:“还是我留下吧,你爸爸他情况不好,我不放心。”   她这样说,沐寒心中也多了几分感动,旁边少岩跟着说:“柳阿姨,您还是听沐寒的吧,晚上我陪她,您放心,有事会告诉您的。”   柳思青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医院,沐寒又对少岩说:“石头,你也走吧,公司里那么多事,已经够你累了。”   “没关系,我就是想陪陪你。”   “你,还是回去吧,我从前给你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少岩叹了口气:“沐寒,为何你这段时间以来,会和我这样疏远!”   说完,他并没有再和她争,便离开了医院。 ☆、换回一个女儿   这两天来,沐震华一直没怎么和沐寒说过话,今天只剩了父女俩单独相处,沐寒一直尽心地照顾着他,毕竟是为人父母的人,其实他何尝又真的不疼爱女儿,只是年轻时固执,又放不下架子,让父女间的隔阂日深。   这会儿,他到底开了口:“这些时在忙什么?也不回家看看。”   “先是实习,后来就正式工作了。”   两人都刻意地避开了从前那些冲突不谈,其实彼此都知道,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爸爸也一直不联系她,父女俩的固执还真是很像。   沐震华说:“还是早些把工作辞了,回家里来吧,我的身体不比从前了,再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女儿,公司迟早要交给你的,不如早些回来。”   沐寒没有说话,沐震华也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入夜后,沐寒便一直尽职尽责地守在爸爸床边没有离开,半夜时他起夜回来还未走到床前,沐寒就看见他突然咳了两声,手捂住胸口,呼吸急促了起来,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她一边扶住爸爸一边惊慌地叫了两声护士,让爸爸在床边坐下,她才伸手去按床头的铃。   手才刚刚按下去,门已经开了,冲进来的竟然会是少岩。沐寒愣了一下,才看见他身后有护士急匆匆地赶来,她明白过来,他应该是一直就在门外,所以听到她的叫声才会来得这么快!   少岩和沐寒帮着陆续赶来的几个医生护士一起把沐震华推进了急救室,此时的沐寒已经被吓得有些慌了神。她想起爸爸发病住院的那晚,柳思青一个人陪在爸爸身边,她该有多慌乱,而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却一直没有在父亲面前尽孝,反而总让他生气伤心,沐寒心中涌起深深的自责,妈妈已经不在了,若自己再一直这样不懂事下去,终有一天将会是子欲养而亲不在。   沐寒默默地落下泪来,少岩仍像从前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她说:“来吧,借给你用。你别担心,沐叔叔很快会出来的。”   沐寒这才想起来问他:“你为什么会在医院?不是叫你回去了吗?”   少岩解释着:“我是真的回去了,在公司把重要的事都处理完了才来的。沐寒,我看你白天精神就不太好,我只是想着你晚上撑不住的时候可以帮你看着点,还有,我买了点吃的,我怕你熬得太晚胃里难受······”   沐寒的泪又落了下来,少岩看着有些慌了,他连忙说:“等沐叔叔回了病房,我马上回家去睡觉,这样总可以了吧,明天早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事实上,等沐震华回到病房的时候,离天亮也只有一两个小时了,两人都已是十分疲倦,沐寒没有再赶少岩离开,就靠在床边,两人依靠着睡着了。   由于沐震华的病情不容乐观,医生建议尽快手术,沐寒很尊重地和柳思青商量了一下,便去找医生把手续办了,医生郑重地提醒她,虽然国内心脏病手术成功率很高,但是由于沐震华一直有高血压,因此手术仍然是存在风险的。   虽然知道医生只是善意地提醒,可是沐寒的心中仍然像是压了一座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要爸爸可以平安健康地活着,她再也不想去追究那些尘封的往事,她愿意放下过去的一切,妈妈已经不在了,她希望爸爸还来得及得到幸福。   回到病房,她朝着爸爸露出一个笑容:“手续都办好了,这几天,您要好好休息,这样才有体力接受手术。”   沐震华点了点头,突然指着柜子对沐寒说:“你去把我的钱夹拿来。”   他自入院以后,就一直穿着病号服,之前的衣服和物品都存放在那个柜子里。沐寒不知道他这时候要钱夹做什么,却还是照做了。   钱夹里有一个夹层,他从夹层里取出一条细细的项链,沐寒一眼就认出,那是妈妈的项链,她知道那项链的坠子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是一张很旧的全家福。那时的沐寒还是个小婴儿,爸爸妈妈也还很年轻,听妈妈说过,这是她刚刚生下沐寒之后,爸爸送给她的。突然之间再见旧物,沐寒的眼睛马上湿润了。   拿着项链,沐震华也似有些激动,他说:“我对不起你的妈妈,这一辈子,我算是弥补不了了,可是······我没有忘记过她,怎么可能忘记呢?毕竟,她曾在最好的年纪嫁进了沐家,她曾经给我生了一个女儿,她曾经吵吵闹闹让我痛不欲生······”   “我不愿意提她,不愿意想起她,不是因为我怪她,只是因为······我觉得愧对她啊······你说的对,是我害死了她,如果那时候我肯让一让她,她也不会死······”   沐寒泪流满面,她哽咽着:“爸爸,您别说了,是我不好,我从不能体谅您的心情,我只知道怪您,其实,您的心里,也很苦吧······是我错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我收回我从前的话,我希望您幸福,我愿意陪着您一起幸福!”   少岩说的对,她并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样绝情,怨恨让她痛苦了那么久,而宽恕,不仅仅是对别人的救赎,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救赎。   沐震华落着泪,把项链交到沐寒的手上:“这个,就交给你保存吧。以前,是爸爸不好,我们都忽视了你,让你过得那样不快乐,如果这次手术之后,爸爸还活着,咱们一家人,就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吧。”   沐寒含着泪瞪了一眼爸爸:“你敢死!我长了这么大,你一天都没教过我怎样管理公司,你如果死了,我马上把你的沐氏地产给你败个精光!”   沐震华苦笑着说:“我也不想死啊,可是但凡手术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是我沐震华的女儿,我的沐氏地产,不就是你的。”   “好,我向你保证,我明天就去辞职,以后好好帮你守着公司,还有······我会照顾好柳阿姨,可是你也要保证,平安地渡过这一关,我从小这样顽劣,我还是希望你好起来,自己来照顾柳阿姨和公司。”   父女之间多年的隔阂终于冰释,沐震华笑了笑,老天到底还是待自己不薄的,虽然得了一场病,却换回一个女儿。   次日,沐寒果然遵守和爸爸的约定,去公司办理辞职手续。林恤对她的离开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得知她爸爸生病,她将在这危难之计回归沐氏地产,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一直都很清楚,公主始终是公主,即便她自己愿意一直做一只勤奋的丑小鸭,可是像她这样的出身,家族使命永远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和林恤告别的时候,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沐寒,沐寒打开它时,看见了当初那枚精致的胸针。那时年少轻狂,他曾在校园里高调向她求爱,造成了那么长的一段时光里,他对她深深的怨恨,也让她一直无法摆脱那些关于她冷酷无情的评论。往事历历在目,再见这枚胸针,沐寒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   林恤淡淡地笑着说:“当年,它代表的是爱情,今天,且用它来代表友情,我以后不再是你的上司,愿意一生交你这个朋友,收下它吧。”   沐寒也淡淡地笑着:“好!”   这世上的事真的太难猜,当年的她可能怎样也不会想到,当初这个让她头疼的男人,会在后来的岁月里帮了她许多,教了她许多,最后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Amy对沐寒的离开最是不舍,沐寒宽慰着她:“只是换个地方工作而已,朋友还是会有机会见面的。”   赵光等人也围过来说些告别的话,赵光开玩笑说:“没想到意外地认识一个豪门千金,以后如果我在嘉华实业呆不下去了,我就去投奔你,你可得给口饭吃。”   Lena也笑成一朵花似地挤过来跟着说:“对,还有我,以后说不定也来投奔你呢!哎呀沐寒,你说你这样一个公主来做个什么小职员,害我当初平白地误会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沐寒淡淡地说:“你来投奔我怕是屈才了呢,浪费了你的美貌和智慧。”   Lena听了竟露出几分春风得意的神色,只有赵光在一边憋着笑。   下了楼,禹泽追下来送她,沐寒临别前想了想对他说:“有些东西即便再美好,终究也是抓不住的,不如向前走吧,或许还能遇见下一个幸福。”   禹泽愣了愣,向她说着:“沐寒,你也一样!”   爸爸的手术很顺利,手术后病情已经稳定,柳思青每日在医院陪着他,沐寒每每看见她十分尽心地照顾着爸爸,他康复一点,她便开心一点,心中常有些欣慰,这个家已经经受了太多的不幸,如今,能幸福一个就幸福一个吧。恨从不曾让妈妈快乐过,如今您在天堂里,想开了吗?   沐寒正式进入了沐氏地产,一切从头开始,许多东西都在学习中,她发现沐氏地产和天伊国际竟然也有许多合作的项目,难怪爸爸和许伯伯会常常在一起谈工作,共谋发展。 ☆、只是兄弟?   某日,沐寒外出办事途经天伊国际办公大楼,想起爸爸住院时少岩忙前忙后费了不少心,如今一切安定下来,倒是很想向他表达一下感谢之情,两人从小熟络,太正式的道谢有些别扭,不如约他一起吃个饭。   进电梯的时候,她正遇见一个美女也正要上电梯,她打扮得高贵又不失干练,脸上妆容十分精致,怎么看也应该是个名门千金。恰巧,她也按了十八楼,沐寒便没再伸手,她便也猜到沐寒是要和她到同一楼层,有意无意地向着沐寒瞥了几眼,甚至还大方地朝她点头微笑了一下,沐寒也礼貌地回以微笑。   沐寒跟着她出了电梯之后,便看着她一路进了少岩的办公室,Janice在门口起身向她点着头,说了些什么,她便走了进去。   Janice转过头来,看见了沐寒,连忙说着:“真是不巧,许总这会有事呢,您先坐一会吧。”   沐寒说了声:“好。”   此时旁边的子骁已经看见她,走了过来。他笑着说:“现在我得要称呼一声‘沐总’了吧。”   沐寒只是笑了笑,Janice跟着少岩工作一向也对商界的事十分灵通,她乖巧地跟着说:“沐总请坐,我去为您准备咖啡。”   “不用了,我自己去茶水间呆会,你们都去忙吧,不用管我。”   Janice有些迟疑,子骁知道她和少岩很熟,也不把她当客人,便说了一声:“那你随意吧,有事可以过来找我。”   沐寒倒了杯咖啡,坐在角落里喝了几口,正有些无聊,就听见两个女员工一边泡着茶一边聊着天。   “你刚才看见没,进许总办公室的那个,就是恒康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叫秦萱,咱们许总未来的夫人呢。”   沐寒平时向来对这些八卦消息不感兴趣,此时却忍不住手抖了一下。就听见另一个声音有些激动地说:“真的吗?难怪看起来又美丽又高贵,和许总还真的很般配,这个恒康集团虽然不如咱们天伊实力强,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呀。可是,我好像听说许总从来不相亲的,他俩是怎么搭上线的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声音有些得意地卖弄,“许总是不愿意相亲的,可是谈业务呢?听说两边父亲为了撮合他俩,故意安排他俩去谈合作的事,结果,一场合作谈下来,秦大小姐就对许总十分钟意了,现在更是借着项目的由头,三天两头就往许总办公室里跑。”   “呵呵,你有没有听过,女追男,就隔层纱······”   那两个声音笑成一团,沐寒突然想起上次问少岩为什么要和雨柔分手,他说他以后免不了是一场政治联姻。当时只当他随口乱说的,现在想来却觉得心乱成一团。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觉得很难受,只是非常后悔来这里,她起身就往外走,不小心正把迎面而来的子骁撞了一下,子骁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只顾急急地向外走着,他问了一句:“沐寒,你去哪?你不等少岩了吗?”   沐寒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像逃跑一样地走了出去。   回了办公室,她一再地告诉自己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发生,努力地让自己静下心来处理公事,可是,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工作了一会儿少岩的电话就来了。   他说:“听Janice说你来找过我,怎么不等我,这么快就走了?”   沐寒保持镇定地回答:“哦,我怕打扰你工作。”   “怕打扰我?那你怎么会来?”   沐寒被噎了一下,又连忙解释说:“去的时候不知道你和秦小姐有事要谈嘛······”说完,她又在想自己是不是说多了?   果然,少岩顿了一下,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沐寒,你怎么了?”   沐寒不想再说下去了,论智商,她根本绕不过他,论了解,她在他面前根本什么也藏不住,而刻意地掩饰自己的情绪真的好累。她说:“我只是有点累,下次再聊吧。”   沐寒慌着挂了电话,又强迫着自己继续工作,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工作效率很低。她关了电脑,决定按时下班。   就在她走出大楼的时候,她看见了在门口等着她的少岩。   一身考究的西服恰到好处地突显着他挺拔的身材和优雅稳重的气质,他的眉紧锁着,目光看向她时问着:“沐寒,你到底怎么了?”   沐寒其实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回避着他的目光低下头说:“我没事。”   他似乎有些急了,声音也大了一些:“我们认识十年了,你有没有事我会看不出来吗?”   沐寒呆立着,看着他明亮俊美的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岩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问:“是为了秦萱吗?”   他的话那样一针见血地刺破了她所有的伪装,让她的心开始慌乱,她摇着头:“没有,我先走了,我还要去医院看爸爸。”   少岩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抓着:“你上一次把我丢在医院里,一个人离开,一走就是半年,那次是你为了雨柔吗?这次为了秦萱你又打算躲我多久?沐寒,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躲开了!”   “我没有!”沐寒一边想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一边把脸扭在一边不敢去看他炽热的目光,“我只是,怕给你添麻烦,怕让你女朋友误会,她不是你在等待的政治婚姻吗?”   少岩愣了一下,突然问着:“你,在吃醋吗?”   “不是!我们只是兄弟,我只把你当兄弟!哪有因为兄弟而吃醋的人?”沐寒慌着为自己辩解。   眸光渐渐淡去,少岩咬紧了唇:“你,确定从来就只是把我当兄弟?”   “当然。”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沐寒看着少岩有些凄凉的眼神,心却慌得更厉害。许久,少岩轻声地说:“走吧,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沐叔叔。”   沐震华的精神已日渐好转,没多久就可以出院了,少岩和沐寒到的时候,柳思青也在一边坐着。这晚少岩和沐寒都十分沉默,沐震华有些纳闷地问:“你俩从小就要好,今天这是怎么了,别别扭扭的,为什么事不高兴了?”   沐寒辩白着:“我哪有不高兴了,只是他一个人不高兴而已。”   “明明是你先不高兴的。”一时间,仿佛又回了到小时候两人斗嘴时的样子。   “我哪有?”   “你没有,那你为什么下午不等我就走了?”   “我那还不是为了不耽误你和你未婚妻聊天?”   “未婚妻?”沐震华听两人吵了半天,似乎终于听到了重点,他有些兴趣地说,“要不然,爸爸去帮你搅黄了它?”   “爸爸!”沐寒惨叫了一声,郁闷地说,“您添什么乱啊?”   少岩却被逗得笑出声来,说着:“沐叔叔说的有道理。”   柳思青也在旁边忍不住露出一脸笑意来。   沐寒跺了下脚,有些难堪:“你们聊得这样投机,你们聊去吧,我先走了。”说完一个人离开了。   沐震华似一语双关地向着少岩说:“还不去追?难道还等着我来帮你追么?”   少岩醒悟过来,“哦”了一声,便追了出去,沐震华摇了摇头,说:“我前半生都对爱情不开窍,直把家都闹了个鸡飞狗跳,没想到生下个女儿来,竟也这么不开窍。”   柳思青轻笑:“不开窍的人自然有一根筋的人来配,老天爷心里明白着呢。”   “你说的是你自己?”   “我说的是许少岩。”   几日后的一天,子骁为了公事去了一趟沐氏地产,办完事顺便去沐寒的办公室和她聊了聊天。两人聊了聊从前的学生时光,又聊了聊当前的合作项目,最终子骁感叹着:“沐寒,你就是天生的公主命,不管在哪里,你轻易一个举动,世界就要为你震两下。”   沐寒无语地说:“你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我有吗?”子骁问,“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你是不是轻易地就引起了全校关注?”   “好吧。”沐寒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觉,当年林恤一跳湖,她要让人念叨一辈子,“那我现在够低调了吧?”   子骁轻笑了一下:“够低调,只是你动一下,不光是你家的沐氏地产,就连天伊国际也跟着不消停。”   沐寒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前几天,你突然从18楼离开,第二天少岩就正式宣布不再负责天伊和恒康的合作案,并且公然跟他爸爸翻了脸,说以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相亲。”   子骁看着沐寒惊讶的表情,接着说:“偏偏恒康集团的那位秦大小姐也是个倔脾气的主,她发下话来,天伊除了许少岩,她不接受任何其他人来跟她谈合作。眼看着合作项目就要完了,少岩的爸爸气到不行,现在还不跟他说话呢。”   沐寒忍着心中的动容,强装平静地说:“我以为,他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温和的,原来,他发起脾气来,这么大动静。”   子骁笑了笑:“这动静大吗?我也总以为少岩是个温和的人,可他为了你,这是第二次跟他爸爸较劲了,上次的动静更大。”   “上次?”   子骁叹了口气:“上次是在你离开医院之后,当时天伊国际在欧洲的业务刚刚起步,少岩去欧洲出差就是他爸爸刻意地想安排他以后去欧洲主持大局,可是他伤好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去欧洲,父子俩僵持了很长时间,他爸爸为了逼他让步,一度停了他所有的职权,可他就是铁了心地不肯。”   “为什么不肯?”   子骁看着她反问:“你觉得呢?”   沐寒想起少岩和自己曾经的对话:“是我那时,不该去欧洲。”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难道能守我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可以?”   ······   少岩始终觉得沐寒那时受到那样多的伤害,都是因为他没有守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他这样抗拒去欧洲,只是因为他想默默地守着她,哪怕她并不知道。   沐寒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少岩是什么时候和雨柔分手的?”   子骁淡淡地说:“也是那个时候,你离开后不久······” ☆、等你爱上我   秦萱的执着和章菲菲是有得一拼的,而且还更多了几分大小姐的脾气,她喜欢上一个人便是不依不饶,无论少岩怎样拒绝,她也听不进任何逆耳的理由。   这天下午,少岩又接到了她的电话,非要少岩晚上陪她吃饭,少岩有些不耐烦地说:“秦大小姐,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可能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呢?”   秦萱任性地说:“那你把你喜欢的人也带来给我看看啊,如果没有我好,你就选择和我在一起。”   饶是少岩脾气再好,被她天天磨也烦透了,他想了想,竟回答了一句:“好,晚上见。”   秦萱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心中一阵雀跃。   结果傍晚时,少岩就出现在沐氏地产的办公楼下,直接把沐寒拉上了车。   沐寒问:“这是去哪?”   “吃饭。”   两人经常一起吃饭,可沐寒就是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同,少岩一路都不怎么说话,空气里有点压抑的感觉。一直到了餐厅包房的门口,少岩突然停住,回身对沐寒说:“做为兄弟,你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吧?”   沐寒很费解地问:“什么意思?”   “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秦萱,也不想娶她,如果非要把我和她绑在一起,我肯定会比你爸爸当年过得更加不快乐,你忍心吗?”   沐寒还没来得及作答,少岩又说了一句:“所以,等下你一定要帮我!”说完,他就推开了包房的门。   沐寒一走进包间,就看见了盛装出席的秦萱,她终于明白了今天被少岩拉来吃饭的真正目的,是用她来挡桃花。   两人再次见面,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中,秦萱的目光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沐寒,这次和上次在电梯里不同,这次的目光中充满了忌妒和敌意。   沐寒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却突然地被少岩单手搂住肩膀,只听他向秦萱介绍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我的女朋友,沐寒。”   沐寒还没反应过来,搂住她肩膀的手一紧,她立即会意地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着秦萱说:“你好!”   秦萱淡淡地点头笑笑,大家便各自入座了。席间,少岩不停地为沐寒夹菜,眼睛里完全看不见秦萱,言辞动作皆是无比的亲密,语气也是温柔至极,沐寒被他电得浑身发麻,却只能咬牙含笑着坚持,也极力做出一副亲□□人的样子,她看得出,少岩那眼中压抑的笑里竟有些看热闹的意思,心中不禁有些忿忿的。   秦萱也对他俩这副旁若无人、自顾甜蜜的样子有些忍无可忍了,她有些盛气凌人地冲着沐寒问:“你,到底有多爱许少岩?”   这个问题倒真的把沐寒难住了,她知道秦萱是很爱少岩的,她若不说得痴情些,可真是前功尽弃,可是她原本就性格内敛不擅表达,对爱情又一向被动,此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把心一横,张口就说:“爱得惊天地,泣鬼神······”   少岩差点喷出来,连忙接口说:“倒也不用这样多,你只需爱我一点,不够的,我来补上。”   秦萱再憋不住,站起身来没好气地说了句:“失陪一下,去趟洗手间。”便气鼓鼓地走出了房间。   沐寒瞪着少岩:“你给我找的好差事!”   少岩轻笑着:“让你憋句情话出来,就这样难吗?”   沐寒冷着脸说:“其实我看秦萱对你倒真是一往情深的,你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厚道了。”   “她喜欢我,我便一定要喜欢她吗?”   “好,放下秦萱不说,那么雨柔呢?当初你对她也是千依百顺的,难道你不喜欢她吗?可是为什么说分就分了?”   少岩的表情突然有些僵,他静静地看着沐寒,问:“你该不会还要我回去把雨柔找回来吧。”   沐寒咬了咬唇,决定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雨柔也好,秦萱也罢,我只想你好好找个女朋友结婚。至于我······你以后还是少为我费些心思,总是欠你,让我于心不安,而且······而且我只想一辈子做你的兄弟。”   少岩脸色有些发白,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这些,是真心话?”   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她却并未觉得丝毫的轻松,反而突然觉得心情沉重,她被他死死地盯着,最终点点头:“是。”   他的眼中闪出一丝痛楚,他有些情绪激动地说着:“我不信!”   沐寒难过地看着他伤心的表情,脑子变得混乱,她开始有些后悔,如果会让他难过,是不是什么都不该说。思绪尚未理清,身体突然地被卷入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思绪被淹没在一个冰凉的吻中,顿时变成了一团浆糊,他带着几分伤心几分不甘几分眷恋和几分贪婪用力地攫取着她的气息,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她伸手想要推开他,可就在这时,眼睛的余光看见秦萱在门口正推门进来,她那只原本想要推开他的手只得生生地停住。一边是他迷人的气息,一边是被秦萱注视下的羞涩,她身子僵着,一动不动,内心生生煎熬着。   当秦萱终于愤然地带上门,拂袖而去,沐寒感觉到唇上一痛,他竟然轻轻地咬了她一下,像是为了惩罚她的分心,他再一次加深了这一吻,唇舌间的摩挲缠绕和他温柔的气息终于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渐渐忘记了抵抗。   当她最终从沉迷中清醒,她用力地推开他,有些慌乱地说:“好了,她已经走了,今天的戏算是做足了。”   “我没在做戏,”少岩在自己呼吸均匀之后说,“沐寒,我爱你,一直以来爱的就只有你一个!我至今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我知道我爱着你的时候,你却爱上了别人!”   沐寒刚从大脑的放空中清醒,又被他这番话震住了,虽然她听林恤说过,少岩爱的是她,可是真正从他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竟然会有这么强的震撼力。   少岩的目光深沉,他认真地对她说:“我不要再和你做兄弟!如果你觉得你只是把我当兄弟,那么就从今天起,我要你把我当你的男朋友;如果你觉得你还不爱我,那么也从今天起,我要你试着爱我。我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爱上我!”   从餐厅出来,少岩还是像平日一样,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只是沐寒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还没有从刚才连番的意外中缓过神来。   少岩坐了一会,见沐寒还是没动,只得叹了口气伸手去够她右手边的安全带帮她系上,因为离得远,这一够,他整个人几乎都贴近了她。从小到大,他保护她呵护她,她对他的怀抱和气息都不陌生,可是此时的近距离感受,让她一下子就变得不淡定起来,她的脸很快红了,身体也坐得僵直。   他熟练地为她扣好了安全带,看了看她突然间绯红的脸,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地说了一句:“既然当我是兄弟,你脸红个什么?”   沐寒有些气恼地白了他一眼,她发现,这个从小就绅士有礼的人学坏了!   沐寒现在仍然和芸姗住在一起,虽说回归沐氏地产之后,她已经恢复了公主的身份,爸爸也总叫她搬回家住,可是一方面她舍不得芸姗,另一方面,爸爸还没出院,她总觉得家里过于冷清,因此决定搬家的事,等到爸爸出院以后再说。这样一来,便时常有豪车出入这个普通的小区接送沐寒上下班,还有黄玥,虽说目前公司经济状况很差,可是车却没卖,也是每日里豪车出入。这个门栋便显得有些打眼。芸姗平时便有些惶惶地,怕会招贼,有次还跟沐寒说要不然从沐府调派一队保安过来,沐寒想想都觉得招摇,因此还是早些搬家的好。   这天芸姗加了会班,出公司的时候正遇上琳达和几个女同事一起进电梯,那几个同事素来和琳达交好,几人正在谈论哪家餐厅新开张要去试试,还有一人则夸着琳达新买的耳环如何漂亮如何名贵。琳达进电梯时便是趾高气昂的,看见芸姗仍不忘挖苦几句:“我说这世上有白天鹅就一定是有丑小鸭的,有些人啊,虽然每天拼了命的工作,也买不起一件像样的首饰,真是可怜啊!”   另一人接口:“我说琳达,有几个人能有你这样的好命,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将来肯定嫁个高富帅。”   又一人说:“就是!那些天天埋在工作里的丑小鸭就惨啦,累得灰头土脸的,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哈哈,灰头土脸的,即便有那个时间也没人肯要啊!”   一路出了电梯,那几人还在津津乐道地说着。   芸姗本就是个天真率性的脾气,这时哪里还忍得住,她眼一瞪正要发作时,突见一人伸臂将她搂住,肉麻地说了句:“亲爱的,你可让我等了好久!”   几人都呆住了,黄玥是SUN成员之一,本就生得眉目俊朗、风度翩翩,又是从小养尊处优一派名门公子的做派,此时他柔情款款的样子,瞬间便迷倒了眼前几人。   芸姗却是被惊倒的,她被他那一声“亲爱的”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她想也没想便冲着他说:“谁是你亲爱的!” ☆、冲动是魔鬼   黄玥却是故意摆出一副痴情的样子来:“乖,是我惹你不高兴了,你要打要罚都依你,咱们回去再说。”   那几人更是惊得张着嘴,似能吞下一个鸡蛋去,芸姗也终于明白了他是在帮她出气,她也故意大声地说:“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刚刚还有人说我是丑小鸭,说我灰头土脸的。”   黄玥朝那几人露出个不屑的神情:“说这话的人就是瞎!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美,只以为把指甲涂得花花绿绿像个巫婆,把嘴唇抹得像喝了血似的就叫美,简直俗不可耐!”   旁边那几个人听着黄玥侃侃而谈,已经有人悄悄地把手背到了身后,也有人悄悄地抿紧了红唇。黄玥自然地再次揽住芸姗,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等候她上车。   眼看着眼前的豪车绝尘而去,终于有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现在是什么世道了?原来高富帅喜欢这样的类型。”   “不是说她没人肯要吗?怎么还有帅哥能为了她痴情成这样?”   “看看人家那车,估计一般的首饰在他眼里都是破铜烂铁吧······”   “啊······如果这就是丑小鸭的命运,老天爷啊,快些让我变成一只丑小鸭吧!”   ······   车上,芸姗笑成了一团,她兴高采烈地说着:“这些人平时总欺负我!刚才看到她们那种比哭还难看的脸色可真是解气啊!”   黄玥有些得意地说:“现在知道我好了吧!除了做家务,我还有很多用处的!”   芸姗收敛了笑容,看了看他问:“对了,你怎么那么巧在这里出现?”   “不巧,我在等你!”黄玥故作深沉地摆了一个姿态。   芸姗差点喷出来,她一掌拍过去狂吼着:“别跟我这装大神!”   “我······”黄玥连忙改了口说,“我就是担心你被人欺负,特意赶来见义勇为的。”   “少来!快说,你到底干嘛!”   黄玥经不住芸姗一瞪,说:“我饿了,你还不回家做饭,我只好来接你啊。你再不回来我要饿死了!”   “黄玥!你真当我是厨娘啊!我凭什么要天天给你做饭?”说完芸姗一顿粉拳落在他的身上。   黄玥努力地把稳方向盘,不能还手,嘴里只得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可真不是把你当厨娘,我只是现在吃惯了你做的菜,别人做的我都食不知味了,芸姗,真的!”   芸姗听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意来,有些话听着不太像情话,可是有情的人听着却是格外动人。   于是,沐寒一进门,便看见了这样一幕:芸姗在厨房里大显身手,黄玥在里面一边打着下手,一边时不时做小鸟依人状,只是每每他想亲昵地把头靠在芸姗的肩上,总被她嫌弃地推开。   沐寒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她想起柳思青虽然没有妈妈那样的美貌与家世,却能平淡地守在爸爸身边,给予他以前没有过的温暖。原来有的时候,柴米油盐竟会比风花雪月更加迷人,她突然间也很想有一个人可以陪着她把日子过得像一碗白粥、一杯清茶,温暖生动,那才是爱恨痴嗔的人世凡尘。   她的脑海中便无可抗拒地出现了一个人——许少岩,爱或不爱,原来都已将他在心中藏得这样深!   这天,是爸爸出院的日子,沐震华特意交待沐寒请少岩来家里吃饭。沐寒给少岩打了许久的电话都没人接,他素来接沐寒的电话都很快,即便是不方便接听也会回个消息或是让Janice帮他回个电话告知他当前的日程,可是这天就是打了很久也没人接,消息也没一个。   沐寒有些放心不下,就给子骁发了个消息,问他少岩在忙什么。子骁很快回了电话,原来,自那日秦萱被气跑之后,她便郁闷地回家大发小姐脾气,在家里连摔了三天东西也不消停。她的父亲秦董事长心疼宝贝女儿,见她伤心便大发雷霆,迁怒于许少岩,一气之下几乎要与天伊国际断交。经济上的损失和秦董的声讨惊动了许君辉,这日,他便一头冲进少岩的办公室,去兴师问罪。子骁说,这一上午,父子俩直吵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怕闹大了,又像上次一样,父子僵上半年。   沐寒放了电话,便直接向着天伊总部奔去。   到的时候,整个十八楼非常安静,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少岩的办公室门口只有Janice守着,其他人都不敢靠近,只唯恐进去殃及池鱼。沐寒走到门口便听见许君辉的声音:“你到底做了什么,让秦萱气成那个样子?枉你从小看着温和有礼,做事竟这样没有分寸!你可知道两边闹僵以后,造成多大的损失?”   少岩的声音说:“爸爸,我说过了,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我是绝不愿娶她的,如果还有别的办法能劝得通那位大小姐,我早就用了。”   “你如今翅膀硬了,越发的说一不二了!上次要你去欧洲,多好的一次发展机会,你硬是错过了,让天伊放弃了大好的市场,直到现在都无法挽回!你说不去就是不去,你如今到底还是不是我许君辉的儿子!”   “爸爸······”   “你要是真的还认我这个爸爸,你自己去恒康负荆请罪!”   沐寒怎能坐视少岩受这样的委屈,把秦萱气跑,也有她一份,少岩不肯去欧洲,更完全是为了她,现在不论有什么后果,她都决不能让少岩一个人承担。   她一冲动便用力地推开了门,她这一推,不只惊住了里面的两人,也惊呆了外面所有埋着头却一直悄悄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的职员们。   她迎着许君辉和许少岩的目光走了进去,说了一句再次让两人惊住的话:“许伯伯,少岩和秦萱的事,是我搅黄的,我喜欢少岩,所以不能让他娶别人。要怪,您怪我吧,要负荆请罪,我替他去!”   许君辉脸上的表情瞬间石化了,少岩的眼中流光闪过,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担忧。   许沐两家世交,少岩与沐寒从小知根知底,沐寒虽说性子清冷些,可是对少岩却是极好的。无论是家世还是感情,沐寒当然是更好的儿媳妇人选,其实在他俩小的时候,两个爸爸就有过这个念头,只是两个孩子始终兄弟相称,沐家后来又连续发生许多事情,使得沐寒与父亲的关系日渐僵化,最后甚至离家出走一直不归,许君辉也便断了这个念头。那日他接受了恒康集团秦董的提议,以工作为由故意撮合少岩和秦萱,后来妻子李茹知道后便说他是瞎操心,最后必然是无功而返,结果还真让李茹说中了。谁曾想,今日峰回路转,原来少岩拒不相亲,竟是早就和沐寒情投意合了。   默了半晌,许君辉终于说出一句:“你们俩这是几时的事?”   沐寒只是一心为少岩解围,此时竟然答不上来了,许君辉想着,大概女孩子脸皮倒底薄些,不好意思了。便也不再追问,却回头教训着少岩:“这样的事,你该早些告诉我嘛,也省得我为你操些闲心。”   少岩只得应了一声:“是。”   许君辉得了这个消息似是心情转好,又说着:“好了,既然是这样,恒康那边我来应付,你就不用管了。沐寒啊,下周找个时间,请你们全家吃个饭,咱们就早些把这事定下来吧。”说完便独自离开了。   沐寒愣了愣,问少岩:“你爸爸说要把什么事定下来?”   少岩轻笑地看着沐寒那反应迟钝的脸说:“应该是婚事吧。”   一个晴天霹雳,沐寒就呆在了当场。当她终于想明白了许伯伯最后那句话的重要性时,她问:“我们都还没恋爱见家长,就直接谈婚论嫁了?”   “你若是愿意和我恋爱,我是几时都可以的。至于见家长,你小时候不是就见过了?”   沐寒有些崩溃:“石头,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少岩对她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今天的事,爸爸确实是生气,可是如果沐寒不来,他最多挨顿骂,让爸爸修理几下,或者再父子冷战个几天,也就算过去了。可是沐寒这样一闹,惊动双方家长,谈婚论嫁也就成了必然的结果。不论结果如何,她刚才冲进来维护他的样子,让他很欢喜,为了不让他挨骂受委屈,她竟然揽下所有罪责,而且说她喜欢他,所以不让他娶别人。   他问:“你刚才说的话,只是为了帮我解围才那样说的吗?”   “什么话?”沐寒此时根本没心思去想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一心在想着许伯伯说的话。   “没什么。”他轻叹了一下,转过头去。   “石头,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的等着父母为我们定婚期吗?”   “其实就我而言,我是求之不得的。”少岩看着她,沉声说着,“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赌你会爱上我。”   沐寒怔怔地问他:“可是,如果我一直都没有爱上你呢?你还有幸福可言吗?”   少岩苦笑着反问:“若是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难道就还有幸福可言吗?”他轻叹一声,接着说,“我唯一怕的,是你不快乐,若是我把心都掏给你,仍然不能让你过得快乐,我该怎么办!”   他的神情和他的话,让沐寒的心为之一颤,她心里酸酸的,觉得堵得很难受。   少岩又说:“沐寒,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这件事,原本就是我不该把你扯进来。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答应了,我自然是高兴。如果你不肯,我会去跟爸爸说清楚,决不会让你受委屈。”   当年他受伤住院,他父母来看他的时候,他也曾这样对她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沐寒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淋湿了,眼睛也湿湿的,却理不清楚头绪······ ☆、救赎   生命中,有些往事是永远不愿去触碰的伤痛,有些人是永远不愿面对的怨念。可是,生命又不得不一次次地遇见,让人在艰难中直面着自己的内心,选择放下或是继续执着?   沐寒终于搬回家去住了,这天,她和芸姗约好要回去拿些东西。当她回到租住的房子时,就在门口见到了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陆可馨。牢狱生活似乎让她变得成熟和朴素了许多,当沐寒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几乎没有认出来。   可馨在见到沐寒的第一时间,竟然双腿一屈跪在了她的面前,把沐寒惊得后退一步。她问:“你这是做什么?”   可馨直直地跪在她面前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如果不求得你的原谅,我想,也许我这一生都不会好过。”   沐寒做了个深呼吸,却无法让心情舒展,她淡淡地说:“我们之间,早已经没什么可说了。”   听见动静,门开了,芸姗打开门看着门外的沐寒说:“沐寒你回来了。可馨一直求我,我才告诉她地址的,可是我没让她进来,而且我说了,如果沐寒不原谅她,我也不原谅。”   沐寒向着芸姗笑了笑,能有一个像芸姗这样时刻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朋友,真是幸运。可馨听了芸姗的话,似乎更加汗颜,她就默默地跪着,也不起身。   沐寒想想,让她一直跪在门口也不是个事,于是叹了一声,说:“走吧,有话出去说。”   这是一家从前常来的咖啡厅,多少又唤起了些从前的记忆,若人生只如初见,她们仍是当年那两个简单的花季少女,生活的轨迹会不会改变?   然而,生活终究已经走到了让她俩都无可挽回的一步,友情已尽了,怨恨也淡了,沐寒静静地捧着咖啡,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可馨想说的,却很多。   她说:“沐寒,当年我去法国找莫非,他事先是并不知情的,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他,确实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沐寒淡淡地说:“这些,我当时就知道。”   “还有你当时不知道的。那场毕业舞会的前一天,是我偷偷拿了你的戒指,放在了叶星辰的柜子里。我就是怕你会选择莫非,所以我帮你选了。可是我没想到,莫非当时已经那么爱你了,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叶星辰的身边,把你抢走了。”   可馨惨淡地一笑:“枉费我为了那场舞会那样精心地打扮自己,我一直苦等着莫非到场,我希望没有了你,他会把我当做他的舞伴,可是,我就只陪他跳了半曲舞,就连那半曲,他的眼睛也一直在看着你。”   昔日之情再次提起,沐寒的心又一次被刺痛,她说:“这些陈年旧事,不必再提了。”   “还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提。”可馨鼓足了勇气说,“那件被人袭击的事,其实······是我自己安排的,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沐寒额角上的青筋跳了跳,她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冷冷地看着她。   “我当年做了太多自以为聪明的事,是我鬼迷心窍了,我一心只想得到莫非,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无论我费了多少心思,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我是气极了,伤极了,才会拿着刀去找你,偏偏又让我听见莫非说出那么让我痛心的话······我当时真的是疯了!”   “你的心痛了,别人的血能暖得了你吗?少岩做错了什么,当初要跟着受那样的苦,被你伤成那样!”   “沐寒,你骂我吧,狠狠地骂我吧!你不知道,我过得有多内疚,我有多恨我自己。当爸爸后来告诉我,原来······你妈妈是被我爸爸撞死的,而你又被我害得那么惨,我的心没有一天好过过。沐寒,我真的很后悔,我爸爸也很后悔,他已经自责了好多年!”   可馨已是泣不成声,沐寒的心中又何尝好过。   后悔?后悔对于一条人命来说何其苍白,妈妈再也不能死而复生了;后悔对于一段已逝的爱情而言又是何其的无助,错误可以被原谅,那痛过的心,该如何被原谅?   沐寒心痛地闭上眼睛,努力地想要平静自己的心绪。希望得到原谅的人内心固然是痛苦的,希望去原谅别人的人,内心又何尝不痛苦?妈妈在天上看着呢!原谅可以去救赎别人,却无法救赎自己。   沐寒淡淡地对可馨说:“我可以原谅你,也可以原谅你爸爸。可是,我不想再见到你,今生今世,我们就当从来不曾认识过吧。”   可馨双手捂住脸,压抑地痛哭着,片刻,她说了句:“谢谢!我一定会把欠你的帮你找回来!”   在她起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又转回头来,迟疑着问了一句:“少岩身上的伤,还留着疤痕吗?”   沐寒看着她,不知此问何意。当时他鲜血淋淋,她根本不敢去看他的伤口,他还没出院,她就离开了,真的不曾关心过他身上有没有留疤。   可馨自责地说:“当初,我······我特意拿了一把带锯齿的刀,只为了······只为了让你更疼一点,还有,就算你没死,身上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当时可馨一心以为沐寒会和莫非在一起,所以她很恶毒地想着,如果在沐寒的身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疤痕,以后就算他俩在一起了,每每看见时,她终究还是横在他们之间一道无法忽视的伤疤。她说过,她不好过,也绝不会让他们俩好过!   沐寒听着,心都战栗了,少岩当时很疼很疼吧,可她清楚地记得,他倒下来的时候,一直在对她微笑。他住院的时候一定也很疼吧,可是他从来没说过,一直到她从他身边消失。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混,当初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留下来陪着他康复······   她的心好疼,眼前一幕幕都是少岩挡在她面前那张微笑的脸,冰冷的刀刃在他的身体里,灿烂的阳光照着他俊美的面庞······他身上滴下来的血此时仿佛就在她自己的心口上滴着。 她不记得怎样从咖啡厅里出来的,只是一路慢慢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她下意识地抬头辨识方向时才发现,她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莫非出国前的家附近。   今晚,是注定要和往事相遇的吗?   莫非家附近有一个安静的空地,沐寒并不知道当年莫非就曾经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天意弄人,今晚,沐寒又一个人坐在了这里。   可馨的出现,再次把那段让人神伤的记忆勾起,当年,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身陷困境,变得狼狈不堪,雪夜那一场心碎至今想起仍是心神黯然,还有那冰冷的石碑前惨惨淡淡的月光······她蓦然发现,当自己身陷绝望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每每想到的人却并不是莫非,而是少岩。   还有他受伤住院的那晚,她曾经那样虔诚地守在他的床边,那时她的心,似乎比现在更清明透彻,她那时心心念念的只是——他是她的全世界。   思绪似乎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她仿佛在混乱的世界中看见了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一丝亮光,迎着光,她理清了自己所有的思绪。   既然那样在意他,他受伤会让她气得把项链也还给莫非,他挨骂会让她冲动地对他爸爸说是因为自己喜欢他,那为什么到最后始终让他受委屈的那个人却是她自己。   他说:若是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难道就还有幸福可言吗?   他说:我唯一怕的,是你不快乐,若是我把心都掏给你,仍然不能让你过得快乐,我该怎么办!   他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她终于听懂了他的话,也看懂了自己的心,他对于自己这样重要,无论是兄弟还是爱人,她一定要把他留在自己的世界里。   手机响得正是时候,少岩有些焦急地问:“你在哪?”   他今晚去找过沐寒,芸姗说她是和可馨一起出去的,很久都没回来。少岩担心她又出什么事,所以出来找她。   沐寒回答:“在莫非以前的家附近。”   听了这个回答,少岩似有些沉闷,他说:“我过来接你。”   少岩来得很快,他原以为他会看见沐寒有些不开心,毕竟陆可馨曾经带给她那样多的伤害。 可是他没想到,沐寒似乎很平静,而且看到他的时候,还露出一个微笑。   沐寒上了车,他一边开车一边不放心地问:“陆可馨来做什么?”   “她来求我原谅她,还解释了一些当年的事。”   “你原谅她了?”   “你怎么知道?”   少岩淡淡地笑了笑。首先,也许很多人觉得沐寒冷酷,可他知道她其实很善良。再者,如果她现在没有原谅可馨,她自己现在也一定是气鼓鼓的,并不开心。可是她现在似乎心情很轻松,应该是放下了很多事。   虽然少岩很了解沐寒,可是,或许是为情所困的人总会对有些事过于紧张,而造成判断失误。他虽然猜到了沐寒会原谅可馨,可他却料错了一件事。他以为可馨解释了从前的事,而沐寒又出现在莫非家附近,那么,她会不会是又旧情复燃了呢?   于是这一路上,少岩变得非常沉默,内心也非常煎熬。沐寒听见他在一路的沉默之后突然问了她一句:“你是不是还放不下莫非?”   沐寒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车突然一刹,她已经到家了。 ☆、我愿意   沐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下车回家,而是对少岩说:“你送我进去吧。”   少岩有些奇怪,此时已经很晚了,从楼里的灯光看,沐震华和柳思青想来已经歇下了,可是沐寒很认真地看着他,他也就点点头说:“好。”   他停了车,跟着沐寒进门,沐寒却头也不回地一直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反手关上房门,接着便去脱他身上的外衣。   她反常的举动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在这样的晚上关着门的房间里做这样的事,他一定会拔腿就跑,可是现在,他一时间不明白沐寒这是怎么了。   沐寒脱了他的外套,又去解他衬衣的扣子,他再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问:“沐寒,你这是在做什么?”   沐寒没有回答他,也放弃了解扣子,而是转身到他的背后,直接把他的衣服向上揭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他僵直地站着没有动。在他白皙光洁的脊背上,有一个狰狞的伤疤,像一张魔鬼的脸在诉说着当年这里曾经的疼痛和血腥。   眼泪不自觉地淌了出来,沐寒用她冰凉颤抖的指尖轻轻地抚上那道疤痕,她想起了可馨说的话,那些她想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他都帮她承受了。   少岩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若无其事地宽慰着:“这么久了,这伤早就没事了。你是女孩子,如果身上有道疤终究不好,我一个大男人,又是在背上,你一点儿不用放在心上。”   他越是这样说,沐寒的眼泪越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把脸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突然地说了一句:“石头,我愿意。”   腰从后面被她紧紧地搂着,她的话让他呆了一下,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她清清楚楚地又说了一遍:“我愿意。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和你在一起。”   他轻颤了一下,马上转过身来,双手扶住她的双肩,目光惊喜而又难以置信地在她脸上滑过:“你,可想清楚了?”   “嗯。”她点点头。   大起大落的狂喜,让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搂住她的细腰,用力地将她抱向自己,盈盈入怀,这一刻,他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半晌,她从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注视着他脸上欣喜的表情,眉目间含着情,微微的笑使得他俊美的面容愈加迷人。她心中觉得好满足,能让他欢喜让他开心,她为什么不早点答应。之前她想着他受伤时的样子,心像刀割一样地疼,现在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自己心里似乎更加甜蜜。   她抬手抚上他精致白皙的脸,既然他的喜怒哀乐会这样牵动她的心,那么她便留在他的身边,让他一生这样欢喜。   她如月之清辉的明眸这样深深地注视着他,眼睛里泛着潮湿水润,粉嘟嘟的唇清纯而又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温热的呼吸让彼此微微一震,继而缠绵地胶着在一起······   就在两人难舍难分的时候,沐震华敲着房门说着:“沐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睡了吗?”   两人连忙分开,相互笑看着彼此,都是脸上绯红。   沐寒开了门,沐震华意外地看见少岩也在,而且少岩的衣服看起来有些乱,沐寒又红着脸,想不多想都难,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我来得不是时候了!我就是看你那么晚没回,所以来问问,看你房里还有灯,应该还没睡······”说完又尴尬了。   他这一说让少岩也有些窘,他解释着:“我送沐寒回来,正要走呢。那,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沐寒向着爸爸说:“我送少岩下楼。”   沐震华一边转身一边暗忖着,不是他刚送她回来吗,她又要送他下楼,这送来送去,也确是件麻烦的事。沐寒突然又转身对他说:“爸爸,把礼品备好,许伯伯说要请咱们全家过去谈婚事。”   沐震华还没抬腿便被吓得一个踉跄,少岩素来知道沐寒说话不爱转弯,今日方知,原来这个缺点甚是可爱,他抬了手又宠溺地撸了撸她的头发,看着她绝美的容颜,竟是怎么样也看不腻。   沐震华对着刚刚走过来的柳思青叹了口气说:“如今突然开窍了,又似乎太猴急了些。”   柳思青笑着:“还不是随你,急脾气。”   去许家吃饭这天,少岩早早地就去接了沐寒过来,沐震华和柳思青是傍晚才到。沐寒来的时候,少岩的妈妈李茹正亲自在厨房里煲汤。   厨房里,弥漫着油盐酱醋的味道,还有炉子上炖锅在冒着白白的热汽,李茹身上系着一条围裙,背对着沐寒。她有一双贵妇人的手,保养得白静细腻,可是在案上摆弄着那些食材的时候,又感觉那么协调。那平静而专注的一幕,突然间让沐寒感觉,生活如此地美好。   李茹听着声音转过头来,见是沐寒,脸上挂着温和亲密的笑容,那一笑,让沐寒发现原来少岩的笑和他妈妈很像。   她说:“沐寒啊,怎么不去外面坐,厨房里脏,别弄油了你的裙子。”   沐寒却并没有出去,她走到李茹身旁,看着案上的东西问:“为什么您亲自煲汤?”   李茹的脸上温柔地笑开:“少岩的爸爸总说阿姨煮的汤没有我煮的有味道,我知道其实他是哄我高兴呢,可是,我喜欢为家人煲汤,汤里,有家的味道。”   沐寒有种莫名的感动,从上次离开芸姗的家之后,她又一次体会到家的感觉。   李茹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叹着:“你和少岩,终于走到一起了,可真不容易啊。”   “我和少岩在一起,您不觉得突然吗?”   李茹浅笑着:“我心里盘算了好些年的事,能叫突然吗?”她看着沐寒有些不解的样子,“少岩是我生的,他想什么我能猜不出来吗?其实少岩从小就喜欢你,只是男孩子马虎,他自己不明白,每天还和你称兄道弟的。都说为兄弟两肋插刀,可是,有为兄弟牵肠挂肚的吗?”   沐寒有些张口结舌,她发现,原来平日里最沉静少言的人,原来内心却最是澄明,自己和少岩当局者迷,可她却洞若观火。   “那次少岩受伤住院,你在病房外面魂不守舍的样子。他虽然无论如何不肯说是怎样受伤的,还尽用些鬼话来搪塞我们,可是那些理由也只能糊弄一下他那个粗心的爸爸。我那时心里就明白,你们俩,注定是该在一起的。”   “那次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李茹微笑着打断她:“不要你道歉,我只是要你们快乐,你们会吗?”   “会,如果少岩不快乐,我会比他更不快乐。”   “好。”李茹点着头冲着沐寒身后说了一句,“还杵在那干嘛,快带沐寒出去坐吧。”   沐寒在惊讶中回头,便看见了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她浅笑盈盈的许少岩。   许沐两家虽是亲厚,却是极少这样齐展展地坐在一起吃饭,许君辉特意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与沐震华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两人终于说到正事上,沐震华说:“选个日子订了婚,也算把这事定下来了。”   许君辉摇头:“麻烦,依我看,干脆直接结婚。”   沐震华一拍桌子:“对对对!我这急脾气的人就和你能做得了这几十年的朋友,对胃口!”   李茹和柳思青皆是叹气:“你俩才喝了多少就像是喝高了的,婚姻大事,说起来像儿戏一般。”   沐震华笑道:“我可是深思熟虑的,我都想好了,他俩结婚之前,咱们先出去渡个假。我这次住院算是想明白了,趁着这身体还动得了,得好好休养放松。等他俩结了婚渡蜜月去了,公司那一大堆事又该咱们亲力亲为了。”   “有些道理,”许君辉看向李茹,“咱们也许久没出去渡假了,一起去吧。”   李茹点头:“你定吧。”   柳思青默了半天这会说:“来谈孩子们的事,你们却自顾着盘算起渡假来了,婚事还没定呢!”   沐震华一锤定音:“渡假回来就择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咱们四个一起动手,把婚礼的事都定好。只是我们都出去了,你那天伊国际是有少岩管着,你大可放心,可是沐寒才接手公司不久,不如也叫少岩帮助盯着点。往后,两家公司总也是一家的。”   “这样一说,我们许家可是人财俱收,占了便宜啊。”   “也不尽然,我半辈子没花心思在家里,也没好好管管沐寒,她就是个放任惯了的性子,现在老了,白得一个训练有素的人来帮忙打理公司,我何乐而不为啊。”   家长们聊得热闹,少岩和沐寒却一直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少岩帮沐寒把鱼肉上的刺剔了,正送到沐寒碗里,沐寒也正给他夹着一块他爱吃的牛柳,两人对各自的喜好都非常了解,从前他俩也会时常为对方做这些小事,可是她并不知道,此时他们的脸上已经多了许多幸福和甜蜜的表情。 ☆、爱还是感动   父母们真的开始了他们四人行的渡假计划,把两个偌大的公司直接甩给了少岩和沐寒,沐寒时常感叹:爸爸也真够想得开的!   好在少岩管理天伊国际几年来已经得心应手,便抽出许多精力来帮助沐寒,每天早晨他总是准时出现在沐府门前接她去上班,下班后又和她一起回家一起吃晚饭。连沐府的司机都在暗自揣测:这是要失业的节奏吗?   少岩生日又至,他仍是只请了SUN那几个老朋友来家里吃饭,还特意叮嘱沐寒把她的小提琴带上,可以像几年前那样,与他合奏一曲。   这一次,少了莫非和杨雪,多了芸姗。   沐寒搬回家住才没多久,黄玥和芸姗已是牵手而来,可见进展神速,黄玥一向以情圣自居,可是他从前那些招数对芸姗却是没起多大作用,这段日子,他变得脚踏实地了许多,公司已渐有起色,债也还完了,他爸爸见他这次发奋努力很是欣慰,还特意抽派了几个管理精英来帮他打理公司,帮助他的公司走入正轨。黄玥原本担心芸姗辛苦或者受人欺负,想叫她来自己的公司帮忙,可是芸姗不肯,好在公司那些人现在也不敢再随意嘲笑欺负她了。   子骁一见他二人,便拿他们打趣说:“当初我就说如果你公司经营不善身边的女朋友都跑光了,便找了芸姗做女朋友去,你俩当时还一起对付我,现在看看,请叫我预言帝!”   黄玥笑着:“你留在这里真是可惜了,你就该去四方游历,手举一幡,上书‘神算子’!”   沐寒离开嘉华实业后倒一直很惦记当初的一众好友,此时便和林恤、禹泽聊着公司的近况,林恤告诉她,自她走后,赵光升了职,刘婷婷似乎正在热恋中估计不久就要休婚假了。Lena终于在一次她觉得适合的时机含蓄地向林恤表了个白,却被林恤直接拒绝了,她一时面子上过不去,辞职走了。只有Amy还是老样子,只是言谈时,十分惦记沐寒。   沐寒感叹了一下,林恤以为她要感慨世事变迁,不料她却说了一句:“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想不到Lena这样精明的人,也会受你的折磨。”   林恤甚是无语:“我怎么折磨她了?还有,你现在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禹泽在一边偷笑。   沐寒却突然问着:“Lena走后,你是不是有新的助理了?”   “是啊。”   “年轻的?”   “是啊。”   “美女吗?”   林恤终于会过来沐寒要说什么了,他意会地笑了笑,说了两个字:“你猜。”   沐寒跟着笑了,这时少岩走了过来问:“聊什么这么开心呢?”   沐寒问:“当初,为什么要帮我往嘉华投简历?”   少岩愣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你那时心情不好,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我倒是想把你招进天伊来,你会肯吗?”   沐寒也轻笑了一下,两人的手默默地牵在一起,少岩浅笑迷人地说:“沐寒,你能为了我,开开心心地奏一次《梦中的婚礼》吗?”   他知道,那是她的一个心结,可是,他们也将要步入婚礼的殿堂了,他希望她能因为他,放下那些不好的记忆,从此梦中的婚礼只是一个幸福的代名词。   她点点头。   旋律起时悠扬而委婉,梦幻而温馨,两人手下的音乐缠绵的交织在一起,如那心意相通的情意绵绵······   这美好的音乐却无意地勾起了另一个人对于往事的记忆,叶星辰一向话就不多,今天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可是情虽然放下了,每当面对沐寒的时候,他还是不那么自然。此时,他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发着呆,目光深邃而复杂。   黄玥的一句话突然地打破了这唯有音乐在流淌的美妙意境,他说:“又是乐器时间了,可惜老大不在啊,前几天通电话,莫非说他要回国了。”   沐寒的手突然地顿了一下,已然错了几个音,一首堪称完美的曲子突然变得有些零乱,少岩的心也跟着她顿了几拍,又见她的旋律缓缓跟上,他的眉却再也舒展不开。   芸姗狠狠地给了黄玥一拳,黄玥疼得“嗷嗷”叫着问:“我又说错话了吗?”   余音落下,沐寒走到少岩身边,歉然地说:“对不起······”   少岩默了默,沉声对她说:“永远别对我说这句话。”   沐寒走过来的时候,正和叶星辰迎面相逢,她迟疑着问他:“你,还在怪我吗?”   “其实,我没什么理由去怪你。你做的并没有错,你让我伤心只是因为你不爱我。”此时叶星辰反而突然觉得自然多了,他大度地笑了笑,“如果觉得欠了我的情,今天就喝我一杯酒,全当还了吧。”   听他这样说,沐寒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她点着头:“好。”   结果晚饭的时候,叶星辰拿了一个大杯子倒了一杯酒,桌上的人都呆了,沐寒也在想,他是不是还在怪自己呢,这么大的杯子,他明知道她根本承受不了,这和解像是没诚意啊。   就在沐寒那好闺蜜芸姗准备拍案而起的时候,叶星辰却把杯子举到了少岩的面前,说:“你替沐寒喝了吧。”   少岩之前已经和大家一起喝了不少了,沐寒有些不忍,正要起身,林恤却把她按住说:“让少岩帮你喝了吧,反正他替你喝酒也不是第一次了。”   黄玥、子骁和禹泽听了他这话,便都吵吵着要听故事,林恤却卖着关子不说。   少岩很爽快地替沐寒把酒喝得一滴不剩,有些事,男朋友是非做不可的,这样的酒,醉死了也要喝。只是不知道他与叶星辰怎样一来二去的喝了几个回合,叶星辰似乎也有了些醉意。   禹泽问:“叶星辰,你和章菲菲到底有没有戏?”   叶星辰:“我只接拍戏,别的戏会闹绯闻,影响我前途的。”   黄玥:“得了吧,别以为娱乐圈的事我们都不知道,那个当红男明星长风前些时不是还高调承认自己的真命公主了吗?整个娱乐圈都知道了,星途一样光明。”   林恤:“别理他,他就是怂,给自己找借口。”   叶星辰:“我哪有找借口了,公主那么好找吗?还是真命的······”   少岩:“你说你的真命公主,别往沐寒这边看,沐寒是我未婚妻了······”   叶星辰:“小气,我就看了······”   沐寒和芸姗对视着摇了摇头,芸姗叹着:“还有一个完全清醒的没?”   沐寒也叹着:“难得聚在一起,随他们吧,咱们去把水果端出来吧。”   两人起身端水果去了,禹泽、黄玥和子骁立即聚在林恤身边要听他讲讲方才那个少岩替酒的故事,叶星辰和少岩醉熏熏地坐在一起聊天。当年刚刚踏进那青青校园时,他俩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少岩是叶星辰来到S市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因为他,叶星辰才意外地认识了沐寒。   叶星辰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你耍赖!当初我问过你,你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一点喜欢她吗?你自己说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你说,就因为从小就认识,彼此真的太熟悉了,所以不喜欢。你现在怎么又喜欢了?”   少岩也吐着酒气回答着:“我那句没说完的话是,就因为从小就认识,彼此真的太熟悉了,所以······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我爱她······当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爱上莫非了,我又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努力地试着去爱别人,我就可以放下她,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因为是毕业之后第一次聚得这样齐,大家因为高兴都不知不觉地多喝了几杯,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加上少岩也喝得不少,沐寒有些不放心,便决定今晚不回家了,就在许家的客房里住下。   少岩很想和沐寒多呆一会儿,所以一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从身后环住她的细腰,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她的头发柔软光滑,在他的脸上带出一丝丝痒痒的感觉。   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酒精味,他光洁俊朗的脸就在她的耳畔,呼吸很热,让她的耳朵也湿热滚烫。   他有些喃喃地问着:“沐寒,你决定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我,还是,只因为感动?”   沐寒被他的气息熏得有些思路模糊,她愣愣地一时间竟然没想出这两者间到底有何区别,然而,她没有发现,身后的少岩在她久久的沉默中,已变得眸光黯然。   他脱了外衣,走到沐寒的床边坐了下来,他拍了拍床,对沐寒说:“过来,陪我躺一会儿。”说完,他真的在床的一边躺了下来。   沐寒却傻了眼,她问:“你为什么不回自己房间去?”   少岩笑了笑,他的脸原本就俊美如画,目带星光,加上喝了酒之后,如玉似的脸颊带着云霞似的粉红,笑起来愈见迷人。他柔声说:“我舍不得你,就陪我睡一会儿吧,上次在X市,我们不是在一张床上睡了整晚也没事吗?”   他迷人的笑容和轻言细语让她仿佛受了蛊惑一般,走到床边,也脱了外衣,轻轻地在他身边躺下。当他们相互看着彼此,空气立即变得暧昧而深情,让他们都有些始料不及。   上次在X市时,他们还不是真正的未婚夫妻,而且那时,他醉得那么厉害,吐完就不醒人事了。可是今天,两人这样清醒地躺着,就像有一块巨大的磁铁在吸引着彼此。   他一伸臂揽着她,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她就静静地躺着,额头抵着他的下巴,他的怀抱充斥着温暖和诱惑,他磁性的声音在她头上轻轻地说:“上次在X市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相爱相守,我想要在每一个晚上搂着你入睡,在每一个清晨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   他的一字一句,让她的心变得无比柔软,她抬起头看着他深情的面容,呼吸轻柔地交织在一起,他的脸慢慢地凑近她,他炽热滚烫的唇终于渐渐地贴在她娇柔妩媚的唇瓣上,轻轻地厮磨着蠕动着,随着这个让人痴迷的吻逐渐加深,呼吸变得浑浊而零乱,心也完全地失去了节奏。   少岩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让自己离她稍微远了一点,此时的沐寒也是面带红晕,娇喘微微,让他看在眼中更是带着不可抗拒的诱惑。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对沐寒说:“我还是回自己房间去睡吧。”说完他又无限留恋地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才起身离开。   沐寒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自觉地双颊滚烫起来。 ☆、青谷明珠   清晨起来,一走出房门见到少岩,他便给了她一个morning kiss,一起下楼后共进早餐,他说:“今天我要留在天伊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青谷明珠’的项目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我要自己跟进,下班才能去接你。”   沐寒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说:“你如果忙,就不用自己来接我了,我家又不是没有司机。只是,有几份文件我想让你帮我看看再给意见。”   “那你晚上把文件带回来的吧,这几天我比较忙,你就住在这边别回去了,我接送你,帮你处理文件都方便一些。”   沐寒答应着:“好。”   早餐后,少岩还是亲自把她送去了公司才调头去了天伊大楼。   “青谷明珠”项目是当下天伊国际最重要的一项业务,少岩已经为之努力了很长时间。S市东北部有一片近几年经济发展神速的区域,地名叫做青谷,而“青谷明珠”项目就是要在青谷这个地方建立一个繁华的商业圈。自帝海集团放出这个项目之后,许多大型企业都想把这块“肥肉”收入自己囊中,而有机会与帝海合作的企业只能有一个,因此竞争十分惨烈,据了解,甚至有一些海外公司为了扩充在国内的势力,也对这个项目虎视眈眈。   少岩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子骁和几个相关部门高层都已经在等他了,于是紧张工作的一天正式开始······   沐寒工作到快中午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让她在一听到的瞬间,便感觉到时空都静止了。   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我是莫非,我在你楼下。”   沐寒走出大楼的时候,只看见刺眼的阳光下站着一个如玉树临风般的身影,身姿挺拔,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有些淡淡的萧瑟。他清瘦了许多,虽然依旧是星目剑眉,丰神俊朗,可是眉目间一抹淡淡的忧伤,隐住了所有的月辉与星光。   再见时,已是沧海桑田······   他默默地站在远处,眉目深锁中看着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倩影慢慢地由远及近,她仍是那日烟雨中撑着伞向他翩翩而来的那个少女吗?她的身影清秀如诗,明媚如画,却较之当初更多了几分端庄和优雅,她看向他的目光很复杂,他读不懂全部,却能明显地读到那一缕轻轻的疏离与回避。   他的心开始绞痛,纵使深深的愧疚让他觉得无颜以对,纵使思念让他那样近乡情怯,他还是最终站在了她的面前。爱太深,他宁愿用一生来弥补,也不愿再天涯海角地逃避,花落人亡两不知的日子太煎熬,他承受不了,请原谅,心已经留在了这里,真的没办法,从她的世界路过······   前不久,陆可馨再次让他意外地出现在法国,他原本不想见她,可她铁了心似的天天在外面等着,直到有一次莫非从外面回来,被她堵在了门口,他不想再听她说的任何话,可是她说的有一句话,却恰恰好地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她说:“你恨我是我罪有应得,可我只是想来解开当初你对沐寒的误会,否则,我会一直内疚的。”   虽然沐寒已经说原谅了她,可是她坚持要把欠她的,为她找回来。   莫非就是当初她欠她的,可是,误会可以澄清,流逝的时光和时光里那种纯真的感觉还能找回来吗?那些已经因为误会而消失在时光里的信赖与依靠还能找回来吗?那些因为彼此折磨而伤透了的心,还能找回来吗?   那天,当可馨含着泪向他说完了所有事实的真相,她终于可以功德圆满地离开了,却把他的心丢进了万丈深渊里。   临走前,她对莫非说:“我很抱歉,是我一意孤行的爱,毁了你的幸福。”   他沉默着,连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她走后,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恨,与其说恨可馨,他更恨的是他自己。   那天,他握鼠标的手在抖,他的心也在抖。他想起沐寒那张苍白清冷的脸,她对他说:“莫非,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   她说:“莫非,我们之所以会这么累,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地懂过我,相信过我,我们之间,真的就只剩下爱了。”   泪水在脸上肆虐,他决定回国。   两人静静地对望了许久,仿佛都在默默地把眼前的这个人镶嵌在记忆里斑驳的时光中那最初的模样,良久,他强作微笑对她说:“沐寒,我来请你吃饭。”   他没有带她去任何一家餐厅,而是直接带着她回到了他曾经的家。自他出国后,那栋小别墅就一直空着,妈妈本来说要把它卖了,可是他舍不得,前几天,他已经叫人把它收拾干净了。   走进这个记忆中的空间,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只是,他不再是那个冷漠桀骜的少年,而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想要为爱勇敢的女子。   她环视着屋里的一切,想到找到一些自己从前的痕迹,却又颓然地告诉自己,就算有,也会是可馨的痕迹吧。   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散发着美味的香气,看起来热气腾腾的,像是刚做好的样子。莫非说:“这是特意请秦阿姨过来做的,我叫她晚上再来收拾。你说过,你喜欢吃她做的菜。”   两人在桌边坐下,仍然是当初两人吃饭时常坐的位置,他为她夹了菜,她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他听见后,脸色又黯淡了几分。   她默默地嚼着,他问:“好吃吗?”   “嗯,好吃。”可是,却再吃不出从前的味道。   还是这个地方,还是一个人的手艺,吃饭的人也没有变,一餐饭却吃得索然无味。他们终于停了筷子,他为她倒了杯水。   他说:“前几天,可馨来法国找过我······沐寒,对不起,从前,是我不该错怪你,让你伤心。”   “她可真是执着,还是和以前一样。”可馨以前的执着是为了爱情,现在的执着,是为了赎罪。她轻笑了一下:“你是来跟我说这个的?那真的没有必要,我自己的清白我自己知道,不需要别人来证明。”   莫非轻叹了一下:“你说的对,当初,我让你过得很累,因为我没有信你懂你,你说,我们之间只剩下爱了。那么,我想知道现在那份爱还在不在,如果还在,我们······可不可重头再来?”   沐寒怔了一下,抬起头来,清冷的目光如水,终究再找不到昔日的涟漪,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不兴波澜。   “莫非,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她的目光让他的心再次划过一道疼痛,他静默着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冷冷的银辉在他指间抖落开来,那清凉的光却灼痛了她的眼睛。她的眼中忍不住有冰冷的液体滑落,她一动不动地静静注视着他手上那条项链,那条曾经在她的颈上陪伴了她半年的埃菲尔项链。   “沐寒,这么久了,我的心一直留在这里,我放不下你,真的放不下。你不知道没有你的那些日日夜夜我是怎样过来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难道,你真的能忘得掉我们曾经有过的那些甜蜜······”   泪水还在一滴滴落下,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就在他想要再一次把项链为她戴上的时候,她推开了他。   “莫非,别再逼我。”   她转身要走,他已经从身后将她抱住:“沐寒,你敢说你的心里完全没有我了吗?如果没有,刚才看到项链的时候,为什么要哭?”   他一如当初那样抱紧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如耳语一般:“沐寒,别离开我······”   她最终从沉迷中觉醒,用力地挣脱他的怀抱,匆匆地离开。只是她不知道,那条项链,此时已经静静地躺在她的外套口袋里。   他痴痴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奇迹会不会发生,让她有一天能够戴着那条项链,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青谷明珠”经过激烈地竞争和淘汰,最终剩下的两家竞选公司已经确定,少岩看着子骁递给他的资料,不由得愣住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子骁,子骁一脸严肃,他平静地说:“你没看错,他回来了。”   资料上,最终的两家公司,一个是天伊国际,另一家公司总部设在法国,正是莫非家的公司,而此次回国谈判的人,正是莫非。得到“青谷明珠”,可以成为莫非拓展国内市场的一块基石,也可以奠定天伊国际在S市市场的霸主地位,对国内其他市场甚至海外市场起到至关重要的辐射作用。   世界竟然这样小,他们最终免不了一场兄弟相争,争的也不仅仅是“青谷明珠”······   少岩开完会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楼上沐寒的房间还亮着灯,推门而入,沐寒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桌上还零乱地摊着一堆文件。   他看着她熟睡的俏脸,不禁轻笑了一下,伸手为她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就在他整理完文件,准备抱她上床的时候,他意外地看见她轻握着的手心里有一条项链,再仔细地看了看,他的心立刻跌到了谷底。   他当然认识这条项链,那时她日日戴着,那个埃菲尔铁塔的坠子就代表着那个人,那个曾经让她哭过痛过的人。可是,她哭过痛过,不正是因为她的爱之深吗?   原来,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少岩的心中一阵抽痛。 ☆、低调高调   清晨醒来的时候,沐寒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的,被子盖的好好的,而桌上那一堆文件都已经一份份标注了意见,少岩的字是文如其人的,洒脱俊逸、刚劲有力,不论怎样看都很受用。   就在那堆文件的旁边,静静地躺着那条铮亮项链,沐寒心中“咯噔”了一下。   当她下楼的时候,少岩已经在吃早餐了,看见她的时候,他和平时一样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她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批了半夜文件的疲惫。   他在她伸手去拿牛奶的时候拉住了她,回身对阿姨说了一句:“帮沐寒换杯热一点的牛奶来。”   沐寒想了想,轻声地说:“昨天,我见到莫非了。”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说:“我今天也该见见他了。为了‘青谷明珠’,我和他之间恐怕一场争夺难以避免。”   他难以察觉地轻叹了一下:“沐寒,若是这次我赢了他,你会怪我么?”   沐寒有些错愕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说:“怎么会呢。”   他点了点头,等着她吃完一起去上班。他又交待了一句:“我这几天都会回来的有点晚,你困了就先睡,别趴在桌上睡容易着凉。需要我帮你看的文件放在桌上,我回来会看的。”   她有点歉然地说:“你如果回来的太晚,就不要再看了。”   他看着她默了许久,想要说什么,却终是闭了嘴,什么都没有说。他可以为她做一切事情,但前提是为了她开心,如果付出只是让她徒增愧疚,那只说明,她还没有完完全全地把他当作那个要终身依靠的人。   沐寒想到少岩昨晚睡的时间太少,到了中午便决定去天伊大楼看看他,如果他有空可以一起吃个中饭   可是她到的时候少岩不在,听子骁说,莫非来过,两人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儿,现在出去了,没有开车,应该走的不远。   沐寒下了楼,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既然他和莫非在一起,自己出现恐怕也有些尴尬。中午的阳光很好,让沐寒有些舍不得离去,不远处的青湖在阳光下看着烟波浩渺,如淡抹浓妆。她便信步向着青湖走去。   有些事,不得不相信是注定的,就像此时,她刻意地去找少岩没找到,却在这里意外的看见了他。准确地说,是他们。   杨柳石畔,绿丝拂人,金辉照在粼粼湖面,湖边正站着两个人。远远地,她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正是少岩和莫非。   他们俩没有一人看见她,因为他们似乎在激烈地争执着什么,而且渐渐地吵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直至最后,他们甚至动起手来。沐寒眼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推推搡搡之下脚步已渐渐地离着湖岸的边缘越来越近······   沐寒连忙跑了过去,想要提醒他们注意安全,然而她离得太远,当她跑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相互拉扯着同时向湖中倒去。   湖水深不可测,她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把别人拉回来,反而跟着他们一起跌入了湖中。在她接近他们的时候,她听见莫非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青谷明珠’我愿意公平竞争,得不到我也不怨你,但是沐寒,我必须带走!”   少岩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休想!”   所谓关心则乱,沐寒一心只挂着他们的安危,可是她却忘了,在三人之中,她自己却是唯一那个不会游泳的人!   青湖不比校内的那个月亮湖,它面积三十多平方公里,是杭州西湖面积的六倍,这一掉下去,危险性也不可同日而语。好在少岩和莫非两人都是游泳健将级别的身手,又都是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两人方才的一架还未吵完,此时却不得不联起手来,齐心协力地把沐寒救上岸。   沐寒有惊无险地上了岸,一身衣服已是透湿,她不住地咳嗽,鼻子和喉咙都被水呛得非常难受。少岩不再耽搁,只一心抱着她赶快回家怕她着凉。莫非呆呆地站着目送着他们离开,他不甘心地发现他与沐寒之间仿佛有一个魔咒,就像当初少岩说的,他每次出现在沐寒的身边总是会让她处在危险当中,不论有意还是无意。而最让他伤心的,还不仅仅是这个······   沐寒浑身湿漉漉的,靠在少岩的怀中,突然想起当初自己跳进月亮湖里莫非救起她时的情景,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而她与莫非,却已不再是当年的他们。少岩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受了惊吓,或是感觉十分难受,于是将她抱得更紧,嘴里轻声的安慰着:“别怕。”   这句话再次让沐寒感觉到安心,她闭上眼睛,静静的靠在少岩的怀中。她终于发现,也许自己放不下的,只是那些曾经的时光,和记忆的本身,却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人。   沐寒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少岩已经为她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逼着她喝完。然后两人又牵着手下楼,一起吃了些东西。沐寒想起,那日在厨房看见少岩的妈妈亲自煮汤的样子,便对少岩说:“晚上,我想自己做饭给你吃。”   少岩似有些意外的愣了愣,继而脸上露出些惊喜的光彩,说:“那好,你晚上想做什么菜?下午我陪你去超市买。”   沐寒问:“下午,你不用工作吗?”   他有几分理直气壮的说,:“陪未婚妻逛超市,是我的职责,我十分乐意奉陪。工作可以晚上再做,等会你陪我去办公室取些东西就行。”   于是,下午两人真的去了一家超市。工作日的下午,超市里的人并不算多,两人一起选购着商品,倒像是在约会。   沐寒不停地对少岩说着:“你看这些鱼活蹦乱跳的,多新鲜!”   “这些牛肉看起来不错吧!”   “你觉得是番茄好还是西兰花好?”   ······   少岩满含着笑意地看着沐寒,感觉她真的像足了一个小主妇。他推着购物车,她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轻轻的挽住了他的胳膊,这样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他幸福感爆棚。随意地抬头看了看周围,他发现周围也有好几对小夫妻,是像他们一样手挽着手,他禁不住扬唇而笑。   沐寒认真地选好了食材,两人便一同驱车前往天伊大楼。沐寒虽然已经来过多次,可是和少岩一起来却是极少,上一次,还是他带她来补习经济学的时候。   进了大楼,少岩还一直牵着她的手,沐寒下意识地把手往外抽了抽,他却又握紧了几分,还转头看了看她,又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果然,经过一楼大厅前台的时候,便招来了齐刷刷的目光,前台小姐和几名保安都一边恭敬地问候着:“许总好。”一边在他们的手脸之间悄悄地打量。   少岩神态自若地带着她上了电梯,电梯门还没合上,恰巧来了几名员工,他们看见少岩和沐寒都愣了几秒,站着没动。少岩却在他们的目光下保持绅士地按着电梯门,问了一句:“走不走?”   几人这才如梦初醒地说着:“啊!许总!走······走。”   和老板共乘电梯原本就是个让人有些紧张的事情,而且,年轻英俊的老板还牵着他的未婚妻。几个人上了电梯都出奇地安静,让空气在安静中有些压抑。沐寒默默地承受着几个人的目光从电梯四周悄悄反射到自己的身上,偏头看了看少岩,他倒是镇定自若,甚至在感觉到她的目光时朝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电梯门开的时候,几人都是一阵风就出了电梯,还不忘回头对老板说一句:“我先下了,哈······不打扰哈······”   电梯门再次合拢,沐寒再看不到那几人古怪的笑容,她说:“你不怕公司里八卦传得满天飞吗?”   少岩淡定地说:“那些不靠谱的人和事叫八卦,你是我的未婚妻,夫妻之间这叫情趣。”   电梯终于在十八楼开了门,少岩旁若无人地牵着她一路招摇而过,引得十八楼的一众员工纷纷侧目,沐寒紧张之下,脚步竟然晃了几下。少岩感觉到了,干脆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办公室走去。   周围的哗然声几乎压抑不住,不知道惊呆了多少人,又碎了多少暗付的少女心。沐寒被他这一抱惊得脸上通红,她忍不住悄悄地瞪了瞪他,他却是视若无睹地一口气抱着她进了办公室。子骁看见这一幕,一边憋不住露出满脸的笑意来,一边又开口说着:“工作时间,都看什么看!”   Janice到底是个见过世面的助理,她镇定地微笑着在少岩的身后为他们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少岩直接把她放在了桌上坐着,他两手在桌上一撑,脸便凑到她的面前,脸上似笑非笑,像是在欣赏她有些僵硬的表情。   她默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这样,好像太不低调了。”   他笑着:“我从前就是太低调了,才让你从茶水间里听到些闲言闲语。”   沐寒愣了一下,她倒是隐约地想起好象这几次来这里都再没见过当日那两个嚼舌的女职员,也不知道是辞退了还是调离了。凭心而论,少岩在这些方面倒确实是让人放心的,他虽然外形出众又家世不凡,却从来不大沾惹桃花,即便当时SUN在校园里倍受女生关注,他身边也从来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故事,他和女生相处向来是鲜明果断,从不暧昧,这样的男人将来做老公,倒是十分适合沐寒这种情商不高、反应迟钝,神经反射弧又长得出奇的人。   沐寒终于明白了他今天这一番高调作为的目的何在了,他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名草有主”,再不会有人把些不相干的人和他扯在一起,而让他的正牌未婚妻受些闲气了。   他的这番心思让她又是感动又是开心,等少岩取了资料后,她倒是大大方方地牵着他再一次穿越重重目光,离开了天伊大楼。 ☆、当局者迷   四菜一汤,沐寒做得很用心,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倒比少岩预期的要强上许多。沐寒做菜的时候,少岩也一直在旁边帮忙,他的刀功倒也比沐寒预期的要强上许多。阿姨慷慨地把整个厨房让给了他俩,只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围着炉灶忙得不亦乐乎。   沐寒首先为少岩盛了一碗汤,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尝了一口,虽然自己确实不太会煮汤,但是自己一番心血,他一定会很喜欢吧。   少岩喝了一口说:“好。”   沐寒正要喜上眉梢,他却说:“好难喝······”   看着沐寒满面怒容,少岩连忙改了口:“我是逗你的!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觉得好。”   “真的?”沐寒仔细甄别着他脸上的表情到底有几分是出自真心。   “当然是真的!你不信?我去把一锅都喝完给你看!”   “够了够了,也不用那么拼的。”沐寒终于被他逗笑了。   “说真的,我没想到沐大公主居然菜做得不错。”这次他说得很认真。   “我有芸姗这个好师父啊,你忘了,我曾经有很长时间都不是公主,只是一个职场小菜鸟。”沐寒感叹了一下,“从前我过得像座冰山,总觉得生活很无趣,可是有天不再是公主却发现生活里惊喜还挺多的。比如,我学会了做菜,我认清了真正的朋友,还有林恤,我曾以为,他只是我生命里一场最大的闹剧,却没想到,最后和他成了最好的朋友。”   “那我呢?”少岩眉目舒朗,带着点点笑意。   “你······我想像你妈妈那样,天天为你煲汤······”   少岩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带着甜蜜的暖流涌过全身。当初,他可以因为她爱的人是莫非而选择成全,而今天,他再也不能把她让给任何人,只想自己给她一世的呵护和宠爱,虽然他真的不知道现在在她的心目中,自己和莫非究竟孰轻孰重,可是,他真的已经放不开。   “青谷明珠”项目终于到了最后阶段,这天少岩和莫非在与帝海集团高层见面时,再度碰面。帝海集团的夏总和方总都亲自来到了现场,仔细地听取了两个公司各自的方案。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帝海的两位老总都非常的年轻,方总看起来不过略长几岁,做起事来看似是漫不经心,其实胸有丘壑、深藏不露。夏总更是位十分年轻美丽的女子,行事果敢睿智、优雅从容。   当初帝海集团最后选中他们,是因为两家公司一个实力不凡,又具备国外先进的经营理念;另一个根基深厚,对本土市场经验丰富。双方的方案也确实各具特色,充分体现了各自公司的实力。   一番商谈之后,帝海并未最后表态,而是让双方各自回去等待消息。方总的脸上一向看不出什么风向来,倒是夏总似乎更有意于天伊国际,觉得他们的方案对于“青谷明珠”所处的地理位置和地方约束考虑得更为详尽。然而,她还是决定回公司后进行商讨再慎重决定,方总只是面带微笑,对她的意见十分尊重。   莫非与少岩都已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也能看出如今的局势,天伊国际明显是占着上风的。   待方总与夏总走后,莫非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恭喜。”   少岩亦是浅笑回应:“商场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知花落谁家,恭喜得太早了。”   莫非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了句:“我明天回法国。”   这个消息让少岩有些意外,按照那日在青湖边争吵的架势,他以为莫非此次回国当是不带走沐寒誓不罢休的,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离开,心中不知道是轻松还是费解。   莫非当然不是轻易地放弃,只是此时,他心中对于一切已经有了答案,无论是“青谷明珠”,还是沐寒······   这几天少岩下班都比较晚,沐寒久未见芸姗倒是有些想念,这天便早早下班约了芸姗见面。   此时黄玥已经另外置办了住处,搬了出去,可是仍然会时常来找芸姗。这天沐寒来的时候,刚巧他也在,于是三个人便一起吃饭聊天。沐寒许久没吃芸姗做的菜了,而且这次她还有心想多向她学学手艺,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做饭烧菜,像是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沐寒先从厨房里出来,便和黄玥聊起天来。他向来和莫非关系最好,于是几句话便聊到了莫非回国的事上。他说刚巧昨天莫非还和他一起喝酒呢,只是莫非看起来情绪十分地低落。   沐寒沉默不语,没有接话,莫非现在对于她而言,就像那条埃菲尔项链一样,不可能重新戴上,又没有勇气丢开。   黄玥叹了口气,难得表情这样认真:“沐寒,我知道莫非可能伤过你的心,可是他对你却是真爱的。你不知道当初他离开S市去了法国,去的那半年时间都是浑浑噩噩地,过得很颓废,也不肯接手家里的生意,让公司许多元老非常看不惯他,所以他后来管理公司才更困难些。说到底,就是他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你。”   “是他让你说的?”   “可能吗?他是那种骄傲到骨子里的人,这样的话,他就算要说,也只会自己来说。”黄玥抓了抓他那帅气的发型,无奈地说,“我知道你也挺为难的,绝顶痴情的人,你一下就碰到两个······”   他又顿了顿:“好像还不止两个······”   沐寒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跑题。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真的,他这次回来谈的那个项目对于他而言真的非常重要,不仅仅关系到他家公司对国内市场的发展,更重要的是,关系到他在家庭企业中的地位,他那时的颓废给公司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留下了把柄,他们都在眼巴巴地等着看他的笑话呢。如果这个项目失败,他可能还要多奋斗几年才能弥补这次失误的损失。”   “沐寒,你能帮他吗?”   沐寒心里很乱,帮他,就等于让少岩放弃,她开不了这个口。   黄玥也知道这个项目一边是莫非,另一边是少岩,两个都是兄弟,让他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又叹了口气,把这个无解的难题丢给沐寒,去厨房端菜去了。   第二天,少岩下班很早,接了沐寒一起吃过饭,又带她去看了场电影,这是时下很热的爱情片,但是对于沐寒这种情商太低的人来说仿佛没多大吸引力,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情爱方浓的时候,她便靠在少岩的肩上进入了梦乡。   直到电影结束,少岩十分无奈地感叹:“以后真不的不能再带你来电影院。”   沐寒相当认可地点点头说:“嗯,电影院里睡觉真的不够舒服。”   少岩再次气结······   到家时,少岩变戏法似地从车后拿出一块蛋糕牵着沐寒进了门。蛋糕是沐寒最喜欢的那家蛋糕,蛋糕的款式······用草莓和樱桃做的点缀,鲜亮的颜色和图案很可爱,蛋糕中间摆的两个装饰小人,一男一女,男的像少岩,短发的女生,像从前的沐寒。   这个款式熟悉的蛋糕让沐寒愣着看了很久,这是当初自己为他订的那一款蛋糕,没想到,他又让人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她。   少岩在她怔怔的目光中取了餐盘,为她切了一块,又用叉子喂了她一口,甜蜜细腻的口感在嘴里化开,他轻声地问:“当初,你为我订这款蛋糕的时候,心里就是有我的,对吗?沐寒,在你的心里,对我究竟是哪一种感情?你自己可分得清?”   问完,他又有些害怕,这是他想问的问题,可是他担心答案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其实,不知道答案又如何,他只想她就这样留在他身边。   当初的一切又回到脑海中,那时,自己为什么要送一个这样的蛋糕给他,然后默默地离开,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了他,所以才会特别介意雨柔的反应吗?   她问:“当初,你为什么和雨柔分手?是······因为我吗?”   少岩默了一下:“亏欠她的人是我,和你没关系,是我不好。”   沐寒不再追问,也取了餐盘切下一块来,用叉子叉着送到少岩的嘴边,沐寒这几天的温柔,总让他感觉有些惊喜得不真实。   他抬手再次像小时候那样,帮她擦去嘴角的奶油,他看见她的眼中突然闪现出一种顽皮促狭的光来,果然,她突然用食指挑起一块奶油就去找他的鼻子。小时候他鼻子上顶着奶油的样子太可爱了,让她又忍不住想使坏。   这样的当,岂能再上一次?少岩连忙向一边闪躲,沐寒却是毫不气馁地追着他而来。   房里的空间并不大,少岩绕来绕去也躲不开她,最后只得抓紧她的手腕把她向后推,她的身后是床,她腿一弯,便妥妥地倒在了床上,他就握着她的手腕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伤心   静谧温柔的夜,柔软舒适的床,暧昧痴缠的气息在空气中划过,让两人的呼吸都是一窒。   沐寒静静地躺着,眉目间星光点点,漆黑的眸子深深地锁着与她近在咫尺的他的脸,朱唇一点,欲说还休,一头缎面一样的青丝散落在床上,如绽开的花。   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臂撑在床上,情不自禁地俯身,靠近了她,也贴近了她的唇。由浅至深的一吻,极尽缠绵,唇舌交融之间仿佛在诉说着他多少年来无尽的深情与痴恋。   当他在意乱情迷中感觉到一切随时会失控时,他撑起了自己,再次让自己远离她,他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可是此情此境,要让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保持距离,真的是太难了。他闭上眼,却忍得好辛苦。   就在他再一次准备“逃”回自己房间去的时候,她却默默地抬起双臂,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身体再次回到与她最近的距离,身体之间毫无缝隙,他意外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镇定中带着明了,她知道他想要,而她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   在得到她行动的允许之后,他放任了自己的冲动,炽热而痴缠的吻再次落了下来,她的主动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让他对她所有的爱与想念都被燃烧得滚烫,他把她拥得更紧,而她也不由自主地更加贴近他。   衣衫褪去,露出她如凝脂般的肌肤,她温柔如水,若花绽放,他焦灼如火,似海情深。肌肤相贴之时,所有的思想都化作了一场缠绵······   当她疲惫地贴在他的胸膛里,他浅笑着说:“躺在我怀里睡吧,一定会比电影院睡得舒服。”   她安心地闭了眼,觉得拥有他的人生好圆满。再次伸手搂住他紧致的腰身,把脸在他胸前拱了拱,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他说:“你别再乱动······”   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   两人洗漱完一起下楼吃早餐,沐寒原以为起得这样迟,他会慌着出门,可是他倒似并不着急。   少岩说:“你今天就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吧,我这边的事现在不忙了,我下午会去沐氏地产帮你处理那些工作。”   沐寒听到他说不忙了,便问:“‘青谷明珠’结局如何?”   “最终结果还不知道。”他的语气很淡定,她了解他的自信,就像他从小的每一场考试一样,他总是胸有成竹、从容应对。   她在餐桌上走着神,一遍遍地想着黄玥说的话,继而,她又想起前些时少岩曾问自己,如果他赢了这个项目,她会不会怪他······   思绪一片混乱······   “沐寒,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少岩轻轻地问着,打断了她所有的零乱的思绪,将她拉回现实,再次面对一个两难的问题。   她咬了咬唇,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地慢慢抬起脸来,对他说:“你······可不可以把‘青谷明珠’让给莫非?”   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震惊之后僵住了,他静默着,看向她的眸光冷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许久之后,他终于平静地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好。”   沐寒的心突然很难受,她知道,她提的这个要求真的很过份,他越是答应得爽快,她就越是难过。可是,她不能不提,如果再晚,“青谷明珠”的归属将成定局。   然而,她不明白,她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该让少岩多么心痛,几天来她那些让他感觉不踏实的温柔终于成了泡影,就在他们刚刚经历了那温柔缠绵的一夜之后,她便突然地提出了这样一个让他始料不及的要求,他真的不愿把她的温柔和要求关联在一起,可是,事情巧合得让他不能不这样猜想。   如果她的温柔真的只是为了这个要求,那么,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他又将情何以堪?他可以不要“青谷明珠”,可是他心痛,只是因为,他再一次发现,她的心仍然离他那么远。   她轻声地说:“对不起······”   “我说过,永远不要对我说这句话。”他声音略带沙哑地问着,“沐寒,你爱过我吗?你最后的选择······仍然是莫非吗?”   他心痛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他的问题像一块巨石投入她的心中,让她的心沉重得跌入了谷底。她看着他脸上疏离与伤痛一点点加深,强烈的自责让她的心倍加折磨,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的沉默,让他的心痛得愈加喘不过气来,相识十多年来,她从不曾在他温和淡定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失魂落魄,她解释着:“我只是想帮帮他,我和你是有婚约的。”   “婚约······”他苦笑了一下,他终究可怜到要靠婚约才能绑住他爱的人吗?他再无法面对她,面对这一切,突然地转身离去。   而他的这一个转身,也瞬间让她心中所有的幸福化作了满天的浮云,泪水默默地在脸上流淌着,她恨自己,终于辜负了两个爱她的男人。莫非是那样骄傲的人,他一定也不希望自己用这样的方式来还他的一往情深,可是除了这个,她再给不了他什么;而少岩,他把心捧给了她,却被她伤得这样彻底。自己的确不该总是对他说“对不起”,自己根本就不应该一而再地伤害他!   她很想有一个机会可以向他解释,那天,她特意煲了汤等少岩回来,可是,他整整一夜都没有回来。天亮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打他的电话,可是手机关机了,打了好多次都是关机。听着手机提示对方已关机的声音,她的心开始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和焦急,最后,她打了子骁的电话。   子骁告诉她,少岩去欧洲出差了,这会应该在飞机上。   她明白了,这一次,他一定是非常非常地难过,当初他为了她无论他爸爸怎样逼他,他都不肯去欧洲,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决定离开她了吗?泪水不听话地流出来,少岩真的走了,再也不愿意听她解释了。   子骁在电话里听见她的哭声也有些慌了,他着急地问:“你们到底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反常,少岩昨天突然说要放弃‘青谷明珠’,然后又突然决定要亲自去欧洲处理那边的工作,现在你又这个样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   沐寒如实地说:“是我······叫他放弃‘青谷明珠’的······”   “什么?你疯了吗?”子骁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沐寒,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少岩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你知道这个项目对他、对天伊集团有多重要吗?你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你明知道你说什么他都会听,你就是要他的心,他也会给你的!”   沐寒再次泪流满面,她哽咽着:“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掐断了电话,蹲在地上,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她的心被内疚和悔恨疯狂地淹没······   日子一天天过去,少岩一直都没有回来,沐寒也一直没有离开许府,她想在这里等他回来,可是,她没有等到他,连他的电话和消息也没有等到。她想给他打电话,可是每每看到手机上他的名字,都没有勇气按下,她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她欠他的那样多,又伤他那样深,所有的语言似乎都变得那样的苍白。她一次次拿起手机,又一次次地放下,最终用痛苦和思念反复折磨着自己。   某日,她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少岩的房间,这里仿佛还处处保留着他的痕迹,然而,没有他在的房间,让她的心也空落落的。   她随手拉开了一个抽屉,抽屉里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把盒子打开来,不由得怔住了,盒子里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而是一只非常普通的纸鹤。   把它拿出来放在手心里,它所用的纸张和它的折法看起来十分的眼熟,沐寒终于想起年少时她教少岩折的那对纸鹤,她说,把心愿写在它的翅膀上就会实现的。当时她的那只写上的心愿是:爸爸妈妈不再吵架。可是,她一直不知道少岩写了什么······   她小心地拨开手中这只纸鹤的翅膀,上面认真地写着四个字——沐寒快乐。   泪水再次难以抑制地涌出,她把那枚经年不见的纸鹤捂在自己的胸口,这多么年,她忽视了什么,她忽视的岂止是一只纸鹤······   再次走在曾经熟悉的F大校园,这里,曾经有他和她一起走过的足迹。阳光透过青翠的树叶,照出斑驳的光影,沐寒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这些天来,她时时会涌出关于他的回忆,认识得太久,关于他的回忆太多,许多时候,偶然的相遇和转逝的瞬间最打动人,因为相聚得太少,也正因为这样,人们总是看不见那些经年旧事中,一直伴随着自己,却被时光不经意掩藏着的真心。   抬头,在不远处,她没有想到,会和她有一场这样的不期而遇。她也看见了她,轻轻一笑,向她缓缓走来,带着温婉清秀的气息,她还是那个动人的肖雨柔。 ☆、原来我爱你   找了一块当年常常光顾的草坪,沐寒和雨柔席地而坐,读书的时候她们不熟,从来没有这样坐下来聊过,如今毕业很久了,没想到,却有机会坐在这里聊天。   几句话的寒暄,两人彼此问了问工作近况,雨柔说她是因为工作需要一些资料,所以今天来学校图书馆找找看。   继而,雨柔直率地问:“你现在,有没有和少岩在一起?”   这个问题,问得沐寒有点懵,在她看来,雨柔算是少岩的前女友,她问这个问题,让沐寒有些尴尬,而且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在一起。   雨柔问得很轻松,并没有沐寒那样的尴尬,她见沐寒没回答,轻笑了一下说:“少岩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似乎从来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可是怎么到了你这儿,你就成了他一辈子解决不了的难题了呢?”   她这话,说得沐寒又是一愣,她有些不明白她说这话的用意。她犹豫了一下,问:“你现在有新的男朋友了吗?”   雨柔摇了摇头:“虽然现在还没有,不过我相信,会有一个全心爱我的人在未来等我。就像······就像少岩对你那样对我的人······”   沐寒看着她,接不上话来。倒是雨柔继续说了下去:“沐寒,你还不知道吧,虽然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也是我真心爱过的,可是当初,是我提的分手。”   沐寒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仍是那副轻松的语气,因为对她来说,往事已是云淡风轻了。   “当初,少岩和我是同班同学,毕业前那个学期,老师让少岩负责班上一个关于组织行为的专题分析,可是,等到组织论文的时候,他拍了相关照片的相机被班上一个同学弄丢了。那个相机是系里的,弄丢了要赔,还会受批评,所以少岩帮那个同学隐瞒了。但是,眼看着论文就要开天窗了,他当时很着急。那么巧,我刚好有一个同样型号的相机,又刚好做了份内容近似的论文,所以我就把我的资料给他分享了,还主动说让他把相机拿去还给系里。我帮了他,他要还我相机的钱我不肯要,他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要你在毕业舞会的时候,做我的舞伴。”   回忆着这段往事,雨柔脸上又浮现了当初那种青涩而快乐的笑容,沐寒也渐渐地被她感染。   “就这样,他因为欠我一份情,最后真的做了我的舞伴。他很帅气,也很绅士,那一晚的舞伴,我真的觉得不够,我一直想让他明白我对他的心意,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真的成了我的男朋友,我一直以为是老天在眷顾我,是我的真心打动了我爱的人,可是我错了。”   “他对我一直很好,好到有时候简直是千依百顺,起初我只是觉得高兴,谁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好好对待自己,而我就那么幸运,找了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朋友。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他对我好,并不是因为他爱我,而恰恰是因为,他不爱我。”   她像是在自嘲地笑,她问沐寒:“很费解是吗?”   沐寒点点头,确实很费解,当初一起去鹃山时,她也觉得少岩对雨柔很好,也觉得他应该是很爱她的。   雨柔叹了口气:“其实在鹃山时,看到你和莫非打打闹闹的样子,我很羡慕你们,真的。少岩对我的好,好得像一种客气。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除了牵手,他从来没有主动对我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我永远不懂他在想什么,我也一直没有办法真正走进他的世界里。他那种千依百顺的好,像是一堵墙,把我封闭在他的世界之外,又像是一片我找不到缝隙的海水,让我窒息。”   她轻轻地问:“沐寒,你能体会那样的感觉吗?”   沐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也许,他对我好,是因为他真的想过,要努力地爱上我,也许,他对我好,是因为他真的没有办法爱上我,只能用这种好来补偿。虽然我已经感觉到他不爱我,可是我不愿意放弃,我总是幻想着,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直到他受伤住院······”雨柔的语气渐渐变得沉重,“我在看到他的伤口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他爱的人是你,他可以尽职尽责地做我的男朋友,可是他却可以把命给你。我守在他的床边,可我却没办法守住他的心。你走了,把他的心也带走了,那天,他一直看着手机发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比他的伤口更让我心痛。那晚,我想通了很多事,他当初那么努力地想爱上我,除了成全我之外,更因为他想逼自己放下你,成全你和莫非。他以为他做的一切,可以成全所有人,可是,谁来成全他呢?”   沐寒闭上了眼,泪水仿佛并没有落下来,而是直接滴进了她的心,那样酸涩,那样冰冷。   “所以,我决定和他分手。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已经太满,根本再容不下一个我,而得不到他的心,我对他的爱,不过是一场彼此伤害的捆绑。倒不如放手,给他一个机会去爱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去等待未来的幸福。”   “沐寒,即便分了手,即便他心里从没有我,我仍然不后悔爱过,在我的心里,他仍然那么完美。我欣赏他的优秀,他的情深似海,哪怕,他的情不是为我。”   沐寒不记得雨柔是几时走的,她一直傻傻地在草地上坐着,他的优秀、他的情深似海、他的温柔和宽容,一直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等待着她,是她没有好好地珍惜······   她觉得自己一直被一种情绪堵着,无处发泄,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是感动吗?似乎比感动更澎湃;是思念吗?似乎比思念更热烈;是悔恨吗?又似乎比悔恨更甜蜜······   她茫然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手机响起,芸姗在手机的那头有些兴奋又有些神秘地说:“沐寒,我有一个好消息要第一时间和你分享,我答应黄玥的求婚了!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恭喜我一下?晚上过来一起庆祝一下吧?······”   芸姗心情很好,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沐寒一边听着,一边为她的幸福而轻轻地笑着,直到芸姗终于倾泻完自己的激动和兴奋,她静默了一下问:“芸姗,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芸姗愣了愣,又仔细想了想,描述着:“他难过的时候,你会比他更难过;他开心的时候,你会比他更舒畅;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心里会不舒服;不论你遇到什么困难,你都知道他在你身边······”   芸姗每说一条,沐寒的心就颤一下,听着芸姗一句句说下去,她终于明白了,那种一直堵在她胸口的情绪是什么!不是感动,它比感动更澎湃;不是思念,它比思念更热烈;不是悔恨,它比悔恨更甜蜜······   林恤曾问过她:“你真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真的明白自己的心吗?”   少岩曾问过她:“你决定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我,还是,只因为感动?”   “沐寒,在你的心里,对我究竟是哪一种感情?你自己可分得清?”   ······   原来,她一直爱着他,只是她自己不明白自己的心。这份爱到底是何时开始的?也许是他千里飞奔,用未婚夫的身份为她大醉一场的时候?也许是他义无反顾,用身体为她挡住冰冷的刀锋的时候?也许是他整夜奔走,于冷月清辉的石碑前把她抱入温暖怀中的时候?也许,还要更早更早!   也许是因为他每一次默默陪伴时让她安心的肩膀?也许是因为他担心她胃疼时一块及时的糕点?也许是因为他于她幸福时一次次隐忍的放手······又也许还有更多更多! ☆、后知后觉的美丽   校园里,不知道是哪里的音乐声在青青草木的芳香中飘荡,一句句飘进了沐寒的心里: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   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   认真呼唤我姓名。   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   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   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   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也许当时忙着微笑和哭泣,   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   人理所当然地忘记,   是谁风里雨里一直默默守护在原地。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   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   一尘不染的真心。   ······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   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   来不及感谢是你给我勇气,   让我能做回我自己。   ······   在这样如同诉说着心事的歌声里,沐寒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一直不知道我爱你,因为我们相遇得太早又领悟得太晚,因为年轻时我们更容易被一份绚烂的爱情吸引,而忽视你默默地陪伴,我不知道你是何时走进我的心中,只是知道的时候才发现,念已深,爱已浓,情根深种。   伦敦。   少岩静默着透过眼前的落地玻璃,目光没有焦距地望出去,心却不知道飞向了哪里。在欧洲的这段日子,他一直让自己过得很忙碌,可是一静下来,却发现心愈加地空虚。   手机铃声从桌上响起,他返身走到桌边拿起来看了看,是莫非。   莫非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激动,他大声地问着:“你在哪?你的助理Janice说你在欧洲出差,告诉我地方,我来找你。”   少岩已经猜到莫非要对他说什么,他淡淡地说:“有事就电话里说吧,我现在在伦敦,下午去瑞士。”   “不许走,我现在就飞来伦敦找你,等着我!”   少岩叹口气,这么多年了,莫非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脾气。   果然,下午莫非就出现在少岩的办公室里,跟着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帝海集团与之合作的意向书。莫非在得知“青谷明珠”最终属于他的时候,十分的意外,他马上派人去打听了情况,消息反馈是,天伊国际已经放弃了竞争,直接让出了“青谷明珠”的归属权。   他冲着少岩嚷着:“许少岩,你这是在干嘛?咱们说好的公平竞争呢?我是很想得到‘青谷明珠’,但是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把我当兄弟就不该这么做!咱们各凭实力,我输了我也认,难道我莫非是输不起的人吗?”   少岩在他的质问中,只是无奈地轻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愿意么?你以为我愿意把自己辛苦了大半年的‘青谷明珠’当成一堆废纸塞进碎纸机里么?这是沐寒给你的,是沐寒要给你的!莫非,沐寒她,到底还是选了你······”   莫非像根柱子一样站在少岩的面前呆立了半天,最终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他看着少岩说:“许少岩!枉费我们都觉得你是最懂沐寒的那个人,她的心思,你从来没有猜错过。可是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你就糊涂了?沐寒选的那个人是你,她叫你把‘青谷明珠’让给我,是因为,她觉得她欠了我的情!”   记忆中,那个属于他的最温馨浪漫的暑假,他曾经甜蜜地问她:“你欠我的情,你用什么来还?”   她说:“如果是你的女朋友,就用情来还,如果有天不是了,我也一定会用别的东西来还你。”   如今她已不再是他的女朋友了,她用了“青谷明珠”来还欠他的一世深情,可是她真傻,爱情就如手中的沙,她给了他,他却眼睁睁地看着爱流逝在他的指间,他想怪自己握不住,而她何曾欠过他?   他骂着仍怔怔地看着自己发着呆的少岩:“你傻吗?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放弃沐寒而返回巴黎?我又不是脑子有病白白地在青湖边和你打上一架又马上放弃!我当时是真心想带走沐寒的,可是沐寒自己做了决定,我只能尊重她。你好好想想,沐寒当时是怎样掉进湖里的?”   少岩仍是怔怔地站着,那日青湖边的一幕幕如电影回放一样在脑中浮现。当时,他和莫非两人拉扯在一起,不知不觉中已经站在了湖岸的边缘,当重心失去平衡,他们就同时向着湖中倒去。就在那时,沐寒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在那失去控制的一瞬间,她伸手拉住了少岩,跟着他一起掉入了湖中······   没错,她拉的,是许少岩!   人有时候会看不懂自己的心,可是在危急时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不会欺骗自己,在莫非和少岩同时向湖中倒去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已经为她作出了反应。可是聪明如少岩这样,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他当时整颗心都只挂念着她会不会受伤会不会着凉,却忽略了这个已为莫非所洞察的真相。莫非在那时就已经明白了答案,所以才会甘心回国,把沐寒留在了少岩的身边。   少岩的手撑在桌上,有些微微地抖。   莫非拍拍他的肩:“如果沐寒选的是我,我这次说什么都要带她走!可是那时我就明白了,沐寒更在意的人是你。少岩,我不甘心放弃她,可是,既然你当初可以为了她的决定选择成全,那么今日,我也可以为了成全你们,选择放手!”   两人的手终于握在一起,此时的沉默代替了所有言语,如此相似的成全,因为他们一样的磊落,因为他们仍是当年同窗时视如手足的兄弟。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   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   来不及感谢是你给我勇气,   让我能做回我自己。   ······   歌声还在耳边回响着,校园里淡金色的阳光洒在沐寒的身上,她披着柔媚的春光,感受着拂过身边的风里有一丝丝的甜意。春的气息里,包含着一种令人感动的柔情。树与草的绿交映在一起,深深浅浅,象征着千姿百态的生命力,它们踏着最为灿烂的一缕春光,相拥而至,成为城市里那寂寞华裳下最动人的美丽。   那斑驳的树影下,不知何时投影出一个挺拔俊秀的身姿,顺着光影的方向抬头,她看见他站在那棵青翠的树下,对她浅浅地笑着,如梦如幻。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说:“小木头,我回来了。”   她终于如梦初醒地向他跑去,一头扎进那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泪水如同她的思念因他而出,她贴近他的耳边,清清楚楚地对他说:“石头,我爱你!”   温暖如梦的阳光下,树影婆娑,人影一双······   我有一份后知后觉的爱情,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